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英國防部“出賣”的世界第一狙擊手

英國王牌狙擊手克雷格·哈里森2009年就在2475米之外，連續(xù)兩發(fā)子彈“秒殺”了兩名塔利班武裝分子，刷新了最遠狙擊的世界紀錄。而今，這位世界第一狙擊手卻因軍方失誤身份被曝光，不得不離開軍營，遠走他鄉(xiāng)，以逃避敵人的追殺。

沙漠里，熱浪襲人，風(fēng)里裹著沙塵，一隊軍人弓著背，端著槍，小心地往前邁進，刺眼的陽光照得他們睜不開眼睛。就在這時，一顆子彈呼嘯而來，1/10秒內(nèi)直接擊穿了一名士兵的胸膛，他還沒來得及呼喊，便倒地身亡。緊張和驚恐立刻彌漫開來，讓他們害怕的正是藏于暗處、卻能一擊即中的狙擊手。

在戰(zhàn)爭中，狙擊手無疑是最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他們殺死一名敵人平均只需1.3發(fā)子彈。英國王牌狙擊手克雷格·哈里森2009年就在2475米之外，連續(xù)兩發(fā)子彈“秒殺”了兩名塔利班武裝分子，刷新了最遠狙擊的世界紀錄。而今，這位世界第一狙擊手卻因軍方失誤身份被曝光，不得不離開軍營，遠走他鄉(xiāng)，以逃避敵人的追殺。

蟲子飛入眼睛，他都堅持不眨眼

現(xiàn)年38歲的哈里森來自英格蘭西南部的格洛斯特郡，是英國皇家騎兵隊的一名下士，綽號“沉默殺手”。乍一看，他是個典型的硬漢，臉部線條分明，身材魁梧壯實，手臂上布滿各種幾何狀的文身。接觸時間長了，你會發(fā)現(xiàn)他性格沉穩(wěn)，喜歡獨處，做起事來極為專注，笑起來憨憨的，甚至有點木訥。

想當一名狙擊手可不容易，除了精通射擊技巧，還要時刻把握敵人蹤跡、判斷風(fēng)力對射擊的影響以及隱藏自己的行蹤。在英軍陸戰(zhàn)中心特訓(xùn)營里，首先要訓(xùn)練的就是忍耐力。寒冬時，哈里森要趴在冰涼、潮濕的地上練瞄準，即使凍得想哆嗦，也必須紋絲不動。酷暑時，地表溫度高達50攝氏度，哈里森一趴就是一兩個小時。即便口干舌燥，他也不能喝水，因為不能上廁所。從地上站起來時，被汗水浸濕的地面會留下一個清晰的人形。

為了能牢固而平穩(wěn)地舉槍，哈里森總要在槍口上掛上幾塊磚或一瓶水；為了讓手指有足夠的力量輕松平穩(wěn)地扣動扳機，他常常用大拇指外的4根手指做引體向上……最難的還是“練眼”。出于本能，人每分鐘要眨大約15次眼，而這對狙擊手來說卻是致命的，因為眨眼的瞬間會造成防范的疏忽。哈里森強迫自己幾十分鐘不眨眼，雙眼很快便噙滿淚水，他常常練到眼淚流干。有時，蟲子飛入眼睛，他都堅持不眨眼。不僅如此，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瞄準目標的一般射擊不同，狙擊手必須要雙眼瞄準，以迅速精確地識別敵手。哈里森經(jīng)過無數(shù)次的訓(xùn)練，才掌握了雙眼瞄準的方法。

二戰(zhàn)后，英國狙擊手幾乎被閑置了半個多世紀，直到為消滅塔利班出兵阿富汗，才開始“重振雄風(fēng)”。在危機四伏的阿富汗前線，英軍要想穿過迷宮般的建筑群和植被茂密的山區(qū)追殲塔利班武裝分子，往往只能求助于空軍，但出動空軍戰(zhàn)機不但耗油費時，而且空襲還容易導(dǎo)致平民傷亡。于是，狙擊手成了一個不錯的選擇。

在阿富汗的日子里，哈里森要背著上百斤的裝備，穿著掛滿黃色碎布條的偽裝服，端著14斤的L115A3狙擊槍潛伏一整天。在危機四伏的前線，哈里森深知，每一秒寂靜的等待，都充滿了驚心動魄的氣氛，敵情隨時可能出現(xiàn)，他必須以兔起鶻落般的快捷，一槍將敵人制服。在這樣漫長的孤寂里，哈里森練就了靜若處子、動如脫兔的本領(lǐng)。

神射破紀錄

哈里森20出頭時便與妻子坦雅結(jié)婚，婚后不久，女兒丹妮呱呱墜地，對家人的思念始終縈繞在這位鐵漢的心頭。雖然深愛妻女，但對狙擊的熱愛還是讓哈里森義無反顧地在荒蕪孤寂、危險重重的阿富汗服役。

2009年11月的一天，陽光明媚，溫度適宜，哈里森隨隊在赫爾曼德省護送一隊阿富汗政府軍。隊伍行進到山脊上時，眼尖的他突然在瞄準器內(nèi)看到：幾千米外的一處藏匿點架著一挺俄式PKM機槍，幾名塔利班武裝分子探著頭準備射擊。幾乎就在同時，機關(guān)槍的掃射聲響徹大地，子彈雨點般落在了指揮官安德魯?shù)能嚿希麄冎辛寺穹≡谶@千鈞一發(fā)的時刻，哈里森迅速從車上跳下來，以旁邊的建筑為掩護，架起了他的LI15A3狙擊槍。他的同伴克里夫則在一旁端著望遠鏡觀察敵情：敵人在2000多米外，只是一個黑點！

L115A3是英軍迄今射程最遠、火力最強勁的狙擊槍，售價達23萬英鎊（1英鎊約合928元人民幣），但它的有效射程只有1500米。

哈里森根本顧不了這么多，幾秒的時間里，他迅速計算了風(fēng)速、距離、子彈彈道等所有影響射擊的因素。“我看到兩個塔利班武裝分子，一個穿著黑色衣服，一個穿的是藍白色衣服，他們跑過來架槍開火。我打了9發(fā)子彈才順利瞄準。”哈里森把瞄準點定在比敵人高1.8米、往左0.6米處扣動了扳機，子彈飛了近3秒鐘，擊中敵人。“我的第一發(fā)子彈擊中了機關(guān)槍手的腹部，他直挺挺地倒下，一動不動。另一個槍手抓住武器轉(zhuǎn)過身，我的第二發(fā)子彈擊中他的側(cè)面，他也當場倒地。”哈里森回憶說。他第三次扣動扳機，瞄準了更小的目標——機槍，一瞬間，敵槍宣告“熄火”。

哈里森不知道的是，他的射擊距離被GPS精確測量出來——2475米，比加拿大狙擊手羅布·福爾隆8年前創(chuàng)造的紀錄還多出45米，創(chuàng)造了新的“最遠狙擊世界紀錄”。這是多遠的距離呢？一個運動員差不多要跑6分鐘，汽車開1分多鐘，波音737還要花10秒鐘。軍事專家稱，阿富汗山地空氣稀薄，使子彈在空氣中飛行所遇到的阻力低，所以哈里森可能射擊到2000多米外的目標；另一方面，在這么遠的情況下，風(fēng)速和子彈重力都會改變子彈的軌道，可謂“差以毫厘，失之千里”，成功的概率還不到百萬分之一。哈里森則表示，狙擊成功只是因為“那天的天氣好，沒有風(fēng)，氣候溫和，能見度高。”

在阿富汗期間，哈里森也曾數(shù)次遭襲。一次，他的車遭到塔利班埋伏，“一發(fā)子彈射穿了頭盔，從我的右耳飛過，還有兩發(fā)子彈擊穿了我胸口的衣服背帶，好在我沒有受傷。”數(shù)天后，哈里森的車被炸彈擊中，他的兩只手都斷了，被迫回英國治療，然而僅僅過了一個半月，哈里森就堅持要回到前線。“我很幸運，之前身體素質(zhì)很好，雖然打了一個半月的石膏，狙擊能力也沒受影響。”

成了驚弓之鳥

由于極具殺傷力，狙擊手經(jīng)常成為敵對方懸賞捉拿的目標，所以，他們寧愿默默無聞地品味自己的成功，而不愿成為關(guān)注的焦點。哈里森回國后，在軍方安排下接受了媒體采訪，一時間成了家喻戶曉的名人，不少狙擊俱樂部更是以他打出廣告。

然而，對于一個狙擊手來說，名氣帶來的卻是厄運。就在接受完采訪的幾天后，警方找到哈里森，告訴他由于他和家人的信息已經(jīng)泄露，塔利班武裝分子隨時可能找他們復(fù)仇。“哈里森很愿意讓公眾了解狙擊技能，但是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的身份會曝光。”哈里森的隊友說。導(dǎo)致哈里森信息泄露的，正是英國國防部。按照規(guī)定，狙擊手可以露面，但個人資料必須保密，而國防部卻沒有告訴媒體不要公布哈里森的個人情況。

原來美好的生活一去不復(fù)返。哈里森被迫轉(zhuǎn)移到另外一個軍區(qū)，可是他變成了驚弓之鳥，走路時不停地回頭張望，反復(fù)檢查自己的汽車，生怕遭到暗殺。同時，他還在為家人的安危擔心。無奈之下，軍方索性給了哈里森10萬英鎊的補償金，讓他離開部隊。為了躲避追殺，哈里森的妻子辭去理發(fā)師的工作，女兒被迫退學(xué)，一家人隱姓埋名，離開故土。

現(xiàn)在，沒人知道這一家人在哪里、過得怎樣。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這位世界第一狙擊手從此再與狙擊無緣了。

董巖據(jù)《東南西北》王寅佳/文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