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間該有怎樣的距離

回老家，早上還未起床，就聽老爸在床上喊母親的小名：“××，我的襪子在哪里？”正在做早飯的母親忙跑過來，指著老爸的枕頭底下說：“喏，不是在那兒嘛。”細瞧，果然露出一截子襪筒，是老媽前一天晚上就放在那里的。老爸起身，抽出襪子來穿。老媽嘴里嘟噥道：“一刻也離不了，自己都不知道看一看，就知道閉著眼睛喊。”老爸邊穿襪子邊大聲說：“老婆子，你不要嫌我煩，要是哪天我真的不煩你了，你又該難受了。”我女兒在一旁說：“老媽，你看外公還跟外婆撒嬌呢！”可不是嘛！

在我們年輕氣盛的時候，兩個相愛的人恨不能天天粘在一起，永遠都不要分離，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零距離。然而，一旦結婚，溫度便慢慢地越來越低，最終恢復至常溫。從新婚的相看兩不厭，到成了彼此心頭之癢不過7年，那還是過去的說法，現在說3年就開始癢了。癢了，忍不住要撓撓，彼此間的距離無形中被漸漸拉開，直至越來越遠。

人到中年，忙工作，忙孩子，忙老去的父母，說來說去就是一個“忙”字。愛人有的時候便成了一個符號，知道他（或她）在哪兒？多久沒有近距離地熱乎過了？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坐下來好好地聊一聊了？說不清。或出差或加班或應酬，家成了旅館、飯店和休息的驛站。眼里不只有對方，還有工作、孩子、朋友、娛樂……我們各自保持獨立，擁有自己的活動半徑，能夠交際的地方少之又少。兩個人一起出門或者一起回家的日子，幾個月也未必能見到一次。距離是漸漸拉開的，美不美此時已不再重要，能夠不爭吵、少煩心就好，離得遠便有這樣的好處。

歲月如梭，漸漸老去。工作沒那么忙了，應酬也沒那么多了，孩子也自立了，兩個人的生活又漸漸彼此交融。一起買菜，一起打掃衛生，一起外出散步，一起去看老朋友。走到哪里都要在一起，過馬路的時候忍不住還要攙扶對方，很自然地想盡自己的一點點力去保護對方，不知不覺地又回到了年輕時的零距離：你到哪里我便到哪里。

吃晚飯的時候，老爸問老媽：“晚上我去廣場跳舞，你去不去？”老媽說：“去，為什么不去？我要是不去，萬一你讓哪個老太婆拐走了怎么辦？”老爸裝出一臉無奈的樣子說：“唉，還是帶你去吧，免得你還要操這份心。”

所以，如果問我愛人間該有怎樣的距離？我想，與年齡有很大的關系吧，普遍規律是由近至遠，最后還得粘到一塊。

（摘自《羊城晚報》）（實習編輯 芳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