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歲,她加入中華民族解放先鋒隊,站崗放哨、教唱救亡歌曲;15歲,她奔赴延安,擔任《黃河大臺唱》中《黃河怨》的女高音獨唱,用音樂喚醒群眾的革命熱情;今年90歲的她,還在給《中國夢》譜曲寫詞。她就是莎萊,一輩子用音樂戰斗的女英雄。近日,在漢口一棟民宅里,90歲高齡的莎萊向記者回憶起半個世紀前的那些激情燃燒的歲月。
紅色家庭的少女投身革命
莎萊,原名李如琳,祖籍河北,1923年生于安徽蚌埠,上小學時遷至北京。13歲時秘密加入中華民族解放先鋒隊,成為地下黨的交通員。1938年,莎萊奔赴延安,進入陜北公學學習,不久調人魯迅藝術學院,師從冼星海。《黃河大合唱》首演時,莎萊擔任其中《黃河怨》的女高音獨唱。隨后,莎萊譜寫了一系列激蕩人心的歌曲,如《紡棉花》《向前向前,前進》等。
1949年,莎萊跟隨南下大軍來到武漢,從此扎根武漢。莎萊曾任武漢市文聯主席、黨組書記,武漢音樂家協會主席,是全國第二至第五次文代會代表。
春日的清晨,一頭銀發的莎萊端坐在客廳沙發上,時常要側過身子來細聽記者說話,90歲高齡的她,聽覺雖然減退,但思維非常清晰。
“我出身于老革命家庭,我是家里第三代共產黨員。”莎萊自豪地告訴記者。莎萊的外祖父1922年加入共產黨,父母也是共產黨員。從小的耳濡目染,讓莎萊很早就有了革命意識,1936年,年僅12歲半的莎萊宣誓參加革命,加入中華民族解放先鋒隊,“雖然年幼,但宣誓時熱血沸騰。”
之后,莎萊成為地下黨的交通員,家里就是秘密交通站,莎萊常常和同學們奔跑在刻印傳單、張貼傳單和教唱救亡歌曲的路上。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懷揣救國熱情的莎萊在兩個姐姐的帶領下,和同學流亡會一起離開北京,去往革命中心——延安,“我們是踏著敵人的炮火去的”,90歲的莎萊仍清晰記得,在去往延安的路上,不斷有日軍轟炸。
延安歲月最艱苦又最快樂
那年春天,經過長途跋涉,莎菜和同伴們如愿來到延安,進入陜北公學學習。
“在延安的那些歲月,有最艱苦的環境,可也是最快樂的時候。”莎萊這樣動情地總結道。相較于國統區,當時的延安相對安全一些,卻又有著另一番艱苦,“西北地區,冬天干旱缺水,洗澡是一件奢侈的事情,而且全年就只有兩套衣服,一套薄的夏天穿,一套棉的冬天穿,沒有換洗的,因此,大家身上都長滿了虱子,那時候我們叫它革命蟲。”說到這里,莎萊爽朗地笑了起來。
有一個更讓人發愁的問題。當時,延安所處的大西北開發有限,又加上國民黨頑固派的軍事包圍和經濟封鎖,革命戰士每天為吃飯發愁。莎萊說,剛去延安時,當地的大紅棗又香又甜,可連續吃到第三天就開始反胃吐酸水。平時每人每天定額4個土豆,要計劃著吃。除此之外,靠近內蒙古的地區幾乎是沙漠地帶,有個窩窩頭,也只能燒牛糞烤著吃,可在莎菜的記憶里,牛糞烤窩頭卻是“特別香”。
1942年,延安開展大生產運動,鼓勵軍民自救,莎萊和戰士們都要開荒種地,“每年要交15到25斤西紅柿,還要交南瓜,都有任務。”
那一年,正是抗日戰爭如火如荼的時候,莎萊在延安生下了大兒子。“知道我現在為什么不愿意吃羊肉嗎?就是因為那時候養大兒子造成的。”莎萊告訴記者,當時條件艱苦,吃不飽,更沒有奶水喂孩子。為了下奶,莎萊便去老百姓家里討要吃剩下的羊骨頭,拿回家燒水喝,“那根本不能叫湯,因為沒有鹽,當時的鹽極度緊缺,再加上我們所處的位置靠近沙漠,沒有柴火,只能到處撿一點別人沒燒完的煤塊,能煮熟就不錯了,那個味道太難吃。”師從冼星海成為戰地百靈到達延安不久,莎萊的文藝才能被發現,隨后調入魯迅藝術學院,師從冼星海,也見證了《黃河大合唱》的誕生。
“當時,冼星海在窯洞里寫,我們在窯洞外的樹下等。每寫好一段,就讓我們試唱,說直感、談看法、提意見。經過六天六夜,三易其稿,終于完成。”
考慮到莎萊出色的音樂才華,冼星海選擇她擔任《黃河怨》這首情感要求和演唱技巧難度較大的女高音獨唱。“演出時,中央領導都來看了,我既緊張又無比興奮,唱完后,我從舞臺上蹦了下來,毛主席用手摸著我的頭頂說:小姑娘,唱得好!”說到這里,盡管已過去大半個世紀,白發蒼蒼的莎萊仍抑制不住興奮。
《黃河大合唱》面世后,對人民的抗戰熱情起到了極大的鼓舞。見證到這種神奇力量的莎萊,從此在音樂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除了演唱之外,還在冼星海的指導下,開始譜曲作詞。
在延河邊,為鼓勵老百姓生產自救,莎萊譜曲創作了革命歌曲《紡棉花》,該曲后來被收錄到我國小學音樂課材,此外,還有《向前向前,前進》也受到老百姓歡迎。
每周與兒子們聚一聚
莎萊這一生共有三個孩子,兩個兒子誕生于延安,解放后,在武漢又抱養了一個女兒。
小兒子在延安出生時,生活條件稍有好轉,但照舊是沒有奶水的。莎萊夫婦于是煮小米粥,粥上面浮著的那層白沫,就是孩子吃的“奶”。1945年,莎萊夫婦去冀察熱遼根據地參戰,只得將兩個孩子托付給當地老百姓幫忙照顧,老百姓為躲避日軍的掃蕩,有時就帶著孩子躲在山洞里,只能每個星期由別人送一次吃的。想起這些,莎菜至今還心疼。
出生于革命年代的兩個兒子,后來都在部隊工作,如今,老伴去世兩年了,女兒定居珠海做了奶奶,兩個兒子退休留在武漢,每個星期都要來和母親聚一聚。
莎萊和武漢的緣分始于1949年,南下大軍的滾滾洪流將她帶到了江城。莎萊來武漢后,首先去看的就是長江,其次,就是如雷貫耳的漢陽造。
扎根武漢后,莎萊長期擔任武漢市文聯主席、黨組書記,武漢音樂家協會主席,她發起、組織、推動了我國四大音樂節之一的“琴臺音樂會”。
和平年代,她繼續用音樂來鼓舞人們與困難和災難做斗爭,《抗議北約炸我駐南使館》、《白衣戰士》、《大海啊請你停一停》等等,都打上時代的印記。她還給一些特殊團體譜曲寫詞,比如為癌癥患者創作的《抗癌戰斗曲》,鼓勵他們與病魔斗爭,還有《我們是新農民》,贊頌新農民的生活熱情。
接受采訪時,正值中國青年歌手大獎賽進行到湖北賽區,莎萊每天晚上必看,“好幾個評委還是我的弟子呢,但我對比賽不是很滿意,我覺得現在的民族唱法都不純粹了。”莎萊告訴記者,她最喜歡的是王洛賓的歌曲,“《在那遙遠的地方》,百聽不厭。”
習主席提出“中國夢”的概念后,莎萊觸動很大,她正在譜寫一首歌,就叫《中國夢》,“寫了大半個月了,還沒寫完,我還在慢慢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