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承濱 時空于胸，造物靈動

人們提起哈爾濱，她的文化多元，藝術繁榮，總是離不開的話題。尤其是話劇、歌劇這兩個泊來的戲劇品種，更為人們津津樂道。我出生在哈爾濱，從小時候起，哈爾濱話劇院就是我心中神圣的藝術殿堂，在那里看一場演出，都會讓我久久沉浸在回憶之中。

前不久，哈爾濱話劇院集中頂尖團隊，經過近5年磨礪精心打造的編年大戲《索菲亞教堂的鐘聲》隆重公演。這臺戲，通過“老房子”主人公悲歡離合的故事，史詩般地回顧了哈爾濱的百年蒼桑，這塊土地上的風云變幻、人世沉浮、多元文化的交流融匯，體現了這個城市的風采和獨特韻味。戲劇矛盾沖突激烈，人物性格鮮明，場景恢弘壯觀，處處展現著戲劇的美感，讓觀眾感嘆不已，盡情地享受一臺文化盛宴。我們可以把這部戲劇當作歷史去回顧，也可以當作風土人情畫卷去欣賞。他的思想性、藝術性和教化作用有目共睹。我有幸采訪哈爾濱話劇院長車承濱，這位赫赫有名的藝術家和重點劇院的掌舵人。這種雙重身份，令我有些忐忑不安不知從哪里談起。

一進院，就看到許多演員拖著行理箱有序排隊在上車去外地演出。車承濱站在車門口像兄長一樣，深情寒喧依依道別。見到他如此和藹，我也輕松了許多。

他的辦公室不像領導干部的辦公室，倒像一位藝術家的工作間，沒什么像樣的設施，除了桌上一臺電腦外，到處都是舞美設計圖、模型、演出劇照等。在這樣的環境中，采訪自然而然地從藝術說起了。采訪中我發現他是位十分謙虛的人，不愿說自己有什么成就，而總介紹這是誰創作的，那是誰取得的……而我已養成了“窮追不舍，刨根問底”的職業習慣，不僅不放過他本人，也不放過他周邊的人，終于獲得了以下信息。

藝趣盎然

車承濱是地道哈爾濱人，父親和弟弟都在機關工作，母親很慈祥，會做很多手工藝活兒。他從父親那里繼承了理想、信仰和寬廣的胸懷；從母親那里繼承了吃苦耐勞和心靈手巧。他小時候就喜歡自己動手，做玩具和家用的小物件，特別是喜歡繪畫，見到什么感興趣的東西，就想把它畫下來。先是用鉛筆，然后是蠟筆，再后是用毛筆和水彩，漸漸有模有樣了。

那時他家住在哈爾濱中央大街。這是一條被稱作“西洋建筑藝術長廊”并充滿歐陸風情的大街。他家的窗戶正面對著這條大街，這是他小時候觀察街景、體驗生活的窗口，又是他練習繪畫的平臺。

他伏在窗臺專心繪畫，畫街景、老建筑，因為他天真、稚氣，贏得許多小朋友的喜歡。他常常把畫掛起來，讓小朋友指點，索性把畫掛在窗簾上，隨著窗簾的拉動竟成了幕布，還把紙盒鑲在窗臺上做成舞臺，將自己獨創的故事編導出來。他的創作天賦是在自己動手不斷完善中取得，他的創作靈感的不斷升華，也是在自己動手中獲得的。他的繪畫熱情競成了日后從事舞臺美術工作的原動力。

藝才初展

小時候的藝趣，激發了他藝才的施展。他不停地畫，不停地到處參觀，見到一幅畫就心馳神往，流連忘返，不到展廳閉館的時候不肯離開。有時甚至到了癡迷的程度，連做夢都是畫中的情景，那些山水仿佛他在游歷，那些人物似乎能與他對話，那些花鳥好像就在他眼前開放、飛舞，他魂牽夢繞，宛如生活在畫的世界里。

他學習得越用心，畫得越勤奮，心中的才思越噴涌，眼前的景色越壯麗。功夫不負有心人，他的繪畫終于被一些行家認可了。

1971年，車承濱15歲，憑著繪畫的功力，考入了大慶文工團。那時的大慶正如日中天，文工團也光芒四射，各類人才向這里涌進。車承濱雖然以優異的成績考入了，但他畢竟年歲太小，在一些人的眼里無異于學徒。所以，設計、繪景之類要活還輪不到他。可是他并不在乎，給什么活兒干什么活兒，裝車搬運、修理道具、置景、打幻燈、做演出服、給“師傅”們打下手……干什么都干得很專注。他這種不挑不撿，任勞任怨，贏得了大家的尊重，也練就了他多才多藝的本領，更提升了他繪畫、設計的功力。小小的年紀成了文工團舞美隊的骨干之一，參與設計多部大型劇目的繪景、制作。

藝途維艱

車承濱因學習勤奮，工作認真，才華初露，大慶文工團的領導認為他很有培養前途，就派他去哈爾濱話劇院實習。那時的哈爾濱話劇院正處于巔峰時期，每年都有幾臺大戲推出。各個部門都人才輩出，群星閃爍，特別是舞美隊，云集了羅克敏、路瑋、魯直、郭德碩等大師級人物，能在他們的指導下實習，實在是十分難得的事。

車承濱走進哈爾濱話劇院這座藝術殿堂，大有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看什么都新鮮都氣魄。這里藝術氛圍之濃郁，工作流程之井然，舞美設計、制作之精良，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讓他產生了一種敬畏感，覺得自己以往那種“無師自通”，實在是不太專業。于是他把一切時間和精力都放在學習上。大師們見他勤奮好學，才思敏捷，肯下苦工夫，就主動指導他，并讓他參與大戲的舞美設計與制作，這讓他茅塞頓開，領略了舞美的真諦。一年的實習經歷影響了他一生。

1976年，車承濱隨團到遼寧省盤錦深入生活演出一年半。當時隨團去的還有大名鼎鼎的指揮家姜金一，他們在艱苦環境中建立了深厚友誼。到了盤錦，當時居住條件很差，房子沒蓋好，住在帳蓬里。夏天太陽把帳蓬烤得蒸籠一樣，汗水如洗，晚上蚊蟲肆虐，叮得全身都是紅皰，癢得難忍。到了冬天北風呼嘯，帳蓬宛若冰窖，穿著棉襖棉褲蓋著厚被睡覺，一宿還得凍醒好幾回。艱苦的條件不僅沒有動搖他的演藝生涯，反而鍛煉了他的意志，錘煉了他的堅強，以后無論遇到再大的困難，他都能挺住。藝術的升華和性格的成長，都成了他因這一時磨煉的財富！

藝夢漸圓

1978年車承濱得知哈爾濱話劇院招舞臺道具人員，他心動了。多少年來哈爾濱話劇院就是他一心向往的藝術圣地，能到那里工作是他許多年的夙愿，他辭去了大慶文工團的工作，前去報考被錄取了。

車承濱調入話劇院一直潛心在道具組工作。老院長王志超很關心年輕人成長，他像監考一樣讓每人畫一幅作品出來，沒想到最優秀、最上乘的作品出自車承濱的手。他不無感概地說：金子埋在土里呀！

車承濱調入話劇院不久，話劇院要排練一臺重點劇目，對舞美設計要求很高，院長兼導演王志超對一位老同志的最初設計不太滿意，決定3個人同時設計從中選優，車承濱破格被列入3人之一。設計方案拿出后，專家們一致認可車承濱的方案。從此，車承濱的創作就一發不可收，院里把許多臺戲的舞美設計交給他做，他也不負重望，各個精雕細琢，不斷得到好評，名氣也越來越大。

1989年，話劇院各部門的負責人實行聘任制，院里動員附合條件的人員參加競聘。車承濱競聘舞臺美術部主任，他從理論到實踐，把舞臺美術的地位、作用、設計、制作、現狀、發展趨勢、科技引入、從業人員操守、團隊精神、經營理念，闡述得十分透徹，讓人倍受鼓舞。經過最終評審，他被任命為話劇院舞臺美術部主任，也是話劇院有史以來擔任這個職務最年輕的人。

車承濱不負眾望，他領導的舞臺美術部，不僅是話劇院成績蜚然的部門，也是整個黑龍江省承擔大型戲劇和重大演出的舞美設計、制作的首選單位。多年來他親自設計的舞美不下百部，大戲就得大氣澎湃，兒童戲就得生動細致、小巧婉約，立求完美。像“秋天二人轉”、“脊梁”、“索菲亞教堂的鐘聲”、“麻將閨蜜”等劇已家喻戶曉、影響深遠。

1992年第8屆國際冰雪節，哈爾濱市政府特打造冰雪節晚會，舞臺設計是車承濱完成的。當大幕拉開的時候，全場發出一片驚嘆之聲，無人不為夢幻般的舞臺所感動，隨著節目的演出，忽爾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忽爾藝術瓊花素雅天下；忽爾流光異彩滿目飛霞。坐在臺下的多國大使和外交官們說：通過這個舞臺演出，讓我們了解了美麗的哈爾濱。

車承濱獲得過市、省及國家級舞美設計大獎的項目40余項，這是很少有人能夠比肩的。由于車承濱的成就和影響，他先后被選為中國舞臺美術學會副會長、中國話劇研究會副會長、中國戲劇家協會理事；享受重大貢獻中青年專家津貼；被授予德藝雙馨文藝家，2000年獲第四屆中國話劇舞臺美術“金獅獎”；黑龍江“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等光榮稱號和榮譽，同時還被多所大學聘為客座教授。

藝殿新顏

2000年，車承濱被任命為哈爾濱話劇院院長。他一接手嚇了一跳，話劇院的帳上只有40元錢，還欠了1000多萬元的外債。劇院不用說排戲演出，每天一開門就是上萬元的費用。他必須將生存問題和發展繁榮問題同時加以解決才有出路。那段日子，車承濱面對困難廢寢忘食，夜不能寐。他一方面找出造成經濟困難的癥結，加強科學管理，改善經營，堵住漏洞；一方面振作人心，加強團結，推進創作，整頓隊伍，創新演出形式……并將每個方案都做得切合實際，每項措施都制定得具體，每種責任都落實到部門和人頭，考核既有評價體系又有量化標準，人人目標明確，各個責、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