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淪陷區和閻管區的惡劣環境
十二月事變之后,在山西大體形成了五種地區:一是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根據地,主要是晉東北、晉東南、晉西北抗日根據地;二是日軍占領的淪陷區,主要是同蒲鐵路、正太鐵路、白晉鐵路及主要公路等交通要道和這些交通要道上的若干大中城市;三是根據地和淪陷區之間敵我雙方勢力都可以深入的游擊區,主要是同蒲鐵路北段以及大同、太原與晉東北、晉西北抗日根據地接壤的地區,同蒲鐵路南段以及榆次、平遙、霍縣、臨汾與太岳抗日根據地接壤的地區,正太鐵路西段以及榆次、壽陽、陽泉、娘子關與晉東北抗日根據地、太行抗日根據地接壤的地區,白晉鐵路以及沁縣、長治與太行、太岳抗日根據地接壤的地區;四是閻錫山統治的閻管區,主要是汾離公路以南、汾河以西、黃河以東的晉西南地區;五是各種政治勢力混雜的地區,主要是臨屯公路和長治、壺關一線以南、南同蒲鐵路以東、黃河以北的太南、岳南和中條山地區,其中岳南、中條山地區從1940年5月至1941年8月由國民黨軍駐扎,存在著國民黨政權、閻錫山政權、日偽政權及共產黨領導的地下政權4種政權。1941年5月中條山戰役后,基本上為日軍所控制。在淪陷區、閻管區、幾種政治勢力混雜區和游擊區,黨的工作環境十分惡劣,斗爭條件十分艱苦,其中尤以淪陷區和閻管區為最。
抗日戰爭進入相持階段之后,日本侵略軍在山西逐步占領了主要交通要道和大中城市,以鐵路為柱,公路為鏈,據點為鎖,實施“囚籠政策”,妄圖把各抗日根據地分割開來,封鎖起來,加以殘酷的“掃蕩”與“蠶食”,消滅共產黨領導的八路軍、山西新軍和各種抗日力量,變根據地為游擊區、再變游擊區為敵占區。日本華北方面軍在1939年肅正作戰的基礎上,確定1940年肅正建設的方針是:“盡快建成特殊地區鞏固的華北”,“使討伐肅正更加徹底,進一步加強各項治安工作,切實恢復治安,并推進‘日滿中連鎖國防經濟’的建設”。而治安肅正的重點是“剿滅共軍”。它一方面在山西的晉東北、晉東南、晉西北和晉西南地區加緊“掃蕩”,擴大其占領區;另一方面加強了對鐵路、公路沿線以及太原、大同、陽泉、臨汾、長治等重點城市及其占領區的政治、經濟、思想等方面的統治,叫嚷要“根除共產勢力,宣揚新民精神,以建設王道社會”。在政治思想方面,其在《華北地區思想戰指導綱要附錄書》第四章中,特別指出:“對共產抗日分子的搜查偵察工作,務必做到嚴密周到。”“為了準確、迅速地檢舉、撲滅共產抗日分子”,其對策的第一條規定:“實行徹底的戶口調查,并進行及時的盤查搜索”;第二條規定:“對有左傾嫌疑者及偽裝的叛變分子,要嚴密監視其言行”。并對言論、著作、印刷出版及戲劇、電影等作了取締的具體規定。在行政方面,一方面加強省公署、道公署、縣公署和區村的建設,從1939年4月開始,在山西先后設立了河東道(駐運城,轄36個縣)、雁門道(駐榆次,轄25個縣)、冀寧道(駐臨汾,轄31個縣)、上黨道(駐長治,轄19個縣),在太原設立了市公署,任命了省長、道尹、市長、縣知事,以承擔防共、治安等任務;另一方面,在各地擴大和加強維持會,制定“山西省新村制度”,推行保甲制。在軍事方面,1940年春夏,日軍在晉東北、晉東南、晉西北、晉西南,進行了大規模的“掃蕩”。
1940年秋,百團大戰給了日本華北方面軍以沉重的打擊之后,他們驚呼要“重新認識共軍”,“使以后的治安肅正工作空前加強”,各部隊“均由痛苦的經驗中取得了寶貴的教訓,改變了對共產黨的認識,從而采取了各項治安措施”。12月,華北方面軍參謀部在其《方面軍特報第3號》中稱:“國內外形勢雖然對華北共產勢力未必有利,但以之作為肅正對象予以剿滅,不消說,則是確保治安的中心課題。尤其是共軍移駐華北更直接影響華北治安,因此要特別注意其動向。”到1941年,日軍在其年度肅正建設計劃中,更“決定以對共施策為重點,積極具體地開展各項工作,并且盡快努力恢復治安”。強調:“剿共一事,僅靠武力進行討伐,不能取得成效。必須以積極頑強的努力和統一發揮軍、政、民的力量,摧毀破壞敵的組織力量和爭取群眾為重點。”要求“在爭取農村民眾的同時,必須加強領導,不使成為共產勢力的溫床。相反進而使之主動驅逐共產勢力,則是極為重要的”。為此,1941年至1942年,日軍在華北進行了5次“治安強化運動”,變單純的軍事進攻為“三分軍事”、“七分政治”和政治、軍事、經濟、思想、文化等為一體的“總力戰”;變短期的“鯨吞式掃蕩”為“堡壘主義”,步步為營,有計劃地“蠶食”和長期“掃蕩”、反復“清剿”;變一般的燒殺搶掠為對根據地進行燒光、殺光、搶光的殘酷的“三光政策”。
為了推行“強化治安”,日軍把華北地區劃分為“治安區”(即敵占區)、“準治安區”(即游擊區)、“未治安區”(即抗日根據地區)3種地區,制定了既不急于求成、又不稍有放松的擴大華北治安區的3年長期計劃,向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根據地“擴大治安區及準治安地區”:從1941年7月到1943年,“治安區”由10%擴大到70%,“準治安區”由60%縮小到20%,“未治安區”由30%縮小到10%。其具體施策是:在“治安區”推進文化、經濟的施策,促進“反共形勢”的發展。在“準治安區”“部署固定的日軍主力,在其指導、支援下,建成并加強縣警備隊及保鄉團等,以控制縣政,并不斷搜尋中共的勢力,加以掃蕩,扼制其活動,削弱其勢力,逐漸提高中國方面的政治、軍事力量,使之過渡到治安地區”。在“未治安區”不斷進行有計劃的討伐作戰,并排除、破壞抗日根據地的設施及軍需品,“使中共方面不能安身和進行建設”;作戰結束后,再反復進行“掃蕩”,“使中共方面難以重建根據地”,隨即,日軍進駐、分散部署,設置行政機關,“使該地區向‘準治安地區’發展”。因此,從1940年以后,日軍對占領區的統治日益嚴密,抗日運動受到摧殘,抗日人員無法存身,人民群眾處在日本法西斯統治的牢籠之中,共產黨的活動極為困難,工作環境極度惡劣。
在閻錫山管轄的晉西南地區,十二月事變后其政權雖然只有7個形式上的完整縣、16個殘缺不全的縣,而且閻錫山的軍隊官多兵少,行政機構龐雜,組織與行政明爭暗斗,文人和軍人互相排擠,干部離心,人民怨恨,大有土崩瓦解之勢。閻錫山為改變這種不利局面,以鞏固其對晉西南的統治,一方面與日本暗中勾結,另一方面同蔣介石謀求妥協,對共產黨的防范則十分嚴密。為了加強對其管轄區的控制,采取了幾項重要措施:
第一,建立特務組織,加強內部統治。一是在軍隊內部用封建法西斯的辦法,建立秘密鐵軍組織“三三鐵血團”。其成員歃血為盟,稱兄道弟,開始是發展上、中級軍官,以后發展到下級軍官,1941年以后又發展到敵工、政工人員,先后參加者總計在1萬人以上。這個組織的參加人均跪在閻錫山跟前宣誓:“誓以至誠,親愛團結,用鐵血擁護會長閻伯川先生。”其紀律極為嚴格,規定“組織永遠不開除同志,如有違犯紀律的,就給予最嚴厲的處分——自裁處死”。為了加強對鐵軍組織成員的控制,1942年又成立了鐵軍紀律維護團,其成員具有特殊的權力,可以當場打死繳械投降的任何人。二是把同志會的區、縣級組織改為精建會區、縣分會,在同志會內部發展同志會先鋒隊員(簡稱“同先”)和同志會基本干部(簡稱“同干”,后又改稱“基干”),規定了嚴格的紀律,要求參加人員終身不脫離組織,不得會長允許絕不參加其他任何團體。三是強化特務組織系統,閻錫山的特務組織最初為楊貞吉的政衛團,其組織系統一直到各縣、區、村。楊貞吉曾以“希姆萊”(希特勒的特務頭子)自命。1939年6月,在原敵工隊的基礎上建立了敵區工作團(簡稱“敵工團”),閻錫山親自兼任總團長,總團部直轄3個敵工團(不久改為敵工突擊團)、60多個敵工縣團部,其主要任務是:(1)查扣共產黨員、地下工作人員和抗日進步人士;(2)監視新軍軍官言行,搜集各地中共地下組織、犧盟會和新軍活動的情報;(3)盤查來往行人,考查、捕捉、審訊嫌疑人員;(4)送取秘密文件;(5)協助地方行政機構征糧、征款等等。如1939年10月,閻錫山密令楊貞吉向晉東南地區派遣了一個敵工團,在長治、襄垣、沁縣等地進行特工活動,搜集犧盟會、決死隊的活動情報,對決死隊、犧盟會的領導人伺機進行暗殺。1941年5月,楊貞吉又建立了同志會敵區工作委員會(簡稱“敵工委員會”),并在臨汾土門成立了三、五、七區辦事處,策動各縣敵工團在汾東一帶尤其在浮山、安澤等縣進行特工活動。這一系列特務組織,擔負著所謂“凈白陣營”、“反共防共”的重任。在閻錫山管轄區內,不論什么人,凡有共產黨嫌疑者,統統由政衛系統關押、審訊、處理。四是指示梁化之建立特種警察指揮處的特工系統。1943年,他們把隰縣中心區戰地動員工作團(簡稱“戰工團”)變為專門從事“肅偽”活動的特工組織,偵察中共地下組織情況,搜集抗日軍民情報,扣捕和處理共產黨的地下工作人員、犧盟會員、新軍家屬和進步人士。9月,又撤銷了各專區的戰工團,以其團員為基礎,成立了“民族革命同志會流動工作隊”(簡稱“流工隊”),繼續擔負“凈白陣營、肅清偽裝”的任務。同時在孝義、介休、汾陽、中陽、靈石、汾西、永和、石樓、大寧、隰縣、蒲縣等11個縣設立了流動工作聯合組,搜集情報,組織扣捕活動,審理“政治犯”,聯系和管理自首人員。隨后又成立了個隨隊工作組,并設立了類似監獄性質的真理辯證處,專門扣押和審處革命分子。在1943年,為了發現“偽裝分子”,楊貞吉的敵工組織采取過濾嫌疑人戶的辦法,對公務人員進行識別,大搞“家肅家、戶肅戶、村肅村”的特務活動,僅在晉西一隅,就對2000多戶、500多個公務人員進行了過濾,并與戰工團展開了捕人殺人競賽。戰工團在大扣捕中,“寧叫錯扣一千,不叫漏掉一個”,在隰縣、吉縣、永和、大寧、汾西、孝義、石樓、中陽、離石、襄陵等縣中,每縣一次至少扣捕100余人,最多的達到300余人。據不完全統計,僅戰工團變為特工組織的半年時間內,先后扣捕中共地下黨員和所謂“偽裝”嫌疑人員達820余人,在隰縣中心區就殘殺50余人。而其所謂“真理辯證處”則是利用共產黨的叛徒,進行“以偽肅偽”。他們炮制了“斷歸路、辟前途”的方針,強制政治犯交出與共產黨地下組織的關系。在強迫交關系的過程中,采用了棍打、鞭抽、釘竹簽、壓杠子、坐板凳、灌辣椒水、火柱烙鐵燙等各種酷刑,從而使晉西南變成了一個恐怖的世界。
第二,實行“村管理”制度,對人民群眾嚴加統治。閻錫山首先在晉西南建立組(同志會)、政(行政)、軍(兵役)、經(經濟)各種組織,從1943年以后,組成專、縣級的“組政軍經統一行政委員會”(簡稱“統委會”)和區級的“組政軍經督進組”。各級的負責人都有很大的權力,對同級干部有報請撤職之權,對下級干部有絕對撤職之權。然后實行枷鎖式的“村管理”,嚴密監視和限制村民的行動,要求做到“不讓什么人進村,什么人進不了村;不讓什么人出村,什么人出不了村”。“村管理”的主要對象是所謂“特種村民”,即其認為有共產黨、犧盟會嫌疑的人。對這些“特種村民”,強迫其覓具“妥”保,保證在村內不出事,不偷出村;要出村須向保人聲明去何處、找何人、做何事、走幾天,保人認為無疑,再向閭里請假,發給出村證,才準出村。閭鄰長、閭組長每晚都要檢點本間“特種村民”是否在家。對外村的“特種公民”,本村村民一律不準留宿,遇有特別事故必須留宿的,要覓三家連環保,村里批準才能留宿。閻錫山對此稱之為“政治上的防衛工作”,要求做到不許一個不了解的人進入他的政權范圍之內。這種制度如同枷鎖一樣,把所有的村民都管制起來。村民稍有不慎,就有被殺頭的危險。
第三,實行“兵農合一”暴政。這一暴政是從1943年8月15日決定實行的。閻錫山說:“我們這是打破(共產黨)地下組織,鞏固我們組織的唯一好辦法。”其主要內容為編組互助、劃分份地、平均糧銀等項。所謂“編組互助”,即把役齡壯丁每3人編為1組,其中1人當常備兵,入營打仗,受該組優待;其余2人當國民兵,在家種地或做工,出糧出棉,優待常備兵家屬。所謂“劃分份地”,即把村中所有土地劃分為若干份地,分配給國民兵領種。所謂“平均糧銀”,即按土地平分糧銀。通過這套辦法,把農民變成份地的奴隸,又轉化為軍隊的隸屬。這樣,就可以要人有人,要糧有糧,常備兵替他賣命,國民兵供他需索,同時從政治上控制了農民。
除此之外,閻錫山在其管轄區還實行“政治經濟化”的所謂新經濟政策,用政治權力管理經濟,建立了層層節制的、嚴密、復雜的組織機構,控制人民的生活和消費,監視人民的生活和行動。
總之,在同蒲鐵路、正太鐵路及一些主要公路沿線和大中城市等淪陷區,日軍極力推行“治安強化”運動,加強軍國主義的法西斯統治,重點“剿除”共產黨的勢力;在閻錫山管轄的晉西南地區,則極力打擊共產黨和抗日分子的活動,加強封建主義的法西斯統治,破壞抗日斗爭。在這兩種地區,黨的組織處于非法的地位,黨員沒有存身的余地,黨的工作十分困難,人民的抗日活動受到嚴重摧殘,抗日斗爭的開展陷入極為艱難的境地。
二、黨在淪陷區和閻管區的工作方針
在日、閻的嚴密控制和殘酷統治之下的淪陷區和閻管區,雖然條件非常惡劣,黨的工作困難重重,但各地的黨組織依然進行著艱苦卓絕的斗爭。
淪陷區和閻管區的主要矛盾,是日、閻同廣大人民群眾的矛盾。但這兩種區域的矛盾又有所區別。在淪陷區,主要矛盾是民族矛盾,突出的表現為日本侵略者極力鞏固其占領的地盤,并不斷把“準治安區”變為“治安區”,縮小甚至消滅“未治安區”,以摧毀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根據地。而在閻管區,主要矛盾則是階級矛盾,突出的表現為閻錫山極力控制自己的地盤,防止和打擊共產黨領導的抗日勢力的深入,為其妥協投降做準備。雖然他也想從共產黨、八路軍和山西新軍手中“收復失地”、“發展政權”,但礙于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大局,更由于其力量的不足,還不敢大膽地向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根據地進攻,對晉東北、晉東南、晉西北解放區還不敢大打出手,僅僅是向岳南地區進行騷擾。對于上述兩種地區,黨的基本政策是:“一方面盡量地發展統一戰線工作,一方面采取隱蔽精干的政策”,“在組織方式和斗爭方式上采取隱蔽精干,長期埋伏,積蓄力量,以待時機”的方針。山西各根據地的黨組織在貫徹執行黨的基本方針政策時,根據這兩種地區各自不同的特點,又采取了不同的措施。
在淪陷區,主要采取了“發展”的方針。所謂“發展”,就是不受國民黨、閻錫山的限制,“向一切敵人占領區域發展”。1940年6月14日、11月25日,八路軍野戰政治部連續發出關于敵占區工作的指示,11月25日,中共中央北方局也發出關于敵占區及接敵區工作的指示。指示要求:在相持階段中,應積極主動地向敵占區擴展工作,收復人心,擊破日軍隔斷及封鎖各抗日根據地,掠奪人、財及毒化、奴化政策等陰謀,并進行敵偽軍工作。在敵占區的工作,不是運用根據地的政策,而是“執行廣泛的統一戰線,精干的發展組織,謹慎的組織群眾。對敵偽軍隊及其政策仍是采取長期隱蔽與埋頭苦干的方針,對兩面漢奸則爭取之,以便孤立日寇、死心塌地的漢奸,對廣大不愿意當亡國奴的民眾則耐心教育團結之,以便積累和準備反攻力量”。在工作方式方法上,也不是運用根據地的工作方式和方法,而是“一切工作和組織都必須注意秘密與隱蔽,力求職業化與群眾化,爭取合法與公開的存在,并設法深入到敵偽組織及群眾中去活動,以灰色的和群眾的面目出現工作,力求取得與群眾建立密切關系。”根據這一指示精神,從1941年秋開始,各根據地的黨組織,都建立了對敵斗爭委員會,并就對敵斗爭的各項工作作了分工:由地方黨組織負責瓦解敵偽政權,建立抗日政權,爭取各種偽組織,組織對敵文化斗爭、宣傳斗爭及經濟斗爭;由軍隊的鋤奸部門和地方政權的公安部門負責打擊敵偽特務機關及特務的陰謀活動,鏟除漢奸、捕捉敵探等活動;由軍隊的敵工部門負責敵偽軍工作。在分工的基礎上,各個部門互相配合,協力行動。
為了開展淪陷區的工作,首要的任務是秘密地恢復和建立黨的組織。當時,在日軍占領的主要交通要道和大中城市,如太原、大同、陽泉、臨汾、長治等地,由于日偽統治極為嚴密,黨的組織只能由鄰近的根據地黨組織秘密派遣少量黨員打進去,以社會化、職業化作掩護,秘密開展力所能及的工作。有的地方在交通線和大中城市之外,建立一些精干的組織,如敵工會等,點點滴滴地開展工作。在交通線和大中城市附近的淪陷區,則有的建立秘密地委,有的建立秘密縣委或縣工委,發展社會統一戰線,進行群眾工作,開展多種形式的抗日斗爭。
在大同日偽統治區,中共晉綏邊地委于1940年7月派劉耀宗到大(同)懷(仁)左(云)地區任大懷左縣委書記,化名劉富貴,先后深入到口泉永定莊礦、黃草洼等地,以開小雜貨鋪為掩護,秘密發展地下黨員,瓦解敵軍,傳遞情報,發動和領導大同礦區的抗日斗爭。8月,中共雁北地委(1940年8月中共晉綏邊地委改稱)又派劉耀宗從口泉打入大同城內開展工作。1941年5月14日,中共晉綏五地委在朔縣召開大同西部地區高干會議,部署了城工工作和敵區工作,會后組織了大(同)懷(仁)工作團和左(云)右(玉)工作團兩個敵區工作團,分赴開展工作,恢復了一些癱瘓的黨組織,聯系了一些失掉關系的黨員,發展了一批新黨員,建立了一批秘密聯絡點和一些抗日武裝。
在正太鐵路、同蒲鐵路沿線的敵占區,建立了一些秘密黨組織。1940年8月18日,晉冀豫區黨委專門召開了點線工作會議,總結敵占區工作的經驗教訓,討論敵占區工作的政策問題,并連續發出配合百團大戰開展正太鐵路沿線敵占區工作的指示,提出了“面向敵人”、“面向交通線”、“面向敵占區”的口號,并作出《關于敵占區組織形式的決定》。當時,這些地區的黨組織是按照職業、地域(自然村、工廠)進行組織的,強調發展黨員要提高質量,限制數量,力求精干;工作方式避免根據地的形式,力求隱蔽;黨支部執行情報、發行、宣傳、群眾工作等主要任務,并進行教育工作和整頓、發展黨的工作。在這些地區工作的干部,都采取地方化、職業化的形式,以小販、醫生、教員、長工等身份,隱蔽在群眾之中,謹慎地、秘密地進行工作。總的來看,有一定成績,但成績不大。雖然配合了百團大戰,但只是“一般的配合”,黨的工作“未能大大開展”。到1942年,在這些地區建立了武裝工作隊,主要任務是:深入敵占區發動群眾,配合作戰打擊敵人,為建立“敵后之敵后”根據地創造條件;執行某些特殊任務,如破壞交通、燒毀倉庫、搜集情報、瓦解敵偽、鎮壓罪大惡極的漢奸等。在太行二地委、第二軍分區的領導下,敵后武工隊在敵人的“格子網”內,經過秋季3個月的斗爭,收復了254個村莊,擴大了6775平方里的土地。在此期間,活動在武鄉縣的武工隊,把52個“維持村”的偽人員抓獲,鎮壓了罪大惡極、死心塌地的漢奸張興旺等。在緊靠正太鐵路的平(定)西縣,敵人分割封鎖,嚴密控制,形成了雙層“格子網”。在極端困難而又艱苦的條件下,縣委組織基干武裝,武裝機關干部,建立兩面政權,打擊敵探漢奸,有效地堅持了對敵斗爭。
在晉豫邊界的中條山地區,1941年5月,日軍發動中條山戰役并控制了這個地區之后,中共晉豫區黨委把原中條地委分成條東、條西兩個地委,條東地委書記楊蔚屏,條西地委書記柴澤民。條東地委領導曲沃、翼城、絳縣、垣曲等縣黨的工作。地委機關駐地不固定,領導成員化裝隱蔽,分頭獨立領導各縣的工作。地委書記楊蔚屏打扮成商人,在翼城縣符冊村開設雜貨鋪,經銷紙張、紙煙、酒類等商品,作為指導和聯系工作的立腳點。他們通過單線聯系,對黨的組織進行了整頓,把原來公開的不易存在的黨員和干部轉移出去,或調到其他縣、區,或送往根據地;對嚴重動搖的黨員,經教育無效后,停止其組織關系;對叛變投敵的黨員,開除其黨籍;對于一般動搖的黨員,進行政治思想教育,使其站穩立場;對于被殺害黨員的家屬,進行慰問安置。同時,根據斗爭的形勢,對黨的組織化大變小。如在垣曲縣,將原來的3個區委變為5個區委,配備了秘密區委書記和委員,分頭領導各區的地下工作。在翼城縣,則以曲高公路為界,成立路南、路北兩個縣委,把原來的5個區委變為8個區委。在上述地區,還指派人員打入偽軍、偽組織內部,進行搜集情報和分化爭取工作。駐曲沃高顯鎮的偽軍、侯馬日偽警察局、翼城日偽新民會和警察局內部,都有黨員打入。條西地委書記柴澤民,先后以蒸饃鋪管賬先生、粉房伙計作掩護,后來又化名王富貴,以醫生職業作掩護,進行巡視和指導工作。這個地委特別重視利用合法形式,建立灰色的、偽裝的、秘密的抗日武裝。經過謹慎而又艱苦的工作,到1943年直接領導的武裝即有康支隊、五支隊、九支隊、十支隊和夏縣縣支隊等5支武裝,擁有兩三千人。后來乘太岳南進支隊向中條山挺進,建立了太岳第五軍分區,并建立了夏縣、康杰縣、稷麓縣、平陸縣的縣政權及安邑辦事處等。
在岳南和中條山地區,淪陷區工作的一大突破,是執行“發展”的方針,把敵占區變成了抗日根據地。十二月事變之后,中條山地區由國民黨軍駐防。1941年5月,日軍發動中條山戰役,駐扎在中條山的國民黨軍大部分撤退到黃河以南,一部分四處潰散,中條山地區大部分為日偽軍占領。在這里,日軍據點林立,偽軍偽組織蜂起,一部分國民黨潰軍也自推首領,占地為王,一時呈現出復雜的局面。根據黨中央關于“向一切敵人占領區發展”的方針,經北方局和八路軍總部同意,八路軍第一二九師于1941年6月發出乘機開辟岳南和中條山局面的指示,決定將白晉、博愛線以西,同蒲鐵路以東,黃河以北及汾河以南三角地帶整個區域,劃歸太岳軍區管轄,并且決定決死第一縱隊、八路軍第三八六旅及太岳各地方武裝,為太岳軍區建制的部隊,由陳賡任司令員,薄一波任政治委員。6月6日,決死第一縱隊、第三八六旅各一個團及第二一二旅,奉命開赴岳南地區。同時,太岳區黨委和山西第三專署抽調干部組成沁(河)東、沁(河)西兩個工作委員會,隨軍南下,開辟岳南地區的群眾工作和政權工作。不久,彭德懷于7月間指示晉豫區黨委書記聶真,南下開辟中條山的時機已經成熟。8月7日,北方局又發出開辟晉豫邊工作的指示,指出:開辟晉豫地區的任務,在于創造根據地;基本方針是隱蔽的、踏實的、反對大吹大擂和過分過早刺激日偽,有計劃、有步驟地鞏固與依據已有陣地,再求開辟發展。根據這一指示,八路軍總部命令第三八六旅第十七團、第十八團和決一旅之第五十七團,組成太岳南進支隊,由周希漢任司令員(1942年1月改由王新亭任司令員)、聶真任政委,執行開辟中條山的任務。在開辟岳南的過程中,太岳軍區部隊在太岳南進支隊和國民黨第九十八軍的配合下,粉碎了日軍1941年秋季發動的“鐵壁合圍”大“掃蕩”,打擊了閻錫山勾結日偽的搗亂和破壞,建立了由韓柏(焦善民)任書記的中共岳南地委(后稱太岳四地委)和時逸之任主任的第三專署岳南辦事處(也稱太岳行署岳南辦事處)以及長子、冀氏、浮山等縣的縣政府,委任了沁水、臨汾等縣的縣長(但這兩個縣的基層工作未建立起來)。接著,1942年1月,太岳南進支隊和晉豫區黨委干部共600余人,分3個梯隊向中條山地區挺進。經過與日偽軍的激烈戰斗,重新開辟了中條山區,于4月間建立了豫晉邊區人民抗日聯防區(簡稱“豫晉聯防區”),司令員劉忠,政委聶真;接著建立了豫晉邊區人民抗日聯合辦事處(簡稱“豫晉聯辦”),主任郭清文。從此,使日軍占領的這一區域,逐步變成了抗日根據地。
在閻錫山管轄的晉西南地區,主要采取了對中間勢力地方實力派政策和對大地主大資產階級頑固派政策相結合的一種政策。閻錫山是一個地方實力派,他既同抗日進步勢力有矛盾,又同蔣介石國民黨中央政府有矛盾。但是,閻錫山又不單純是地方實力派,在國民黨五屆五中全會之后逐步跨入了頑固派的行列,表現出頑固派兩面政策的特點,即“一面尚在主張團結抗日,一面又執行摧殘進步勢力的極端反動政策,作為準備將來投降的步驟。”山西各根據地的黨組織,在閻管區采取了與淪陷區不同的革命的兩面政策,一方面盡量避免與閻錫山頑固勢力絕對對立,拖住他妥協投降的后腿,使他盡量留在抗日統一戰線之內,而且時間越長越好;另一方面又對他摧殘抗日進步勢力的政策進行有理、有利、有節的斗爭。在斗爭的方式與方法上,主要是“隱蔽精干,長期埋伏,積蓄力量,以待時機”。工作的重心放在秘密地發展黨的組織,在群眾中進行各種抗日反頑的動員與組織工作,使廣大群眾認清形勢,堅持抗日與反頑斗爭,爭取抗日戰爭的勝利。1941年3月,晉西區黨委決定成立以王文達任書記的中共沿河工委,在沿黃河一帶積蓄力量,準備收復晉西南。后來,又根據黨中央關于晉西南短期內不宜解放的指示,加之1942年5月日閻舉行安平會議,互相勾結更為密切,如果給閻更多的壓力,使閻走投無路,公開投降日軍,則對堅持山西抗戰的大局不利,所以中共晉綏分局決定撤銷沿河工委,重新組建中共沿河地委,仍由王文達任書記,利用晉綏三地委(臨縣地委)設在黃河西岸馮家岔村的后方留守處作掩護,與所屬的中共石(樓)隰(縣)工委、永(和)大(寧)工委、中(陽)離(石)工委建立單線聯系,確定向每個縣派去一名可以派進去或可以找到關系、或在各縣能夠聯系原有黨員的人,東渡黃河,到各縣恢復和建立黨的組織。東渡派遣工作,采取極其秘密的單線聯系的辦法。當時確定的原則是:如能找到可靠的關系和社會職業作掩護,在站穩腳跟后,再派人和黃河以西的地委聯系;如站不住腳跟,即設法返回。東渡之前,他們通過各種關系,如通過從黃河東岸閻管區逃到陜甘寧邊區經商的商人了解閻管區的情況,進行分析研究,物色能用羊皮筏子偷渡黃河、利用夜間進行護送的可靠的人;為過河以后能夠站穩腳跟,除利用親屬、親戚關系外,還準備利用閻錫山在軍政人員中廣泛發展青紅幫的特點,學習青紅幫的對話和暗語,準備對付閻軍的盤查。經過研究,沿河地委確定在黃河東岸開辟工作的地區是大寧、永和、石樓、中陽和離石之石磧公路以南的十幾個村莊。但由于閻錫山統治極為嚴密,東渡人員東渡之后,開展工作十分困難,派去的人只是進入石樓、中陽兩縣,其余各縣均未進去,而進入石樓、中陽的人員也只是了解了一些情況,工作無法開展,便又用偷渡的辦法返回河西。到1943年11月,沿河地委奉命撤銷。
1941年8月,晉西區黨委決定成立中共晉西南工委,由龔子榮任書記。根據北方局、八路軍總部和彭德懷的指示,洪趙總隊改編為第一一五師洪趙獨立支隊,歸晉西南工委領導。晉西南工委率領洪趙獨立支隊以太岳抗日根據地的沁源縣為基地,領導汾孝、洪趙、鄉吉及汾南4個地委,派遣一批地、縣、區的領導骨干,深入晉西南腹地,在閻管區秘密開展黨的工作。開始派進去的有孫先余、郭萬勝、郭達、廉懷德、張鐵民、馬平定、成克、武高、仝云、李發英、郭芝炳、石啟明、賈平、李曉林、田壽、金石、張如森、楊殿青、梁生林、蘇向明、楊耀等二三十人,以后逐漸增多。9月間,晉西南工委召開工作會議,強調公開工作與秘密工作既要有機配合,不能脫節,又必須嚴格分開,不能混淆。凡做秘密工作的干部,要有點點滴滴的工作作風和踏實深入、埋頭苦干的精神;恢復組織和發展黨員重質不重量,每個黨支部或黨小組,必須能夠起到戰斗堡壘作用。派出去的干部大部分取得了社會化、職業化的身份,以醫生、商人、教員、長工、小販等職業作掩護,在實際工作中探索出了一套開展黨的秘密工作的經驗。經過一年多的努力,取得了可喜的成績。據不完全統計,洪趙地委在洪洞、趙城汾河以西地區保存的秘密組織和黨員人數為:洪洞黨支部10個,黨員174人;趙城黨支部29個,黨員274人。其中洪洞的白石、杜戍、程曲等八九個村的黨支部和趙城的石止、馬牧、堤村、下張瑞等黨支部,堅持地下斗爭四五年,涌現出被群眾譽為“四大天王”的英雄人物。汾西縣在出現叛徒、黨組織受到嚴重破壞的情況下,仍整理和恢復了一些黨組織,保存了黨員80余名。鄉吉地委保存的黨員人數為:河津100人,稷山138人,新絳35人,鄉寧39人,吉縣96人,汾城89人,襄陵38人,共計535人。汾南地委保存的黨員人數為:萬榮108人,猗氏30人,臨虞40人,榮河100人,秘密武裝22人,共計300人。汾孝地委也保存了幾十個支部,堅持斗爭四五年,沒有一個被破壞。僅孝義縣一、二、三區即有秘密黨員300余人,四、五、六區有黨員160余人。另外,原中共沿河地委保存了秘密黨員120人,中陽、離石有36個支部。
這些地區黨的秘密組織和保存下來的黨員,長年累月地冒著生命危險,緊緊地依靠群眾,建立秘密武裝和隱蔽政權,把合法的公開斗爭與非法的秘密斗爭結合起來,對閻頑的政治壓迫和經濟掠奪開展力所能及的斗爭,搜集軍政情報、營救被捕人員、處決漢奸叛徒、分化瓦解閻之軍政組織,做了大量艱苦的工作,為日后的革命斗爭積蓄了力量,打下了基礎。有不少秘密黨員遭到閻錫山軍政警憲機關的逮捕和殘酷迫害,其中絕大多數堅貞不屈,視死如歸,有的慷慨捐軀、英勇就義。他們的艱苦斗爭和壯烈事跡,值得永遠紀念。
三、敵工、城工、情報工作的進行與敵后秘密交通線的開辟
在淪陷區的重要工作之一,是建立敵軍工作和情報工作以及秘密交通線,借以瓦解敵軍和搜集敵偽情報,加強中央與各根據地以及各根據地之間的聯系,更好地配合根據地的抗日斗爭。1940年4月6日,黨中央發出《關于瓦解敵軍工作的指示》,指出加強對敵軍的工作,“是決定抗戰勝利和引起日本革命的重要條件之一”,要求“必須健全軍隊中的敵軍工作部和地方黨的敵偽軍工作委員會”,收集敵人的各種文件,進行對敵宣傳,大力瓦解敵偽軍。之后,黨中央又連續發出關于開展敵占大城市工作的指示和開展敵偽軍、偽組織工作的指示。據此,山西各臨近敵占區的黨組織,于1941年、1942年先后分別建立了相應的工作機構,開展了這方面的工作。
在太原地區,晉綏八地委于1941年決定由第八軍分區的黨政軍主要領導干部參加,組成敵軍工作委員會,并在有關縣建立了敵工站。1942年,八地委的敵工委員會在清(源)太(原)徐(溝)地區建立敵工站,由胡耀東負責。他們化裝成普通群眾的模樣,從日偽警察機關搞到“良民證”,選擇若干社會關系,隱蔽在群眾當中,進行群眾工作。接著通過各種渠道進行社會調查,分析敵我情況,研究工作重點和工作方法與方式,靈活機動地開展工作。在開展社會調查的基礎上,通過敵偽人員的家屬、親戚進行瓦解偽軍、偽人員的工作,并利用日偽內部的矛盾,促進分化瓦解,爭取其中有一定愛國心的人轉向抗日,發展秘密“關系”,交付特殊任務。經過努力,在敵人的不少據點里,通過單線聯系,建立了秘密的敵偽“關系”。如清源縣日偽軍中隊長、太原縣日偽軍中隊長、徐溝縣日偽軍小隊長,以及一些日偽軍班長、士兵及日偽警、政、憲、特人員,都成了可以利用的“關系”。這些“關系”有的主動為共產黨八路軍提供情報、文件、槍支、彈藥,或想方設法購買布匹、紙張、藥品、電訊器材等禁運物資;有的是“身在曹營心在漢”,暗中為自己留“后路”、為群眾辦好事,如出擾時消極怠工、打仗時放些空槍;有的甚至可以協助黨和八路軍營救被捕人員。1942年冬,晉綏軍區又在太原地區建立了由鄭校先負責的情報工作站。他們依靠地方黨組織和當地群眾,在敵偽內部建立了30多個秘密“關系”。這些“關系”多數分布在城郊敵人的各個據點,有些則是在太原城內上班而家在郊區村鎮的敵偽人員。通過這些“關系”,不僅摸清了各個據點敵人的人數、裝備、工事等情況以及敵人活動的規律,而且掌握了太原城內敵人的情況,甚至拿到了日偽山西省政府和太原日本憲兵隊特高課等機關的人員名冊,為有效地開展對敵斗爭提供了極有價值的資料。不僅如此,他們還進行了營救被捕人員、處決漢奸叛徒等工作,便利了敵工工作和情報工作的開展,有力地震懾了敵人。
在大同地區,北岳區黨委社會部于1942年秋在大同城內建立了由傅之干負責的情報組,聯系秘密“關系”,進行內線工作,為北岳區黨委社會部和桑干河武工隊提供了不少有價值的情報。其中,深入龍潭虎穴的李澤英勇獻身,血染平城。李澤受大(同)豐(鎮)左(云)工委的派遣,潛入大同城內,以晉北輸入組合業務股長的合法身份,秘密搜集日偽軍情報,不幸于1942年1月暴露被捕。在審訊中,日軍對他施以種種酷刑,把他的四肢肌肉切開,撒上食鹽,逼其屈服,殘酷折磨達兩三個月。但他大義凜然,寧死不屈,最后被敵人用400斤重的石磨,活活壓死,以身殉職。
在臨汾地區,太岳軍區情報處利用陳香元(當時改名陳煥章)打入日偽軍內部,通過各種關系,當上了駐在臨汾城內的日偽大漢義軍參謀長、副司令直至司令,被黨組織秘密吸收為共產黨員。以后又打入日軍清水師團情報班當了班長,搜集日偽的情報。陳煥章身居日偽要職,行動不便,只能得到情報,傳遞轉送困難。于是太岳軍區情報處又派進去十幾名干部,進行具體工作,其中有縣、團級干部七八個。如曾任過縣委書記的第三八六旅敵工科科長朱向離、原沁源縣抗日縣長禾影、趙城縣敵工科科長袁子平、太岳軍區情報處干部劉子安及趙銘等。他們在敵人嚴密控制的臨汾城內,單線聯系,人自為戰,獨立工作,巧妙周旋,先后搜集了大量情報,為根據地反“掃蕩”作戰提供了準確的依據。1943年10月,著名的伏擊日軍觀戰團的韓略村伏擊戰,就曾得益于他們提供的情報。
在長治地區,晉冀豫四地委、太行第四軍分區于1942年1月建立了由王培仁任總站長的太行第四軍分區敵工站(對外稱“太南聯絡處”),在日軍占領的長治、潞城、壺關3縣建立了敵工分站,進行了大量搜集情報和瓦解偽軍的工作。
在南同蒲線和白晉線,太岳區黨委和軍區于1942年春建立了情報處,由軍區司令員陳賡兼處長(后由敖紀明接任處長,康福申任副處長)。這年秋天,由李溪林、盛子夏分頭到南同蒲鐵路南段敵占城鎮和戰略要地,對日偽軍、政、警、特機構開展諜報工作。到1943年秋,建立了同蒲、白晉兩個諜報站,同蒲諜報站站長李溪林,白晉諜報站站長康福申兼。這兩個情報站派遣情報人員,戰斗在敵人的心臟內部,進行了卓有成效的工作。
為了打破敵人對抗日根據地的分割、包圍和封鎖,溝通各抗日根據地之間及與黨中央的聯系,山西各根據地的黨組織,在八路軍的配合下,以地方武裝為骨干,以淪陷區、閻管區的秘密聯絡站為基礎,建立了多條地下交通線。1940年以前,在山西指揮華北抗戰的八路軍總部和北方局,與駐陜北的黨中央的交通聯系,就是由太行區經太岳區、晉豫區,再經設在河南澠池、洛陽的八路軍兵站和設在西安的八路軍辦事處,通往陜北延安的。朱德、彭德懷等在華北敵后抗日根據地與延安之間的來往,都是借助了這條交通線。1939年底國民黨發動第一次反共高潮和閻錫山發動十二月事變后,這條交通線被阻塞。1942年1月12日,黨中央發出《關于建立各根據地秘密交通的指示》,指出:“為著保證將中央與各根據地的文件及干部能迅速而安全的互相轉送,除利用各根據地內運輸司令部之武裝交通兵團公開掩護外,所有各根據地之間,必須同時建立通過敵人封鎖線的秘密交通線。”規定從延安到各抗日根據地之間,在山西建立兩條主要秘密交通線:一條是由晉西北之文水、交城到晉東南轉山東、蘇北到華中的交通線;一條是由原平到晉察冀轉冀中、平西及冀東的交通線。為此,要求晉西北、晉察冀、晉東南、冀魯豫、山東、蘇北、華中等地,最高黨的領導機關選派能力較強、有秘密工作經驗的干部,到與各臨近邊區來往方便之地區,建立強有力的對頭交通據點,每個據點選派兩個有社會經驗和秘密技巧的交通員,向對方聯絡,各區互相商討對頭交通據點之方位及交通聯絡之方法。
當時,通過以山西為中心的晉綏邊區的晉西北區,晉冀魯豫邊區的太行、太岳區,晉察冀邊區的北岳區建立的通往黨中央所在地延安的秘密交通線,從晉綏邊區的晉西北出發,有北、中、南三條。北線由興縣經嵐縣、靜樂,通過忻(縣)靜(樂)公路封鎖線,進入晉綏第八軍分區之陽曲縣,再由第八軍分區交通隊護送通過北同蒲鐵路和太(原)大(同)公路封鎖線,進入晉察冀邊區之北岳第二軍分區,然后經過4條支線,到達設立在定襄縣窯泉村的北方分局西線交通總站。中線由興縣經臨縣、方山,通過離(石)嵐(縣)公路封鎖線、太(原)汾(陽)公路封鎖線、汾河封鎖線,經太原縣(今太原市南郊區)、徐溝縣、榆次(或太谷、或祁縣),通過南同蒲鐵路封鎖線,到達太行第二軍分區。南線由興縣經臨縣、方山縣,通過離嵐公路封鎖線,進入晉綏第八軍分區之交城,然后經汾陽通過太汾公路封鎖線,到達太岳抗日根據地。北線交通線從晉察冀再到冀中、平西和冀東;中、南線交通線從太行經冀魯豫到山東和蘇北、華中。
除此之外,各地、縣還建立了許多小的交通線,并在這些交通線上建立了許多交通站、交通點。在這幾條交通線上,有八路軍的交通大隊、地方武裝參加,各地、縣委積極配合,進行了卓有成效的工作。在護送干部方面,從1942年10月到1945年底,共接送干部2852人,其中有黨的第七屆中央委員及候補中央委員27人,主要黨政干部800余人。1941年春,護送了八路軍總部炮兵團(擁有山炮80門)。1943年3月護送了抗大總校300名學員,以及回延安的部隊、魯迅藝術學校的學員、殘廢軍人、干部家屬、國際友人、日軍俘虜等大批人員。
在轉運物資方面,組織了大批戰略物資的進口、出口。據太行抗日根據地的統計,從1942年到1945年,通過這些交通線運入太行區的布匹達15萬丈、糧食達50萬公斤以上;運送食鹽最多的一次有馱運牲口230多頭。太行抗日根據地生產的軍火等軍用物資及冀南銀行的鈔票,也是通過交通線運送到冀魯豫抗日根據地的。
在艱險而又漫長的交通線上,執行任務是相當艱巨而危險的。交通人員長期執行交通護送任務,不但要有強健的體魄,付出艱辛的勞動,而且要有機警的頭腦,靈活的動作,以隨機應變地處置各種復雜的情況。如稍有不慎,就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巨大損失。在這些交通線上執行任務的人員,克服了難以想象的重重困難,創造了許多行之有效的辦法和成功的經驗。如在執行護送任務中,通常采取的方法主要有:
(一)公開掩護前進。交通人員沿途偵察,警戒帶路,在日偽據點附近設伏警戒,掩護通過。
(二)秘密護送前進。交通人員通過秘密黨的關系,事先作好聯絡,對過往的領導干部和工作人員,進行各種化裝,或化裝成商人、病人、探親者,或化裝成醫生、偽官吏,持以合法的證件,以合法的身份,乘坐汽車、火車,或乘坐馬車,通過日偽封鎖線,并事先利用敵偽內部的秘密“關系”或偽官吏或關卡檢查人員,予以掩護放行。
(三)派部隊進行武裝護送。
秘密交通線的建立,順利地實現了各抗日根據地與延安黨中央的聯系及他們之間的互相聯系,打破了敵人的分割和封鎖,保證了上下級的緊密聯系,做到了上情下達和下情上達的迅速準確,過往干部的安全通行,以及戰時物資的順利運送。這對抗戰相持階段堅持對敵斗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