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世界戲劇早在2500年前就非常繁榮,可中國戲劇卻直到元代才呈現出“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局面,讓人感覺這繁榮如同天降,其實這個“千樹萬樹梨花開”的繁榮是元代文人們用辛酸的眼淚澆灌出來的。
在元代之前的一千多年時間里,文人的地位是非常高的,尤其是到了宋代,在“重文輕武”的國策指導下,文人的地位如日中天。可到了蒙古人占統治地位的元朝,一切都來了個大變樣,科舉之路讓元統治者給封死了不說,而且還按民族把人分為四等,使漢人處于社會的底層;更讓文人寒心的是由于元朝統治者對漢民族的儒家文化不屑一顧,又按職業把人分為十個層次,“九儒十丐”,認為文人和乞丐一樣是不勞而獲,是社會的渣滓。漢人地位低下,文人絕大部分又是漢人,這樣一來,文人就又成為漢人中地位最低的人,文人的地位與之前相比真是一落千丈。在這種情況下,元代的文人們要想生存下來真是十分地困難。
環境雖然惡劣,卻總是要活命的,文人又是胸懷天下的,不由自主總是要發些憂國憂民的牢騷,怎么辦?那只有另辟蹊徑了,于是進不了廟堂的文人們不得不放下以前高傲的身段,到勾欄瓦肆中,與這里草根的文化創作者、表演者結合起來,給他們寫點東西,一來不至于餓死,二來還總算有了用武之地。比如關漢卿加入了“玉京書會”,并成為領袖;馬致遠、李時中積極組織了“元貞書會”等等。
文人們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從事戲劇創作并以此為生了,可他們骨子里卻還是儒家文化,他們的作品表達的仍是正統的價值觀,頌揚竇娥、張生、鶯鶯等這些真善美,鞭笞張驢兒、桃杌、老夫人等這些假惡丑,既表達了對統治者的不滿,又使元曲在思想上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在藝術表達上,文字經過“唐詩宋詞”等藝術形式近千年的錘煉,在遣詞造句上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文人們運用起來已經駕輕就熟,有了這樣的功底,文人們在戲劇創作中便佳作不斷。王實甫在《西廂記》“長亭送別”中寫道,“碧云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飛。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恨相見得遲,怨歸去得疾。柳絲長玉驄難系,恨不倩疏林掛住斜暉。馬兒迍迍的行,車兒快快的隨,卻告了相思回避,破題兒又早別離。聽得道一聲‘去也’,松了金釧;遙望見十里長亭,減了玉肌。此恨誰知!”元曲中像這樣精彩的曲子又何止這一處,元曲已可與唐詩宋詞相比肩,成為元代文學的代表。
戲劇不但下層的民眾愛看,漢文化程度不高的元朝統治者也愛看,這無異給文人的創作注入了一劑興奮劑,文人的創作熱情也得到了極大的提升。這樣,元代戲劇不僅劇本質量高,而且數量也空前多,僅留下見于書面記載的作品就有五百余種,從而使元代戲劇真正實現了大繁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