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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罐子

2013-12-29 00:00:00小米
當代小說 2013年11期

油罐子是一個人,油罐子這個稱呼,是鄉親們給他取的綽號。很多人的綽號因為太恰當了,往往被人叫得轉了名,他真實的名字是什么,誰要是突然提問,情急之中,反而想不起來了。

油罐子的脖子很粗,看上去,他的脖子跟腦袋一樣粗。

肩膀以上的脖子和腦袋,本該有粗有細,有起有伏,這才顯得錯落有致,符合大家的審美習慣和生活趣味。油罐子的脖子跟別人的脖子很不相同,比較起來,就太粗了。

油罐子的脖子這么粗不是沒有原因的,他的脖子里,比普通人多了兩個“因呱呱”。

什么是“因呱呱”?

有些人的脖子,因甲狀腺腫大而在皮下生成的肉瘤狀的東西,鄉親們形象地叫它是“因呱呱”,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大脖子病。“因呱呱”是由碘缺乏引起的。好在“因呱呱”不疼不癢,僅僅是對脖子的轉動有所妨礙,并無其它,在幾十年前的農村,碘缺乏病是一種比較常見的病癥。后來按照國家規定,在食鹽里添加了碘,這種病也就很少再發現了。

油罐子的脖子一左一右,在下巴兩側,各有一個“因呱呱”,都有拳頭那么大。就是它們,把油罐子的脖子補充得跟腦袋一樣,又粗又大。這樣的脖子與腦袋組合起來,再加上身體,就顯得缺少起伏,大致看來,他的身體就跟一只玻璃酒瓶子的樣子非常相似。酒瓶子在二十世紀七十年代初期,人們很少使用,也極為稀罕。一個農民在那種艱難而貧困的歲月里,是喝不起瓶裝白酒的。人們把公社干部喝酒后扔掉的空酒瓶撿回來,洗干凈,當作一件時興的器皿,寶貝得什么似的。他們在酒瓶勒口的部位拴一根細麻繩,提著它,常常拿它到供銷社去打煤油、打清油。一只瓶子,不多不少,剛好能裝一斤油。一斤煤油一家人照煤油燈,至少可以用一個月。在我們村,三個月才用一斤煤油的家庭也不是少數,用半年的都有。清油比煤油貴得多,家家都有,家家都舍不得用,一斤清油,一家人一般要半年才吃完。

用來打煤油或清油的酒瓶子,鄉親們一律稱之為油罐子。

家鄉有句俗語,說是:油罐子倒了也不曉得扶起來。這句話常常用來比喻懶人。

給這個人取了油罐子的綽號,并拿這個綽號代替他的名Plhm5KYaPtxv/1GwDWHvZw==字來稱呼他,很貼切,很形象,也很逼真,實在是恰如其分。

我這么說是因為,油罐子這個人的皮膚,是人們常說的油性皮膚,他的皮膚的油性特征比別人的,還要更嚴重些。他的皮膚好像一直都在隱隱約約連續不斷地,向體外分泌著油狀物,這使他的脖子和臉,老是給人油光可鑒的印象。那么,把這個人稱之為油罐子而不是酒瓶子,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油罐子的脖子里長了兩個“因呱呱”,脖子和腦袋就不分彼此,渾然一體了。這么一來,就讓人設身處地地,替油罐子難受得慌,也替他感到憋得慌,似乎,油罐子老是有什么想說而又不能說出來的話,全都壓抑在咽喉或脖子的部位,是一副不吐不快卻又欲吐不能的樣子。

油罐子的話,的確很多。

油罐子對任何事情都喜歡發發議論,尤其在人多的場合,更是如此。他說的,往往又不怎么靠譜,是對評論對象本來意義的化解或曲解,是鄉親們稱之為“淡漿水話”的話:幽默、有趣,既言之無物,亦無所能指,往往沒有什么更深刻的含義。他這么說,只是為了自己取樂,同時,也是為了博得眾人的一笑。

比如,人家干活干得好好的,油罐子會冷不丁地,突然咋咋呼呼而又極盡夸張地,大聲喊起來:你們快來看看呀,我的屁眼咋長到尻子里面去了哇,我想放屁也放不出來,這可咋辦才好啊?當人們故作吃驚或笑嘻嘻地回過頭來打量他的時候,油罐子還要擺出一副努力放屁而又果真放不出來的艱難神態,這時,他的臉因使勁做放屁狀而憋得通紅通紅的。大家忍不住哄笑起來。這正是油罐子想要得到的效果。

沒有油罐子為大家逗樂,沉重而機械的體力勞動仿佛就是一種苦役,一個煉獄,有了他的添油加醋,無論驕陽如何酷熱難耐,也不管身體是怎樣疲倦而僵硬,人們一下子放松下來,輕松起來。

油罐子如果好久都沉默不語,人們就會感到寂寞。這時往往有人忍不住要出面點撥他:油罐子,你的瓶子口口子(瓶口)莫非讓誰喂了一把草,塞住了?

這句話另有所指。這個說話的人顯然是把油罐子比做吃草的牲口了。油罐子當然明白這個人是在打趣他,并不是罵他真的是個牲口。油罐子不氣惱。他更受不了的,是人們的挑逗。他又說起“淡漿水話”來了。

總之,任何人有了想要聽他說說的欲望,油罐子一定會滿足你的要求,而且,不讓大家開懷地笑起來,他是不會罷休的。

油罐子說的笑話,歷來都是拿自己開涮,他從不以傷害或打擊別人為目的。

當然,這只是在通常的情況下。

又比如,生產隊里批斗老地主的社員大會剛剛結束,油罐子就信口開河起來:啥叫地主?地主就是土地的主人嘛,我們的公社社員現在都是土地的主人,我們現在就都是地主了嘛。社員同志們啊,你們也說說吧,我說的到底對不對呀?我們不批斗現在的地主,卻來批斗老黃歷上的地主,你們倒是說說,這么做可笑不可笑啊?

這一番話,油罐子說得油腔滑調陰陽怪氣的。

油罐子最后總結說,我們應該批斗的,恰恰應該是我們啊!

有人說,那就先批斗批斗你吧!

油罐子說,要批斗也應該先批斗隊長嘛,現如今他是我們村里最大的地主嘛,你們也來說一說,我說的,到底對不對呀?隊長該不該也讓我們批一批啊?

隊長氣呼呼地回過頭來,白了油罐子一眼。

他一言不發地,走了。

誰要是跟油罐子計較,哪怕他是生產隊長,也會招來更大的難堪。

油罐子朝著隊長的背影手舞足蹈,擠眉弄眼。人們在生產隊長的身后,忍不住轟的一聲,大笑起來。

油罐子的這一番言論,當然就耐人尋味了。真正上綱上線的話,油罐子會因為他說的這些話,吃不了兜著走。好在隊長是他的親三哥,不跟他計較,社員們沒有人跟油罐子較真,油罐子本人也只是說說。在一陣哄笑聲中,人們各自回家睡覺去了。

油罐子這么明里暗里地袒護老地主,還要不時地替老地主鳴不平,也是有他的深層原因的。批斗老地主對于村里人來說,純粹是不得已而為之,并非出于人們的自愿。村里的人無論如何,對老地主都是恨不起來的。老地主的輩分比油罐子高得多,油罐子和老地主是同齡人,他是跟老地主一起長大的。老地主這個地主階級接班人的童年生活,過得比油罐子這個貧農的兒子還要清苦。

解放的時候,老地主還是一個孩子。油罐子替老地主覺得委屈:他只是從早死的父母那里繼承了老地主這個名號,老地主本人,并沒有剝削或壓迫過村里的任何人。即使是老地主的父母,在黑暗的舊社會,也是完全憑借著勤儉持家的古訓,把力氣積累成糧食,把糧食積累成錢財,把錢財積累成土地,再用土地把自己積累成一個地主的。他們從來沒有剝削誰壓迫誰,他們剝削的、壓迫的,是他們自己,是他們惟一心疼的兒子。老地主的父母把對土地的積累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幾乎到了如癡如醉的地步,他們舍不得吃好的,舍不得穿新的,舍不得供兒子讀書,說是費錢,他們一門心思想把更多的土地留給兒子,他們想不到,他們留給兒子的,只是深深的恥辱。

世事,真是難料。

油罐子對老地主很好,隊長跟油罐子,處得也不錯。

在兄弟姐妹之中,油罐子是年齡最小的一個。隊長從小就對兩個哥哥不怎么尊重,卻對油罐子這個惟一的弟弟很照顧,也很包容,無論油罐子怎么冒犯他,隊長最多只是拿白眼盯一盯油罐子,一轉眼就忘記了剛剛發生過的不愉快。可能是,隊長從油罐子身上找到了做哥哥的感受了吧?誰知道隊長是什么心態呢?

也是因此,油罐子在拿自己開涮的同時,常常地,也拿做了隊長的哥哥開涮。這讓隊長常常沒了干部的威嚴,也不那么高大,——這反而使隊長這個人,在人們的心目中,親近了不少。

有一段時間,一個娶進村才一年多的新媳婦,對隊長產生了感情。論起輩分來,這個女人是隊長的侄媳婦,說年齡吧,隊長也比她大了十來歲。她咋會迷上了隊長呢?真是令人費解。可這一點,隊長既不知情,也看不出來。問題在于,全生產隊的人,都看出來了,連這個女人的男人,也看出來了。

那時候,男女之間的關系在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還比較混亂,人們只是背地里說說,即使真有了什么說不清楚的關系,人們也不覺得有什么了不起,更不會因此瞧不起當事人。相反,很多人甚至暗暗地,以此為榮。

我親眼所見,有個女人跟另一個女人對罵,在理屈詞窮的情況下,這個女人突然冒出這么一通話來:老娘再沒本事,好歹還跟大隊支書睡過覺,有本事你也去跟支書睡睡,讓老娘也見識見識?就這么短短幾句話,這個女人當即反敗為勝,反而是那個此前明顯占了上風的女人,自知難以有幸跟大隊支書睡一回覺,只得一臉通紅,落荒而逃。

在這樣的大環境里,這個年輕媳婦對生產隊長暗自動情,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喜歡上隊長的小媳婦,名叫勤娥。

勤娥從不掩飾對隊長的好感。一般情況下,大家男男女女,都在同一塊地里干活,尿憋了,很多人懶得走那幾步路,也是為了不耽誤干活,只需背過身子就可以痛快淋漓地處理掉,即使有人瞥見了那根亮晶晶的拋物線,男人當然不足為奇,裝作沒看見就可以了,女人在不經意間看見了,就低了頭,抿嘴,無聲地一笑,跟未看見一般,就算是完了。水火無情嘛!男人臉皮厚,可以就地解決,女人臉皮薄,就不好辦。她們只能走很遠,到僻靜的地方去處理。隊長尿憋了,也跟女人一樣,非要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在人多的場合,隊長撒不出尿來,他還認為,當眾撒尿,與他的生產隊長身份,不那么相符。

有一次,隊長又去解決尿的問題,他不知道勤娥緊隨其后,也對人們說,她要去“澆尿”。兩個人一前一后,從人們的視線里消失了。其實,勤娥只是遠遠地跟著隊長,她并未靠近他。她原打算對隊長說點兒什么,想了想,又不好意思張口,就沒有近前,更沒有說。隊長撒完尿,回頭走了。他沒有發現尾隨他的勤娥。

這一天,油罐子也在干活的人群中,對于剛剛發生的事情,他的心里是透亮的。他的生產隊長三哥回來了,油罐子也沒有說什么,等到他的遠房侄媳勤娥也回到人們中間來了,油罐子終于開了口。

遠遠近近的農民,都管尾巴叫“野桿”。牛野桿、狗野桿、豬野桿、馬野桿、貓兒野桿,等等等等。油罐子裝模作樣地用手扒拉著旁邊的一個人,大聲說:嗨嗨嗨!你有沒有野桿?那人佯裝生氣地說,你看你這個油罐子!我能有野桿嗎?我有野桿不就成了畜生了嘛!油罐子不動聲色,又一本正經地問旁邊的另外一個人:你該不會長了野桿吧?另一個人仿佛被火燒了似的,立即對油罐子說,去去去!你少跟我窮開心!

油罐子當然不是為了跟他窮開心。他站直了身子,轉身對他的隊長三哥意味深長地說,我們的生產隊長,可是有本事得很呢。

油罐子話里有話,可他只說了半句,就不說了。

人們全都回過頭來看油罐子,他們知道,油罐子一定還會再說下去的,他們顯得很有耐心。

果然,油罐子慢條斯理又假裝無辜地說,你們看我干啥呢嘛!你們要看就看隊長去,人家撒尿的時候,前面端著一根野桿,后面拖著一根野桿。

人們轟的一聲,都笑了起來。

油罐子當然不笑,他滿頭滿臉,都是嚴肅。

油罐子懂得適可而止,他低下頭,鋤他的草去了。

隊長不明白油罐子這是為什么,但他知道,這個油罐子弟弟,又在跟自己過不去。

隊長對油罐子說:你不如直接罵我畜生算了。

隊長還說,我們是一母所生,你把我罵成了畜生,只怕你也好不到哪兒去。

油罐子不慍不火地說,三哥真是抬舉我,可是,我太笨了,笨死了,還沒有“進化”成一個畜生呢。

人們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了勤娥身上。人們看見,勤娥滿臉通紅,她的頭也深深地,低了下去。

后來勤娥就不再當著眾人的面,對隊長表示她的好感了。

油罐子是個大老粗,沒什么文化,他的語言和行為,難免粗俗。油罐子的女人,小名叫作黑女子,黑女子在跟油罐子成為夫妻之前,曾嫁過一次,還生了個取名悶牛的兒子。這個名義上的兒子并未跟油罐子在一起過過一天日子,看上去,油罐子似乎不關心他。黑女子是本村長大的女子,因婚姻的失敗,回到娘家以后,多年未能改嫁,油罐子娶不上老婆,后來不知怎么,黑女子就跟油罐子一起生活了。

黑女子要死要活地跟了油罐子,她的母親,曾拿悶牛要挾黑女子,黑女子一根筋,鐵了心,不為所動。最終結果是,悶牛跟外婆一起生活,黑女子去了油罐子家。

黑女子長了一張很漂亮的瓜子臉,她的臉白白凈凈的,一點也不黑,在村里,她是個很有韻致的女人,不知為何,居然取名黑女子,讓人想不到。

悶牛從來不把油罐子叫爸爸,他遇見了油罐子,也跟不認識似的,既不打一個招呼,也不尊重油罐子這個名義上的父親,他總是拿輕蔑的眼光看一眼油罐子就走開了。人們一起議論起來,油罐子常常不屑地說,我一沒生他,二沒養他,他又不是我的兒子。油罐子說不出來的原因是,不依靠他這個后老子,悶牛生活得比他還要好。這讓油罐子的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

人們和油罐子一起說這些的時候,悶牛和黑女子都不在場。悶牛見了黑女子當然是會叫一聲媽的。可是,也僅僅只是叫一聲媽,悶牛從來不到母親家里去,悶牛的外婆外公,同樣從不到黑女子的家里去,油罐子也從未去過他的岳父岳母家。兩個家庭,幾乎沒有往來。

黑女子后來又給油罐子生了一子一女。

油罐子的兒子取名碎牛,碎牛就是小牛的意思。很顯然,油罐子是順著悶牛的名字,給他親生的兒子取名的。

生了兒女之后,黑女子過一段時間就瞞著油罐子,去一趟母親的家。我跟另外幾個村里人,就看見過一次。這樣的事情,人們都與黑女子一道,心照不宣地,瞞著油罐子,誰也不跟油罐子說這些。黑女子這么做倒不是油罐子不讓她回娘家走走看看,是黑女子怕因此傷了油罐子的面子。此前,黑女子的母親為了阻止黑女子的第二次婚姻,說下了狠話,她母親說,黑女子要是跟了油罐子,她就不許黑女子和油罐子踏進她家的門檻。黑女子的母親把話說絕了。

幾年后,黑女子厚著臉皮回了一趟娘家,母親趕她,她不走,母親板著臉不說什么了。可是,兩家的關系始終停留在這一層面上,并未因此有了進一步的改善。黑女子偶爾去了娘家,母親不再趕她走,但也不跟黑女子搭話,黑女子不尷不尬地坐一會兒,拉陣子悶牛的手,怕油罐子懷疑她的行蹤,要走了,母親也不挽留。在村里,除了油罐子,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人們認為,是黑女子的母親做得過分了。可對這個老太太的態度,人們無可奈何,誰也改變不了她,只能聽之任之。

黑女子第一次出嫁就是母親做的主,她嫁到了母親的娘家村子,那個村莊很遠,黑女子的第一次婚姻,我很不了解,也不用了解,我只知道她的第一次婚姻很短,很不幸福。黑女子娘家的生活我了解,可以說是非常不錯的。原因在于,黑女子的養父,也就是那個人們叫他老呂的外地人,一直都是生產隊的保管員,這是全生產隊最肥的差事了,哪怕隊長家里揭不開鍋,老呂家里也能夠保證,每天至少吃一頓細糧,這是公開的秘密。人們對老呂這個生產隊的“蛀蟲”聽之任之的原因是,他們普遍認為,無論誰做了保管員,都是有私心的,都會偷偷摸摸往自己家里拿一點。可有時候,人們又對老呂忿忿不平:憑啥讓一個外地人占這么大的便宜?

背著油罐子,人們常常議論老呂,當著油罐子的面,人們從不議論。因為老呂是一個外地人,還因為老呂一家跟關系最親的油罐子一家也沒什么來往,隊長才一直讓老呂當生產隊的保管員。老呂的保管員職務是隊長任命的,隊長當然可以撤他的職,不讓老呂當。隊長有這個權,但他從未打算那么做。隊長心里想的是,老呂當保管員,生產隊的損失,應該是最小的。這是隊長的邏輯。

油罐子不明白隊長的邏輯。他很不服氣。油罐子不找隊長擺事實講道理,他想當著眾人的面,讓隊長下不了臺。

干活的間隙,大家貓在樹下,歇氣,乘涼,說些閑話,山坡上的小風吹得無比舒服,人們或躺或坐,無一不是放松的姿態。這時,油罐子突然站起來,對不遠處的隊長說,無比尊敬的生產隊長同志,公社社員油罐子跟你提一個建議行不行?

隊長太了解他這個弟弟了,他不耐煩地說,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油罐子說,那就不說話了,我還是放一個屁吧。

油罐子停了停才接著說,報告領導,我要放的屁是這樣的,你能不能讓老地主做生產隊的保管員?你讓老呂當保管員,我這個名義上的女婿,一點光都沾不上嘛,我好歹也是你的親兄弟嘛。

隊長白了油罐子一眼。

隊長知道,油罐子不是為了沾光才這么說的。

隊長不理油罐子的碴兒,他故作不知,說,是我沾了老呂的光了。

人們當然明白隊長說的是氣話。隊長行為端正,并未從老呂那里得到什么好處。

讓老地主當保管員,隊長不是沒有想過。可是,這么做明顯是不行的。

隊長一本正經地教訓油罐子說:你也不用你的尿罐子(腦袋)想想,老地主當保管員,大隊支書答應嗎?公社領導同意嗎?生產隊這個大家庭的總管家,能讓一個地主來當嗎?

油罐子的確不曾想得那么深遠。他說不出什么來了,沉默了很久,油罐子才解嘲地說,看來,我這個屁是白放了?

隊長也不客氣,他挖苦油罐子說,你放的屁,臭都不臭!

油罐子說,我知道我放的是香屁,可也沒人愛聞。

油罐子的提議,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油罐子認為自己還是有所收獲的,起碼他已明白,隊長對老呂的行為,是了解的。油罐子這么做無非是讓隊長做一個明白官,他也不一定非得讓老地主來當生產隊的保管員。

老地主一個人獨自過日子,已經有很多年了。他要是當保管員,生產隊的損失應該是最小的,可惜的是,他不能當。

生活或日子,就這么不完美,誰也沒辦法。

保管員平常不參加集體勞動,油罐子的丈母娘是飼養員,她給生產隊放牛,也不參加集體勞動。悶牛是個孩子,年齡稍大的孩子都會偶爾加加夜班,給家里掙兩分工分,悶牛從不加夜班,因為老呂不需要那么多工分。

人們議論保管員沒什么顧忌,方便得很。

小時候,我經常參加“抬大寨田”的集體勞動。那時候,“農業學大寨”搞得風風火火的。我清楚地記得,“抬大寨田”的地方,從前都是大小不一錯落有致的一塊塊水田,它們是村里最好最高產的土地。“抬大寨田”就是把原來一小塊一小塊的水田,整合成一大塊一大塊的長方形梯田,鄉親們把這些方方正正的土地叫“大寨田”,而把整合土地的過程,說成是“抬大寨田”。

“大寨田”整整齊齊的,很好看,很壯觀,至今仍在村旁排列著。

“抬大寨田”不僅白天做,有月亮的晚上,也經常做,人們稱之為加夜班。晚上又沒有什么事情做,睡覺嫌早,不睡又會浪費煤油。加夜班干活只需兩小時左右,卻可以記半天工分,有了夜色的掩護,偷懶也比較方便,不算太累,是很劃算的事情。

村里的人,無論老幼,都喜歡去加夜班“抬大寨田”。

“農業學大寨”熱火朝天的時候,我也就是六七歲的樣子。時不時地,我也去加一個夜班,給家里掙一點工分。我們這些孩子能做的,通常是把小一些的石頭撿起來,扔在架子車的車廂里,再讓專門推車的人,把石頭運到指定的地方去。剛從地下挖出來的較大的石頭,我搬不動,只能留給身旁的大人,讓他們把石頭抱起來,擱在車廂里。撿滿一車子石頭,大人可以就地休息一分鐘左右,孩子們還得幫忙推車子,回來接著撿石頭,連喘一口氣的時間也沒有,比大人還辛苦。一車子石頭是很重的,地也坑坑洼洼,很不平整,推架子車是最吃力的事情,推不了幾趟車子,我就累得不想動了。

加夜班“抬大寨田”是很重的體力活,中途照例要休息一段時間,這時候,往往有人提議:誰來玩個仗?誰來玩個仗?在我們村,無論大人小孩,都喜歡“玩仗”。

“玩仗”又叫“玩跤”,其實就是摔跤。一方將另一方摔倒在地,再壓住他,讓他徹底喪失反抗的能力,也不再有反抗的打算,就算贏了。那時候的人沒什么娛樂,摔跤既可以比試力氣,消耗過于旺盛的精力,又不能完全憑借力氣,還得有一點技巧才行。在村里,無論男女老幼,大家普遍接受摔跤的玩耍方式,都不覺得有什么不好。

“玩仗”得有一個比較開闊的場地才行。一般在村里的打麥場或干活的田地里來進行,在田地里“玩仗”,還得是在土地空了的時候,不然會弄壞莊稼。被點名邀請的人除非自愿認輸,一般都會出面應戰,輸了就輸了,圖得就是一樂,死也要死在戰場上,不能不上陣就認輸。

靦腆的女性,多半不會應戰,會直接認輸,男人往往不會,怎么也得比試比試。也有已經輸了的,還要繼續比試,他認為力氣差不多,輸得不服氣。

這天加夜班,中途休息時,已有好幾組人玩過跤了,隊長覺得差不多了,正想招呼大家繼續開工加夜班。冷不丁地,勤娥站了出來,邀請隊長,她要跟隊長玩一跤。這是很少見的事情。一般都是男的出面邀請女的,少見女的邀請男的。何況隊長人高馬大,力氣也足,這不是自討苦吃嘛。隊長當然不能認輸,他愉快地接受了勤娥的邀請。結果也跟人們預料的一樣,用了不到一分鐘,隊長就將勤娥死死地壓在身下了。人們大笑起來,都認為勤娥自不量力。即使村里的年輕男子也不敢輕易跟隊長叫陣,勤娥憑啥這么膽大妄為呢?

勤娥在隊長身下,很快就不掙扎了。隊長以為勤娥認輸了,就在他打算起身的時候,勤娥又掙扎起來,做出要反擊的樣子,隊長只好繼續用力壓著她,過了一會兒,勤娥又不動了,隊長又想起身,勤娥再一次掙扎起來。就這么,兩人在冷冰冰的地上糾纏了很久。后來,到底還是勤娥心虛,怕人們看出端倪來,終于放棄了掙扎。

勤娥用這樣的辦法,要讓隊長熟悉她身上的溝溝坎坎。

隊長是個木訥人,不知道勤娥的心思,油罐子卻明白勤娥“玩仗”的真實意圖了,勤娥的目的,無非是讓隊長在她身上壓一陣子嘛,她還能圖啥呢?

收工的時候,油罐子故意走到勤娥跟前,他小聲地對勤娥說,你這個女子,也真是的。

勤娥左右環顧之后,才說,咋的?

油罐子說,隊長是個悶子(不靈醒的人),我的心里可是亮清(明白)得很呢。

勤娥故作不知,說,你說的是玩仗吧?玩仗就是玩仗,打打鬧鬧的事兒,有啥亮清不亮清的?

勤娥這么做,的確是在人們的道德范圍之內,無可指責,連油罐子也不好說什么了。

勤娥的做法,讓油罐子深受啟發。

當天夜里,油罐子回了家,立即對黑女子說,明天加夜班的時候,你跟老地主玩一次仗吧。

黑女子為了悄悄地去看一次母親,謊稱有病,這天晚上加夜班“抬大寨田”,她恰好沒有參加。黑女子不明白油罐子的意圖。黑女子說,老地主是個大男人,我不是他的對手。黑女子的意思是,她是不會邀請老地主,跟他玩仗的。黑女子的想法當然沒有錯,明明知道會丟人現眼,為什么還要自討沒趣呢?她是個女人,要面子,愛面子,更怕當眾出丑。

油罐子突然生氣了,他說,叫你玩仗你就玩仗,輸了就能少塊肉啊?

在黑女子面前,油罐子從未這么生氣,她不明白油罐子為什么要她這么做。黑女子想,油罐子是不是發覺她并沒有什么病,而是借故回了一次娘家,這才故意找茬兒,跟她斗氣?黑女子覺得,油罐子或許只是嘴上說說,并不是真要她這么做。

黑女子不說什么了。

油罐子也不說什么了。

黑女子以為,事情就這么過去了。

黑女子想錯了。

又過了一天,又到了加夜班休息的時間,油罐子帶頭起哄說,老地主咋從不玩仗呢?讓他今天也玩一個!油罐子說完就把老地主向場地的中間推。大家都知道油罐子的脾氣,以為他要跟老地主尋開心,都在齊聲對老地主起哄。

老地主從不參加玩仗的游戲,他扮演的,一直都是躲在一旁觀看的角色。即使偶爾有人邀請老地主,也是為了給自己壯一壯聲色,他們都明白老地主不會應戰。有了這樣的機會,老地主只是不停地說,我不行,我不行,我是真的不行。當然,邀請老地主的,多半都是男人,偶爾有女性邀請他,老地主還是說,我不行,我不行。人們當然明白,老地主不是不行,而是不想成為人們的關注對象。生產隊開社員大會,老地主經常被批斗,他被關注怕了,他對面子,也已經無所謂了,一個經常被“揪”出來批斗的人,哪有什么面子呢。用油罐子的話來說,就是:甭說面子,他這個人,里子都沒了!

躲無處躲,藏無處藏。老地主也怕得罪了眾人,那樣對他更為不利。

在大家的推推搡搡中,老地主到了場地中間。

可是,沒有人出面邀請老地主。一旦跟老地主有了什么瓜葛,人們都怕將來會對自己不利。

大家也是搞不清油罐子,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油罐子說,沒人敢來,那就我來!

油罐子走到場地中間,三兩下就把老地主摔趴下了。老地主沒有反抗的意愿,油罐子也很快起來了。

油罐子知道老地主不跟自己真心比試,但他故意對大家說,這個老地主,渾身軟綿綿的,哪兒像個男人呀,他跟女人摔摔還差不多。

老地主也明白,油罐子用的,是激將法。

老地主不明白的,是后面發生的事情。

油罐子回頭招呼黑女子:黑女子,你來跟老地主比試比試。

今天這一出,油罐子是早已策劃好了的,黑女子明白,不順著油罐子,就看來是過不了這一關的。黑女子只是不明白,油罐子演的,到底是哪一出?

黑女子來到場地中間,靠近老地主,揪住他的袖子,說,要來就來吧。

老地主無處躲避,只能應戰。

僵持了片刻,黑女子主動出擊,老地主卻紋絲不動,她難以用雙手摔倒他,就想用腿扳倒老地主。黑女子嘗試了很多次都沒有成功。就在她想另打主意的時候,一不小心,老地主一別腿,將黑女子摔倒在地上。

黑女子被老地主壓在身下,起不來了。

油罐子大聲招呼黑女子:你是貧下中農,千萬不能輸給一個地主啊。

黑女子掙扎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放棄了。

黑女子不掙扎了,認輸了,老地主也就松了手,站起來了。

黑女子回了家,立即生氣地責問油罐子:你為啥非要讓我跟老地主玩那個仗?你也不想想,我一個女人,是人家的對手嗎?

油罐子平靜地說,我曉得你會輸。

哪你還讓我跟老地主玩仗?

黑女子不依不饒。

油罐子說:讓老地主也可以摸摸女人的身子,不行啊?

就這么一句,把黑女子說得,愣在了原地。

責任編輯:李 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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