

開國上將楊得志投身軍旅半個多世紀,從一個農家子弟成長為我軍一代名將,他的傳奇經歷可以說正是人民軍隊發展壯大的一個縮影。這里,選取的是他紅軍時期的幾則故事。
“你這年輕人好野愣,你不曉得班長先前當過舊軍吧”
1928年1月,楊得志和哥哥楊海棠等25個筑路工人,從湖南衡陽板子樓工地跑到韓家村,投奔了紅軍第七師。紅七師是朱德、陳毅領導湘南起義時成立的,大部分成員是宜章、郴縣、永興等地的暴動農民。除了少數干部(當時叫長官)參加過南昌起義或在舊軍隊里當過兵之外,大多數人沒有打過仗。雖然號稱一個師,實際上只有幾百人,而且武器極少。
楊得志開始當師部通信員,很快便調到師屬特務連三排七班當戰士。聽到這個消息,他高興地又蹦又跳:當了戰士自己就可以領到一支槍啊!
誰料想,他到了七班,七班長問過姓名后,便從稻草鋪底下摸出一個梭鏢頭:“去找根木棍砍砍,把它裝好!”
楊得志一看,那梭鏢頭生滿鐵銹,比他在師部用過的那支還差,頓時氣壞了:“怎么不給我一支槍!”他脖子一擰,轉身就走。
“楊得志!”七班長截住他,也火了:“我再說一遍:去找根木棍砍砍,把它裝好!”
楊得志滿腹委屈,仍然沒有接那支梭鏢。這時,七班長大聲喊道:“全班持槍集合!”
一班人橫排站定,楊得志一看,呆了,原來,包括班長在內,所有戰士手中的武器全是梭鏢和大刀!好幾個人的梭鏢頭下面,甚至還沒有綁上紅纓呢!
七班長走后,有位老兵悄悄告訴楊得志:“你這年輕人好野愣,你不曉得班長先前當過舊軍(注:國民黨軍隊)吧?今天他沒抽你皮帶,算你運氣!”
幾天后,哥哥來找他,楊得志本想訴訴自己的委屈,誰知哥哥一見面就板著臉說:“那梭鏢頭是農友們打土豪得來送給紅軍的,不容易哩,你怎么可以不要?”
老兵和哥哥的話,深深觸動了楊得志,他開始留意起七班長來。原來,七班長也是窮苦人出身,老家在云南,在滇軍打黔軍時被強抓去當兵。因為在舊軍中干過幾年,參加紅軍后仍然有些軍閥習氣。發槍一事后,連長對七班長好一頓批評……
幾天后,七班長來找楊得志談心,他們來到一棵大樹旁坐下。七班長不善言詞,搓揉著大手,悶了好一陣,才說:“發槍那事都怪我,莫往心里去就是了。我那軍閥習氣今后一定改!”
楊得志深受感動,他握住班長的手,誠懇地說:“班長,我年輕,性子急,今后我有什么不對,你就盡管批評開導吧!”
“好!好!”班長咧開大嘴笑了,突然話鋒一轉:“打仗怕不怕死?”
“不怕!”
“好!”班長更高興了,“明天我帶你和農友們,一起去打土豪去!”
轟轟烈烈的湘南暴動,讓農友們一個個揚眉吐氣,卻震動了湘粵兩省國民黨軍。反動軍隊沿著粵漢路向革命隊伍撲來。
一天中午,紅軍離開駐地的時候,班長問:“楊得志同志,今天要是碰上敵人你怎么辦?”
楊得志把磨得锃亮的梭鏢一舉,響亮地說:“就靠它來繳兩支‘漢陽造’(注:國民黨漢陽兵工廠所產步槍)!”他特別強調了“兩支”兩個字,可班長并沒有怎么注意,只是滿意地上下打量了楊得志一番。
黃昏的時候,敵我相持,師特務連伏在山梁上待機。天黑時,敵人向山頂撲來。等到敵人近在咫尺之時,連長才大吼一聲“上”。楊得志剛跳出戰壕,班長在他背上猛拍一下:“快,去奪他們的‘漢陽造’!”
可是,仗一打起來,楊得志只想著如何用梭鏢捅死敵人,一時忘記了奪取敵人的槍。最終,他狂追一個拖著步槍不肯放手的敵人,結果對方筋疲力盡,雙手舉槍跪到了楊得志面前。這時,楊得志才想到要繳獲敵人的武器。可是仔細一看,他繳獲的這支槍是支雜牌槍,根本不是“漢陽造”。不過,它總算是楊得志第一次在戰場上親手繳到的戰利品。
楊得志拿著繳獲的雜牌槍發愣:“說好要送給班長一支‘漢陽造’,怎么辦?”
這時,當初說他“好野愣”的老兵疾奔而來:“快去,班長不行了!”
楊得志如聞晴天霹靂,趕緊跑到仰臥在半山坡的班長身旁:他被敵人的子彈擊中了腹部。
班長見到楊得志,艱難地笑了笑,已經沒有力氣講話,只是指著身旁的一支槍,眨了眨眼,意味深長。
楊得志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淚水模糊了雙眼:呀!一支真正的“漢陽造”!
“班長……”楊得志失聲痛哭!
就在這一瞬間,班長睜著眼,停止了呼吸。
幾天后,楊得志背著班長用鮮血換來的“漢陽造”,踏上了去井岡山的路。
“肚子里撐不下船,還盛不下幾根稻草呀”
1932年初,時任紅十一師炮兵連連長的楊得志被調到紅四十五師當管理科長。對于紅四十五師的首長,他一個都不認識,只知道師長叫尋淮洲,湖南瀏陽人。部隊官兵中都傳言他腦子很聰明,在戰場上特別清醒。政委姓劉,是湘鄂西來的老同志。
到了紅四十五師師部,有人告訴楊得志:劉政委要找你談話。楊得志來到一間低矮的民房前,劉政委把他讓到屋里。政委住的屋子不大,大白天光線也很暗。
楊得志坐下后,才注意到屋里還有一個人。這人年紀不大,看上去頂多20出頭,個頭不高,背有點駝。他坐在桌前,手里握著支紅藍鉛筆,小學生作畫似的在一張紙上亂畫。
楊得志心想,他大概是文書吧,機關和連隊就是不一樣,這人要到我那連里當兵,我大半不會收留他——太瘦小了。
劉政委問了楊得志一些情況后,直率地說:“聽說你不太樂意做管理工作,是嗎?”楊得志坦率地告訴劉政委:自己想留在連隊打仗。再說,管理工作婆婆媽媽的事多,自己脾氣急躁,怕做不好。
劉政委聽楊得志講完,對仍然低著頭在紙上亂畫的年輕人說:“你談幾句吧,師長!”聽劉政委喊他師長,楊得志大吃一驚,“霍”地站起來,愣住了——他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尋淮洲同志!
看到楊得志尷尬的樣子,尋淮洲放下手中的筆,豁達地說:“是不是看我身不過五尺,不像個師長的樣子呀?哈哈!”說著,他縱聲大笑起來。“年過20,不長了,沒得辦法了。個子小也有好處,戰場上目標小,子彈不容易打著我哩,哈哈!” 他見楊得志仍然站著,一邊讓他坐下,一邊說:“管理工作不好干吶!你知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句話嗎?糧草先行,為的就是兵馬要動。政委要我講,我就講四個字:你得干好!”他笑著在楊得志肩膀上拍了兩下,重復著:“你得干好!”
楊得志鄭重地表態:“請師長放心!”走出師部,他感慨不已:“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于是,楊得志走馬上任,雖然盡心盡力,也有遭埋怨、受白眼的時候。有一次,部隊移防前,他帶著一個管理員提前到宿營地號房子。那天,他們把師特務連的住處,安排在一所祠堂的走廊上。本來,走廊比較寬,兩人又專門鋪上稻草,邊上再用木板擋起來,覺得很不錯了。誰知,在部隊到達前下了一場大雨,走廊里的稻草都被打濕了。楊得志和管理員正在為難,部隊冒雨趕到了。特務連長年輕氣盛,他聽說連隊要宿在這水淋淋的走廊上,很不高興地說:“這樣的地方還要你們提前來找呀?我閉起眼來也能摸到!”楊得志看他衣服都濕透了,鞋子和褲腳上沾滿了泥漿,便解釋說:“這地方本來還是可以的,誰知下了大雨,我們……”他的話沒講完,對方扯起嗓子對部隊喊:“把稻草扔到外面去!”戰士們按他的命令,往院子里扔稻草。霎時間,挺整潔的院子全亂了。
楊得志趕上去,提醒他說:“連長,這里是祠堂,要注意點影響呀!”對方瞪了他一眼:“鬼的影響!戰士們冒雨行軍,你管理科長總不能讓他們在水里睡吧?你不心疼戰士,我當連長的還心疼呢!”
楊得志還想解釋,對方一副不屑一顧的眼神,擺起手像應付小孩似的說:“走吧,你們走吧!”
楊得志也生氣了,一扭身跑到尋淮洲那里,一屁股坐在他床鋪上,說:“不干了,我不當這個管理科長了!師長,你讓我去搞別的工作吧!” 看到楊得志氣呼呼的,尋淮洲卻笑瞇瞇地說:“別急,別急,不要發急嘛!講講為什么不想干了。” 等楊得志把事情的經過講完,尋淮洲倒是大笑起來,他說:“為這點事就不想干了呀?不行,不行。同志們鬧點誤會,受點冤屈,常有的事嘛。聽說過‘宰相肚里能撐船’這句話嗎?我們不是封建朝廷的官,我們是共產黨員。肚子里撐不下船,還盛不下幾根稻草呀?”這幾句話,讓楊得志受益匪淺。后來他回憶說:“尋淮洲同志的話,給我留下極深的印象。”
于是,楊得志又安心做起管理工作來。不過,尋淮洲也沒有忘記楊得志想到前線的意愿。1932年三四月間,尋淮洲把他叫去,開門見山地說:“好了,要你去打仗,帶一個團!”
楊得志毫無思想準備,問:“一個團?”
尋淮洲點點頭,很嚴肅地囑咐說:“我給你講清楚,管理工作搞不好,頂多吵吵架,仗打不好,可是要丟腦袋的!”
于是,剛剛22歲的楊得志擔任了紅九十三團團長,開始走上團一級的領導崗位。
“楊師長,本人敗在你的手下,口服心服,五體投地”
1936年6月,楊得志指揮紅二師作為紅一軍團的前衛參加西征寧夏、甘肅軍閥之戰。進入隴東的第一仗,是攻打通往寧夏要沖的國民黨環縣縣政府所在地曲子鎮。紅二師前進到離城五六里地時,偵察員飛馬來報:寧夏軍閥馬鴻賓手下一個綽號叫“野騾子”的旅長,帶著三四百名騎兵正在鎮子里休息。
“野騾子”本名叫冶成章,是馬鴻賓的親信和干將。楊得志早就聽說過,“野騾子”驕橫霸道,他的部隊還是有些戰斗力的。早在1935年底,時任陜甘支隊第一縱隊第一大隊隊長的楊得志,就曾與冶成章的部下、黑馬騎兵團團長馬佩清較量過,一舉生俘了馬佩清,后來還發給路費放他走了。因此,對付敵人的騎兵,楊得志并不陌生。
得知冶成章就在眼前,楊得志立即決定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一舉殲滅他們!對于冶成章部的戰斗力,楊得志評價甚高:“‘野騾子’這支部隊確實能打,而且有不少亡命之徒。他們光著膀子,舉著大刀,歇斯底里地狂喊亂叫。”事實上,之后的戰斗確實很激烈,從下午一直進行到深夜,敵人雖大部被殲,冶成章卻帶著幾個馬弁躲進了一個窯洞。這冶成章真有點“野騾子”的愣勁頭,紅軍戰士們向他宣傳俘虜政策和民族政策,他都不予理睬。最后,戰士們扔手榴彈把他的馬弁炸死,“野騾子”的腿也被炸傷,這才把他生擒活捉。可是,這“野騾子”“野”性難馴,不但不讓紅軍醫護人員給他包扎傷口,還大言不慚地說:“你們這是打的啥仗?趁咱沒有防備突然襲擊,放暗箭算啥真本事!”
“你把這匹‘騾子’牽來我看看。”楊得志對警衛員說。
冶成章個子較高,長得很壯實,50歲上下。他敞懷露胸,頭發蓬亂,還真有點像一匹落魄的“野騾子”。警衛員告訴冶:這是我們的楊師長!誰料冶成章瞪了楊得志一眼,粗聲粗氣地說:“亙古以來沒有你這種打仗法,不宣而戰,背后放箭!有本事要明對明,一抵一地干,哼!”
對于冶成章的愚蠢無知和傲慢自大,楊得志沒有搭理,而是義正詞嚴地說:“現在日本鬼子打進了中國,作為一個中國人,你的軍隊不但不抗日,還在這一帶燒村莊,毀牧場,搶牛羊,害人民,打紅軍!你們對人民是犯了罪的!你們對國家、對民族,對包括回族同胞在內的全國同胞是犯了罪的!我們打你們是忍無可忍,也是為了把你們‘打醒’,以便共同對付日本侵略者。我的話你懂嗎?”
冶成章啞口無言,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到凳子上,雙手抱住腦袋,甕聲甕氣地說:“算老子倒霉,反正這旅長當不成了,要殺要剮,聽便!我不怕死!”楊得志把手槍掂在手里,說:“殺你容易得很——易如反掌。但是我不殺你,還要放你回去!”
冶成章猛地抬起了頭——他當然不相信楊得志說的是真話。
這時,冶成章的夫人也進來哀求,并在身上掏出一些金條、手鐲之類的東西,問:“要多少錢?”
楊得志不禁莞爾:“我們紅軍說話算數,一文錢也不要。”“去年你們有個黑馬騎兵團被我們打敗過。那個團長叫馬佩清,你們知道嗎?”
沒容那女人回話,愣在一旁的冶成章猛地站起來,驚訝地問:“啊?你就是發了3塊鋼洋放馬團長回去的楊得志大隊長?”
楊得志緩緩點頭,幽默地說:“這個不假!”
冶成章“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真主在上,我冶成章今生今世決不同紅軍打仗,再不做傷天害理的事了。楊師長,本人敗在你的手下,口服心服,五體投地!”
楊得志急忙拉起冶成章,語重心長地說:“你和馬佩清團長都不是敗在我個人的手下,是敗在紅軍的手下,敗在共產黨手下,敗在人民的手下。為什么?因為人民要抗日,國民黨反動派卻要打紅軍。要知道,日本鬼子打來了,他要殺中國人,并不分漢族回族;他要占中國的地,也不分漢族區回族區。……所以,你如果真正服了,就不要聽信蔣介石那套鬼話,有力氣,有本事,就和各族同胞一起把日本鬼子趕出咱們中國去!你這個人打仗還是有些經驗的嘛!”
“在‘抗大’對我幫助很大的同志很多,但印象深的是陳賡和姬鵬飛同志”
1936年6月1日,陜北安定縣(今子長縣)瓦窯堡舊廟堂前紅旗招展,“中國人民抗日紅軍大學”(簡稱“紅大”)第一期開學典禮正在舉行。開學典禮上,毛澤東正式宣布:林彪擔任校長,羅瑞卿擔任教育長,學校分3個科。第一科大都是紅軍師、團級以上干部,有林彪、羅榮桓、羅瑞卿、蘇振華、劉亞樓、張愛萍、彭雪楓、楊成武、譚政等38人。當時,作為紅二師師長的楊得志,論戰功完全夠資格進入“紅大”學習。不過,他正揮戈奮戰在西征甘肅、寧夏的戰場上,分身乏術。聽說許多老戰友進入“紅大”學習,他內心非常羨慕:什么時候自己也能進入“紅大”學習啊!
1937年1月19日,為適應抗日形勢發展的需要,中央軍委決定將“中國人民抗日紅軍大學”改名為“中國人民抗日軍事政治大學”(簡稱“抗大”),遷到延安繼續辦學。于是,原來計劃的“紅大”第二期,自然而然地稱為“抗大”第二期,因此就有“紅大無二期,抗大無一期”的說法。就在1月底,楊得志接到上級命令:到紅一軍團部帶領一批干部,到延安“抗大”學習。到了軍團部,楊得志才知道:參加這次學習的五六十位干部,都是參加過長征的老同志,帶隊的是陳賡、楊得志。
對于這次學習機會,楊得志非常珍惜:“一個挑煤、修路、打短工的農民的兒子,能進自己的大學學習,怎么能不興奮、不激動呢?”
陳賡一見楊得志,便一本正經地說:“老楊呀,咱們要做同學了。”
楊得志知道,陳賡是黃埔軍校第一期學員,便誠懇地說:“你是黃埔的老畢業生,我還沒進‘抗大’的門哩!”
陳賡大手一擺:“咱們的‘抗大’和黃埔可不一樣啊。”
第二期開學不久,副校長劉伯承來校講話,他風趣地對大家說:“我們這個學校的名字叫做‘抗日軍政大學’。同志們,我是上過大學的,而且是在外國上的。毛主席問過我,說:我們的這個大學可不可以和人家的大學比呢?我說可以比,硬是可以比嘞!他們有寬敞的教室——大得很嘞——我們沒有;他們有漂亮的教學用具——我說的不只是桌椅板凳噢——我們沒有;他們有許多教授——大名鼎鼎嘞——我們呢?有!毛主席就是頭一位嘛!周恩來同志就是嘛,他可是吃過面包的嘞!還有朱德同志和好多老同志都是嘛!你們在座的不少同志指揮過不少漂亮的戰斗,也可以當‘教授’嘛!怎么不可以呢?完全可以嘛!我們還有他們根本沒有的,那就是延安的窯洞。所以,那天我對毛主席說:我們這個學校也可以叫‘窯洞大學’嘛!你們同意嗎?”
大家立即報以熱烈的掌聲。
劉伯承繼續說:“同志們,你們打了多年的仗,有豐富的實踐經驗。現在中央要你們從理論上加以提高,還是為了打好仗。用戰士們的話說:學好本領打日本嘛!”
劉伯承的話,言簡意賅,堅定了楊得志刻苦學習的信念。
“抗大”住窯洞,露天上課,背包當凳子,膝蓋當桌子,這些對于楊得志都算不了什么;最難的是,他的文化和理論基礎差。楊得志晚年回憶起在“抗大”的學習,感慨萬端:“那時沒有教科書,講義也極少,每隊有幾份,大都是油印在又黃又粗的紙上或者是標語口號紙的反面,有的字刻得潦草,難認得很。有時教員講半天,有些記不下來,只得全憑腦子‘儲存’。現在想來,年輕真是一‘寶’——腦子好,記憶力強,接受能力也快。……在‘抗大’對我幫助很大的同志很多,但印象深的是陳賡和姬鵬飛同志。”
毛澤東在“抗大”的講演,給楊得志的印象最深:“毛主席那時才四十幾歲。他來講課,總穿一身灰布軍裝,不戴帽子。烏黑濃密的頭發顯得有些長,也有點亂,大概是因為工作太忙顧不上理。寬大的前額好像蘊藏著無窮無盡的智慧。他講話的語言特別生動詼諧、通俗易懂,又非常深刻。”有一次,毛澤東給楊得志等學員講到促進國共合作一致抗日時,打了個十分形象的比喻:對付蔣介石,就要像陜北的農民趕著毛驢上山,前面要人牽,后面要人推,牽不走還得用鞭子抽兩下,不然它就耍賴、搗亂。和平解決“西安事變”,我們用的就是陜北老百姓這個辦法,迫使蔣介石起碼在口頭上承認了陜甘寧邊區政府,接受了一致抗日的主張。“毛主席風趣幽默的講話,不但把我們全吸引住,而且深深地印在我們腦海里了”。
誠如楊得志自己體會的,“實踐是檢驗理論正確與否的唯一標準;正確的理論又是指導實踐的銳利武器。‘抗大’不僅加深了我們對科學共產主義的理解,更重要的是提高了毛澤東軍事思想的理論水平。對我個人來說,這一點尤其重要”。
(責任編輯:張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