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只有災難才能喚醒內心溫柔

很多人還并不覺得，汶川地震已過去整整五年。許多細節還晃蕩在眼前，許多感動還震顫在心頭。69227人遇難、17923人失蹤。讓我們記憶深刻的，不僅是傷亡的巨大，災難的慘烈，還有內心對自己、對他人，乃至對社會的重新發現。

災難發生在西南一隅，但全國范圍內同時感受到了那一瞬的震顫。不僅如此，此后的幾個月內，許多人第一次發現自己內心的柔弱——韓劇之外，平生第一次為陌生人的遭遇而痛心流淚。還有許多人，平生第一次放下了物欲，為付出而非獲得體驗到幸福。

時任總理溫家寶在黑板上寫下了四個字：“多難興邦”。筆者認為，不僅是災難對國家、民族抗壓的演習和意志的磨礪，還能喚出人心的可貴——后者能讓社會走出可怕的迷失。

那段時間里，民眾間的守望相助令人感動，人人之間的信任重新回來。看著受苦的同胞，人人都想“搭把手”，“祖國大家庭”讓人感到溫暖，社會各階層以及政府與民眾之間的裂縫，在災難面前得到諒解和彌合。許多人都發現了自己內心潛藏的溫柔和善的力量，并本能地要急切釋放。

災難遠去，生活恢復平常。溫柔不在，戾氣重來。“你說的驢唇不對馬嘴……你就是個狗漢奸……”某知名教授在微博上罵人，結果被告上法庭。罵人，起訴，審理，上訴，他們不顧氣大傷身，仍在一來一往。

打開網絡，調侃、挖苦，乃至各種惡毒之語滿章飛揚。對罵也就罷了，人和人之間的陰險，放大到極致，就是復旦大學投毒案。這個事件，則讓無數人心驚膽戰。幾乎沒有一二三四的原因，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同窗、朋友，其中一位竟動得殺機。

如果沒有信任，那就得互相防范。在哈爾濱某高校宿舍樓里，原本統一安裝了飲水機，目的是方便同學們喝水。原來只要打個電話，就會有人把水送到寢室。可從5月份開始，學校斷絕了飲水機供水。原因是，復旦大學投毒案以后，學校總是害怕，萬一有人投毒呢！而在另一所高校，校方則籌備在學生宿舍內安裝攝像頭，遭到大多數同學激烈反對后，校方只好把攝像頭裝在了樓道內。

沒有信任，將一切都是漏洞。宿舍不裝飲水機以防投毒，但吃穿用度，如果防范一切，則無法可防，一切也將無法維持運轉。舉個例子，就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如果雙方沒有基本的信任，再合適的交易也將難以達成。基本的信任，是人類社會存在的基礎。沒有信任，整個社會都會喪失最基本的存在秩序。

相互的信任，來自規則和人心。從汶川地震到今天，五年里發生了許多的事情。有過失望，也有過超出期望。當年，萬眾一心，眾志成城。面對需要急切幫助的人，很多人放下所有，找到自我，解放了被物欲和防范束縛已久的心靈。而今，災難遠去，一些人對自己的真心又開始慢慢忘卻。如果沒有災難，誰還記得自己當年內心的溫柔？

責任編輯 李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