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國銀行：在金融危機中逆勢發展

2012年三季度，美國銀行業利潤總和為376億美元，連續13個季度增長。有較大倒閉風險的“問題”銀行數量三年來首次降至700個以下。作為資產排名第四的富國銀行（1.3萬億美元），占據了銀行業中股票市值最大的位置，超過美國銀行、高盛以及摩根士丹利股票市值之和，甚至超過了資產是其兩倍的摩根大通。在市場效率相對較高的美國股市中，這些差異充分顯現出市場對富國銀行經營模式的認可。

富國銀行財務表現

縱觀2006年以來富國銀行的經營表現，也受到次貸危機的明顯影響。2008年，富國銀行的凈收益僅有27億美元，每股收益為0.7美元，ROA（資產充足率）和ROE（資本充足率）分別跌至0.44%和4.79%，均為歷年最低。但相對其他熱衷衍生品投資的銀行所遭受的重創（如花旗集團2008年的ROE為-20.9%，稀釋后每股收益為-56.29美元），富國銀行所受影響并不算大，且通過在2008年收購飽受金融危機困擾的美聯銀行，富國銀行一舉躋身美國銀行業“第一陣營”。

從2012年情況來看，截止到第三季度，富國銀行總收入達到641億美元，同比增長6%；凈收益達到138億美元，同比增長17%；每股收益達到2.45美元；ROA和ROE分別達到了1.45%和13.38%，均為次貸危機以來最好，遠高于美國銀行業1.07%和9.46%的平均水平，也高于資產排名更靠前的花旗銀行和美國銀行。同時，一級普通股資本充足率提升為10.06%，表現出良好的經營狀態。

以上成績的取得，除了外部經濟環境的改善，富國銀行自身的經營特色也是重要因素。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

貸款質量的提升。2012年，富國銀行貸款業務量繼續增長，截止到第三季度，期末貸款余額為7826億美元，同比增長3%。但鑒于美國經濟的好轉和富國銀行良好的風險控制機制，貸款質量有所上升。不良資產率由2011年的3.37%下降至3.21%，貸款損失準備金同比下降8%，對凈收益的增加作出很大貢獻。

存款成本的良好控制。2012年，富國銀行存款總額繼續增長，截至第三季度，平均存款額為9465億美元，同比增長7%。其中，特別突出的是零利率存款增長率達到21%，從而節約了大筆利息支出，存款利息支出同比下降23%，因而在利差收窄的情況下，利息收入僅下降1%。

非利息收入的多元化。2012年前三季度，富國銀行的非利息收入達到315億美元，同比增長11%。其中，抵押銀行業務費漲幅最高，達到57%。同時，富國銀行的非利息收入呈現很好的多元化組合狀態。其中，收入最高的信托與投資費和抵押銀行業務費分別占總非利息收入的27%左右。存款賬戶服務費以及其他收費收入僅占總非利息收入的10%左右。其余的項目如銀行卡收費、保險費收入、交易業務凈收益、股權投資凈收益以及經營性租賃收益則均在10%以下。這點尤為重要，因為除高盛、摩根士丹利等典型的投行外，在混業經營體制下，即使花旗等商業銀行，投行、自營業務等也一直是重要的收入支柱。但經濟疲軟和“沃爾克規則”使之承受了太大壓力。如花旗投行業務收入第二季度和第三季度同比下降分別達到21%和29%，自營業務正逐步取消，因此整體盈利壓力很大。

經營成本的下降。厲行節約是富國銀行一貫稟行的宗旨，2012年，通過全行上下對部門結構的重新整合及削減不必要開支，富國銀行成本收入比由2011年的61%下降至57.1%。

對我國銀行業啟示

富國銀行由一家地區性的小銀行發展成為美國第四大商業銀行，并在本次危機中表現良好，剖析其業務發展，有很多做法和經驗值得中國銀行業借鑒。

堅持特色化經營。主要體現在三方面：

富國銀行的特色之一是堅持本土化發展。與其他大型商業銀行積極進行海外擴張戰略不同，富國銀行始終堅持“美國本土”的市場定位。截至2011年末，富國銀行97%的銀行資產和98%的員工都在美國本土，外國分行僅有八家，外國貸款也只占富國銀行資產的5%，與花旗銀行54%的資產在本土、外國分行達到347家形成鮮明對比。當前，由于國外銀行業受到危機影響，中國銀行業“出海”的欲望更為強烈，但是否需要急于國際化、是否都要國際化等問題也需要認真思考。

富國銀行的特色之二是以社區銀行為主業。作為一家全能型銀行，富國銀行的業務范圍涉及商業銀行、保險、投資、經紀等多種業務，且逐漸形成了三條業務主線：社區銀行、批發銀行以及理財業務。雖然是大型商業銀行，但富國銀行以社區銀行為主，為個人和小企業提供全方位的服務，社區銀行業務對其凈收益以及存款和貸款業務的貢獻度一直保持在60%左右。龐大的網點覆蓋為富國銀行發展社區銀行業務提供了基礎，富國銀行一直保持全美網點數量第一的記錄，而且在不同區域的網點密度通常也位列前三。2011年，富國銀行網點數量超過9000家，ATM機超過1.2萬臺。社區銀行業務看似瑣碎，但因為銀行職員了解客戶的需求，且客戶選擇的可替代性較小，因此銀行的議價能力較強，凈息差較高，也為富國帶來了穩定的存款。在2011年前，富國銀行的凈息差一直保持在4%以上，2012年三季度，雖降為3.66%，但仍高于同期美國銀行業3.44%的平均水平。

富國銀行的特色之三是重視小企業貸款業務。與傳統的“大銀行服務大客戶、小銀行服務小企業”的理念不同，富國銀行一直重視小企業貸款業務，通過細分客戶群體、改進放貸程序、嚴格風險管理等措施，成為美國最大的小企業貸款發放者。2012年前三季度，富國銀行對小企業新增貸款114億美元，比上年同期增長約30%。同時，富國銀行與美國SBA（小企業署）進行合作，通過SBA對符合SBA標準的小企業發放貸款，一旦這些貸款成為壞賬，政府擔保率可達80%，富國銀行也連續三年成為向SBA發放貸款額最多的銀行。

貫徹“顧客第一”的原則。富國銀行始終堅持將客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目標是盡力滿足客戶的全部需求。這一點貫穿在產品設計、銷售和服務中，成為富國銀行的核心理念和發展動力。在產品方面，為客戶“量體裁衣”，通過80多個業務單元，為客戶一生可能產生的各種金融需求提供合適的產品。同時，良好的交叉銷售機制取得了良好的客戶口碑和銷售業績。2011年，富國銀行對每個家庭的零售產品數量平均達到5.92個，在最高區域達到7.38個。“顧客第一”的原則還表現在為顧客著想，幫助客戶減少損失。在次貸危機中，富國銀行建立了專門的工作室，面對面幫助出現財務問題的家庭，通過修改抵押貸款合同、再融資等方式幫助其渡過危機，不僅幫客戶留住房產，也降低了自己的壞賬率。目前，富國銀行92%的住房抵押貸款處在正常狀態，僅有不到2%的抵押貸款需要抵債出售。

秉承謹慎的風險文化。富國銀行一向秉承謹慎的風險文化，采用科學的風險評估與管控機制。較少參與高風險的金融衍生品交易，傳統的信貸業務也是采用科學化、數量化的風險管理技術來保證風險的可控性，嚴格執行信貸標準，并注重貸款風險的分散化，如對貸款發放規模的控制、貸放行業的分散化以及發放對象地理位置的分散化等。富國銀行CEO斯坦普曾說：“我們不會做任何大而且復雜的業務，除非它真的合適”。富國銀行的凈利息收入占比一直保持在50%以上。次貸危機發生前，當其他金融機構紛紛降低房地產信貸門檻，大量投資房地產抵押貸款的衍生品時，富國銀行卻主動退出次貸市場，專注于傳統的信貸業務，并嚴格執行信貸審核標準。雖然短期內使富國銀行在盈利能力上比花旗、美國銀行等略遜一籌，但卻使富國銀行在次貸危機來襲時沒有損失慘重。中國銀行業是在經濟高速增長的環境下壯大的，“規模-利潤”模式根深蒂固，沒有“風險-收益”的匹配觀念，大多數銀行仍沒有將風險調整收益（RAROC）貫徹到經營理念中，房地產、平臺融資、理財等問題正是典型體現。如何從“規模情結”改變觀念，注重風險、效率、可持續性等新要素，是中國銀行業當前面臨的重要課題。

（作者單位：北京第二外國語學院 中國民生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