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獲得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這無疑是中國文藝界乃至中國人民的驕傲,中國這樣一個具有悠久歷史文化傳統的大國,第一次獲得這個一直由西方文化價值統領的獎項,無疑使人振奮。媒體圍繞著莫言及其文學作品,尋找他身上的閃光點,莫言作品出版物一夜之間全告售罄。這確實是一件可喜的事,但冷靜下來反思時,卻高興不起來,先不說莫言作品的文學價值,也不狹隘地去揣度西方人讓莫言獲得此殊榮的真正目的,就說中華文化的地位和對世界的貢獻,何止是一個諾貝爾獎?
反思近代中國文化界,特別是改革開放30年來,似乎是迷失了方向,就像我們整個社會一樣,正放棄傳統優勢甚至根和本,在迷茫中掙扎,在浮躁中彷徨,在頹廢中生存,在困惑中抉擇,艱難前行。這些年,丟失了不少東西,比如,我們的信仰、我們的精神、我們的良知,這些本該是一個民族屹立于世界之林、一個社會沿著正確方向、一個人立足于社會的價值標桿,如果丟失了,價值觀就會模糊,是非標準也會喪失,使社會文化朝著我們不愿看到的方向發展。當下,亟需廓清一些錯誤觀念,端正思想,提高認識。
一、文藝靈魂必須體現中國精神和主流思想,引領社會風尚
靈魂是事物中起主導和決定作用的因素。文藝靈魂是思想意識形態的體現,具有方向性和根本性,決定我們從哪里來、到哪里去。它以生活和人生的體會為基礎,以生命這個永恒的主題為主線,引領文化價值和社會價值。中華民族的文藝靈魂是什么?就是仁義禮智信,說到底就是情和義。文藝作品就是需要緊緊圍繞著這個靈魂謳歌、頌揚人性的真善美、批判假惡丑。社會主義的文藝靈魂,所體現的是它所追求的最高理想,就是對共產主義的信仰。文藝要圍繞著這些靈魂,切實擔負起自己的神圣使命,為政黨的執政理念服務、為社會價值觀服務、為人民大眾服務,從而引領民眾、凝聚民眾、鼓舞民眾,使之成為人們的精神支柱,成為社會的精神旗幟,成為發展的精神動力。
然而,現在很多文藝作品缺乏鮮明的思想性,看不到靈魂在哪里,追求怎樣的價值目標,是在為誰服務,引領什么,倡導什么。比如,宮廷戲、肥皂劇、選秀節目、相親節目占據了主要時段,人們滿眼看到、滿耳聽到的要么是勾心斗角、要么是俗不可耐的嘻哈劇,不知傳播的是什么理念。社會的浮躁之風就像一個幽靈在游蕩,無所適從,迷失了方向。這樣的文藝作品鮮有精品,沒有生命力。
二、文化價值取向必須推動文化大發展大繁榮,為大眾服務
當下,中國的文藝擔負著傳承中華文明和弘揚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雙重責任,只有切實擔負起民族的責任、時代的責任,才能真正體現社會主義文藝的價值。
然而,事實正像有人說的那樣,如今的中國文藝,正是因為價值取向出了問題,才導致了現在少有精品的局面。改革開放以來,西方價值觀的輸入,已使我們的思想發生了很大變化,很多人在靈魂深處否定著過去,希望在自己心中重建所謂新的價值體系。我們看到了處處以“錢”來衡量文藝的價值,是非標準模糊的現象,讓人十分痛心。最使人擔心的是,如果這樣下去,中國可能再也不會產生《紅樓夢》《三國演義》《西游記》《水滸傳》這樣的名著,也不會出現唐宋時期詩詞歌賦這樣的繁榮,更不會造就李白、杜甫、白居易這樣的文學巨匠。
所謂的衡量價值的經濟杠桿,褻瀆了文藝的價值,麻木了作家的靈魂,使他們創作的原始動力由原來的“我要寫”“求精品”,變為“要我寫”“只要能賺錢”,哪怕再大的“家”,也不顧“名頭”,只要給錢就去迎合所謂的“市場”,弄出一些低劣、庸俗、粗制濫造的“作品”,滿足某些人的虛榮,文藝作品看似數量是增加了,實際上質量下降了,傳播的是扭曲的價值觀,影響了一代甚至幾代人。
三、文藝表現形式必須弘揚民族精神和時代精神,讓群眾喜聞樂見
文藝作品包括文學作品和藝術作品,文學作品一般包括詩歌、散文、小說、戲劇等;藝術作品一般包括繪畫、書法、篆刻、攝影等。它們需要通過一定的載體來表現,通常有電影電視、劇場舞臺、網絡等。中華文化向來不缺乏精彩之作,從內容上說,可謂博大精深,但其優秀的程度與傳播的速率卻形成了強烈反差。中國的好作品很難傳播到西方,更談不上讓人家去喜愛。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多年形成的思維方式決定了表現作品的形式有些固定化,這種表現形式,我們自己有時也難以認可,西方人就更難接受了。中國人不是做不出精品佳作。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幕式引起世界轟動,西方人稱之為“精彩絕倫”“無與倫比”,這無疑是文化表現形式與內容完美統一的典范。分析其中原因,在于它的一種國際觀,即用人性的敘事方式表現中國的文化元素,從而滿足了世界人民的審美價值和情趣。這就充分證明中華文化的魅力是無窮的。然而,我們現在絕大多數的影視文學作品和文藝類節目并沒有實現這種統一,鮮有人看,沒有觀眾緣。問題在于,這些作品和節目只愿意從形式上去搞所謂的“創新”,只顧吸引眼球而不愿意下功夫去挖掘文藝作品的內涵和深度,從而舍本逐末,拋棄了中華文化的內核;有些作品還缺乏文藝精神,失去文藝人格,無法真正體現精神價值,很難引起共鳴。就拿電視節目來說,國內一些主要媒體特別是電視媒體,往往以“收視率”為“指揮棒”,一味迎合社會上的某些低級趣味,毫不顧及節目的內涵,也就不可能打造出真正吸引人的好作品、好節目。實際上,“收視率”從其調查的樣本、范圍、內容、方式本身看就缺乏科學性。尤其在調查群體方面,往往關注10%的所謂“潮”人,卻忽視了90%的真正觀眾群體,這樣的取向實際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沒有普遍性,很難有說服力。正是在這種導向下,所謂的文藝節目和作品,實際是迎合一些人精神空虛和浮躁心理的“快餐文化”,扭曲了文藝作品的本來面目,當然談不上入腦入心、讓人喜歡了。
四、文化體制必須順應時代發展要求,遵循客觀規律
中國文藝長期以來走的是“機關化”管理體制。文化體制改革前,文藝團體大部分是事業單位,對文化人的管理,也是參照黨政干部的管理方法和模式。當然,在特定歷史條件下,這種體制有其合理性,但隨著社會的發展,這種體制已越來越不能適應現實需要,其弊端也日趨明顯。這種方法雖然“管住了人”,但人的思想也被“管死了”,從而遏制了創造基源——創作動力,這樣的管理模式不符合文藝創作的基本規律。讓專業人士長期坐在辦公室里搞“創作”,或者靠協會組織幾次“采風”活動,文藝創作的源泉就會枯竭,文藝創作人員缺少對中國社會各階層人真實生活的體驗,思想就會越來越僵化,寫出來的作品只能越來越脫離生活,脫離現實,也就不可能出現“大家”,更不可能出現精彩的作品。一些文化單位和電視媒體握有國家資源,長期以來,以固定的思維方式和運行模式做節目,不注重創新,幾十年不變,觀眾的口味越來越挑,自己卻原地不動,從而失去了觀眾,也喪失了活力。
當然,一味把文藝團體和文化人推向市場,也不是上策。文化發展應該尊重客觀規律,找到一條適合中國實際的文化管理體制。解放文藝創作人員,讓他們由“單位人”變為“自由人”,方向是正確的,但還要建立相應的繁榮文化、充分調動文化人積極性的管理機制。比如,可以設立國家級及各層級文化基金,基金來源主要是靠國家財政撥付,加上適當的社會捐贈,形成一整套有效的培養、扶持、評估、激勵機制;成立獨立的作品評估機構,把評價權力交給社會公眾,根據作品的價值和社會認可度給予獎勵,使人可以靠好作品養活自己和家人。再比如,國家要有文藝人才評定規劃,嚴格標準,評選“金星”“銀星”“新星”,提供相應待遇,充分調動全社會重視文藝創作、投身文藝創作的積極性,形成欣欣向榮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