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各界關于“新型城鎮化”政策的解讀很熱烈,解讀多了,難免出現各種爭議,甚至批評的聲音。我個人認為風險評估肯定必要,但是任何重大決策都不能沒有風險。事實上,城鎮化只是中國最大的內需潛力所在,要想從內需潛力變成真正的內需,必須要借助改革來推動其實現。
首先,中國這一輪新型城鎮化,必須直面城市如何合理布局的問題。從當前各種要素分析來看,未來中國城鎮化的主平臺將是特大城市群。
規模效應的經濟規律體現在,中國特大城市對資源有巨大的匯聚作用。規模越大的城市,一方面其產業承栽能力越大,創造的收入和機會越高,而財政收入越高,就可以以更低價格和更高質量提供各種公共服務,其吸納資本、人才、技術、人口等的能力,相比中小城市優勢明顯;另一方面,城市的基礎設施投入需要有人口和產業規模來支撐,中國1.9萬多個建制鎮、建成區,平均人口僅7000多人,相當多的鎮不足5000人,對于這種規模的小城鎮或者略大規模的小城市而言,很難讓基礎設施投入有可持續回報,從而使得更多的資本不會進入到這些小城市;還有一方面,當前中國特大城市總體還處于資源吸納而非溢出階段,最終出現城市中強者越強、弱者越弱的局面,這從當前中國三大經濟極只占中國國土面積的4%,而人口承載了18%,創造了40%的GDP就能夠清楚感覺到。
因此在這輪新型城鎮化過程中,中國需要在長三角、珠三角、環渤海灣這三大城市核心城市群外,選擇在中國的中西部、東北地區,在發展條件較好、人口聚集較多、生態承受能力較強的區域,再建設數個以特大城市為龍頭的城市群作為“第四極”乃至“第五極”。
同時,這也就意味著第二,我們必須大力提高城市的綜合承載力。一方面大力發展新興產業,解決農民進城后的就業問題,不讓農民成為“流民”;另一方面大力提高城市管理水平,走集約、節能、生態的城市發展新路子。
這輪新型城鎮化明確提出,核心將是以人為本。之前中國的城鎮化更多體現為以物為主,直接造成土地城鎮化遠高過人口城鎮化;而人口城鎮化中還出現了2.6億人處于夾生層的農民工群體,直接導致了中國的半城鎮化現象。這些人盡管生活工作在城里卻分享不到城里的公共服務,這種以物為主的城鎮化肯定是低質量的,也是不可持續的。
要想從以物為主轉身走向以人為本,最大轉身并非是基礎設施、土地開發這種“硬轉身”,而是牽涉到制度改革層面的“軟轉身”。比如要直面與城鎮化關聯程度很高的戶籍和土地制度改革,而當這兩項改革的進行,肯定會需要其他方面的制度改革予以配合。
由此可見,這輪新型城鎮化重在制度改革,改革的方向主要通過促進各種要素自由流動來降低交易成本,從而釋放并擴大內需,最終實現安居樂業,而每向前進行一個制度改革就可能產生眾多的關聯制度改革,從而在中國更大范圍內形成綿綿不息的內生型改革的格局。換言之,這輪新型城鎮化推行的改革將是一個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改革總抓手。
改革已經進入到深水區,圍繞城鎮化的制度改革也是如此,因為其要觸動固有的利益格局,但我們別無選擇。
(本文根據易鵬先生在商界雜志社演講錄音整理而成,未經演講人審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