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林慶堯憶潛渡海南島之戰 剩一個人也要登島

家住石家莊市54所生活區的林慶堯老先生已年逾八旬，60年前，他曾親身經歷潛渡海南島的戰役。

參軍 從窮孩子到人民子弟兵

1928年，林慶堯生于山東省濟南市一戶貧苦的家庭。父母整日里土里刨食，幾分薄地根本難以糊口，哥哥給地主家當長工，不到10歲的他則沿街乞討，早早地體會了生活的艱辛。

為了生存，林慶堯15歲就離開父母跟隨親戚闖關東，在遼寧省做勞工。工廠里不僅環境惡劣，而且勞動強度非常大，每天累得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受苦受難的日子何時才是盡頭？林慶堯決心要找到一條通向光明的路。

1945年10月，經過一名工友指點，林慶堯參加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在20年的戰斗生涯中，他親歷了保衛遼寧省本溪市的阻擊戰、攻打遼寧西豐縣城的戰役、四保臨江的戰斗等大小戰役，在槍林彈雨中數次與死神擦肩而過。最讓他難忘的，莫過于潛渡海南島的戰役。

1949年底，林慶堯所在的部隊奉命挺進廣東省雷州半島待命，他們要和兄弟部隊一起，盡快解放海南島。

當時海南島上有國民黨軍隊十萬人，雖然是殘兵敗將，但他們有軍艦五十多艘，飛機三四十架，沿海還有比較堅固的防御工事作為依托，其實力仍然不容小覷。

訓練 “旱鴨子”上船不怕苦

海上作戰，首先要準備足夠的船只。沒有足夠的船只，解放海南島就是一句空話。但是，船只從何而來？有人想到了從當地漁民的手中購買。由于當地漁民對解放軍部隊還不了解，而船只又是他們養家糊口的工具，所以剛開始沒人愿意賣。這可急壞了部隊的指戰員。為了解決燃眉之急，上級還派專人帶了上百萬銀元，到廣州、香港等地買船，結果也是一無所獲。

后來，還是決定就地解決船只問題。為了取得當地漁民的信任，部隊上下以及當地黨組織一遍又一遍地向他們講解部隊的各項方針政策，還時時處處做好事，為他們打掃院子、干體力活兒。在部隊的動員和感召下，當地漁民對解放軍部隊的態度由戒備到了解、信任，漁民們不但把自家的船只奉獻出來，而且還有不少漁民來到船上，幫助部隊掌舵、訓練。

剛從長白山腳下來到南海之濱，部隊沒有海上作戰經驗，戰士們大都是“旱鴨子”，起初訓練時很不適應。小帆船在波濤洶涌的大海上猶如一片樹葉飄飄蕩蕩，晃得戰士們頭暈目眩，把胃液都吐出來了。盡管如此，沒有人叫苦叫累，戰士們還自編了一首小調苦中作樂，鼓舞士氣。直到今天，林慶堯依然記得有句歌詞是：“一個小船水上漂哎，練好了本領打海南島哎！”

出發 風停后搖櫓劃船前進

為了摸清海南島的敵情，上級決定在總攻發起之前，于1950年3月先后派兩支隊伍和偵察人員潛渡海南島，以便日后里應外合全殲敵人。第一支隊伍是一個營的兵力，比較順利地完成了潛渡任務。第二批潛渡的隊伍是一個團的兵力，林慶堯就在其中。

那是1950年3月下旬的一天傍晚，執行潛渡任務的指戰員登上小帆船，懷著激動的心情聚精會神地等待上級一聲令下，拔錨開船。六點鐘，信號彈騰空而起，幾十艘小船揚帆起航，猶如展翅的雄鷹一般，乘風破浪地直奔海南島而去。此時海上有北風，從氣象條件上來說對部隊南行十分有利。但是到了晚上十點鐘左右，風忽然停了，海面上風平浪靜，黑黢黢無邊無際，幾十艘小帆船上的指戰員不但看不見彼此，而且也不知道劃船的方向對不對，船與船之間間隔是多少，全憑感覺在茫茫大海上搖櫓劃船前進。

激戰 剩一個人也要登島

由于此次執行潛渡命令的隊伍規模較大、目標明顯，天快亮時，敵人發覺了潛渡部隊的行動計劃。敵軍艦艇和岸上的火炮，接連不斷地向帆船上射擊，小帆船隨時有被敵炮擊沉的危險，情況十分危急。

各個帆船上的指戰員，一面向敵人還擊，一面爭分奪秒地向敵方海岸劃船，戰士們的手上都磨出了血泡。此時不斷有帆船被敵人擊沉，但全體渡海作戰的指戰員全都抱定了“寧可前進半步死，絕不后退半步生”的信念，就是剩下一個人、一條船，也要登上海南島。有的船上舵手負傷或者犧牲后，馬上就有戰士站出來繼續掌舵前進。

部隊快靠近敵岸的時候，海面上升起了濃霧，這可真是老天在幫忙。經過與敵人幾個小時的激戰，為數不多的小帆船劃到了敵岸。在出發之前，全體指戰員都帶著用四節竹筒綁成的簡易救生圈，跳船登陸的命令一下，大伙兒攀登著礁石，奮力游向敵岸。當時林慶堯的救生圈被海水沖走，他掉到了浩瀚的大海之中，嗆了幾口水。怎么辦？海上風大浪大，這樣下去馬上就有性命之憂。在生死關頭，林慶堯抓住了一塊露出水面的礁石，幸好岸邊礁石很多，他就這樣一邊躲避著敵人的炮火，一邊雙手交替地抓著岸邊的礁石，一點一點地向敵岸靠近。

在這段時間里，潛渡海南島的指戰員已經把敵人防線給突破了。最終清點了一下，有二十艘小帆船上的指戰員比較集中地登上了海南島，多數小帆船連人帶船，沉入了茫茫大海。

突圍 形成“拳頭”沖破敵軍

潛渡部隊沖上敵岸后，由于敵強我弱，不能硬拼，于是機智地向敵軍縱深處沖去。沖了一段距離之后，由于敵我雙方力量對比懸殊，實在沖不動了。

潛渡部隊與來自前后左右以及空中五個方面的敵人展開了激戰，戰斗整整持續了一天，潛渡部隊傷亡很大。當時林慶堯的帽子也被敵機給炸掉了，幸而沒危及生命。打到夜幕降臨之時，潛渡部隊進行了簡單的整理，向海南島革命根據地五指山前進。

經過一夜的行軍，天亮后部隊在一個小山村做飯。飯剛剛做好還沒來得及吃，敵人又上來了。潛渡部隊的人員傷亡很大，槍支彈藥也消耗了不少，而且指戰員沒吃沒喝，又餓又累。敵軍方面投入的兵力又很多，雙方人數相差幾十倍，只有把力量集中起來，形成“拳頭”向外突圍這一條路可走。全體指戰員槍上刺刀，手持手榴彈，視死如歸地向敵軍防線沖去，幾分鐘就把敵軍沖得潰不成軍。就這樣，潛渡部隊九死一生，挺進了五指山革命根據地，為日后解放海南島儲備了有生力量。

彭立昭據《海南日報》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