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樟柯：對電影以身相許13年

他，一個毫無資源背景的縣城青年，只身來到北京尋找電影夢。從《小武》打拼至今，他用了13年的時間，讓自己從一個主流之外的電影民工，變身為了最受國際影壇注目的亞洲導演之一。他說：“我每次拍電影，都是懷著一個心情，就是以身相許，我不會保留我任何東西。”

他就是賈樟柯，一個對電影以身相許，想把改變帶給中國的中國導演。

賈樟柯，是一個對電影以身相許，想把改變帶給中國的中國導演。他原是一個毫無資源背景的縣城青年，只身來到北京尋找電影夢。從《小武》打拼至今，他用13年的時間，讓自己從一個主流之外的電影民工，化身為最受國際影壇注目的亞洲導演之一。他說：“我每次拍電影，都是懷著一個心情，就是以身相許，我不會保留我任何東西。”

下面，我們就來梳理，他這13年走過的路——

三次進軍戛納終獲獎

第66屆法國戛納國際電影節于當地時間2013年5月15日晚開幕，華語影片再次向各獎項發起沖擊，其中最受矚目的非賈樟柯導演的《天注定》和劉韻文導演的《過界》莫屬。

其實，這已經是賈樟柯第三次進軍戛納了，2002年和2008年，他分別攜《任逍遙》、和《二十四城記》來到戛納，但他的前兩次戛納之旅，都是無功而返。

這一次，《天注定》事前也引發了不小的關注，頒獎前，甚至有傳言說賈樟柯會問鼎最佳導演或評審團大獎。可原本在幾天前就結束了各類宣傳的賈樟柯導演以及一行人眼看戛納組委會沒什么動靜，還以為拿獎沒戲了。賈樟柯甚至都已經打算和老婆趙濤一起出游了。

可是，就在賈樟柯已對獲獎不抱希望之時，他突然接到電影節組委會的通知，要他去“走紅毯”，這說明《天注定》在本屆戛納國際電影節上獲獎又變得“有戲”起來，因為按照通常的情況，被喊去“走紅毯”，就基本上預示了是你帶來的片子是有獎可拿的。最終，《天注定》斬獲了最佳劇本獎。

雖然與“金棕櫚”失之交臂，但賈樟柯在臺上還是非常激動。他在領獎時說：“中國發展很快，變化很大，對堅持拍電影的我而言，也覺得更自由了。”在接受國內媒體采訪時，賈樟柯感嘆道：“很遺憾這次沒能看到其他的參賽片，因為所有時間都在接受采訪，不過我覺得這一屆是競爭很激烈的一屆，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擁護者，所以能得到這個獎我感覺非常幸運…”

賈樟柯的獲獎使得中國電影再一次獲得了世界的尊重和認可。他說，“我在電影里展現了中國普通人的生活。”的確，正是對普通人生活的關注，造就了賈樟柯——個擁有獨特電影視角的中國導演。

從“憂傷唯美風”到“暴力憤怒風”

與賈樟柯大部分作品（《站臺》、《世界》、《三峽好人》）相近，他的《天注定》描寫了在中國經濟騰飛的過程中，一部分被社會遺忘和拋棄的邊緣群體的日常生活，他們每天都要面對的巨大社會壓力，活得非常的不容易。但是這一次，賈樟柯一改他以往一貫的憂傷、唯美、娓娓道來的社會現實主義風格，而是用憤怒和暴力來講述了四段交叉在一起的故事：一個槍殺了村長的農村礦工的故事；一個外來橋工變成了搶劫犯的故事；一個刺傷了欲對她進行性侵和顧客的桑拿接待員的故事和一個自殺的富士康員工的故事。電影中還包括了許多不合理處理社會疾病的方式，比如2011年的“溫州動車事件”，官方報道的遮掩和封殺媒體和網絡的行為，為第一天的戛納電影節帶來噓聲一片。

事件的結局是災難性的：社會深陷暴力、腐敗。在那里，新富階級接過接力棒，不斷加深著與廣大人民之間的鴻溝。影片中的人物退無可退，被迫采取極端手段，選擇那條絕路。喪失理智，為生存而出賣身體，為活著而取人性命，或寧愿選擇死亡。“中國的傳統文化從不提倡暴力，這也是中國電影缺乏暴力元素的原因之一。但我認為，暴力已經在這個社會發生了，所以我們要勇敢地面對它，談論它，不僅僅是在微博和其他社會網絡上，電影也是一個媒體。”一向溫和的賈樟柯，這位無論在生活中，還是在電影里都無限細膩的藝術家，將自己置身于暴力之中，對這殺人罪行，對這殘忍粗暴的場面，發出了難道這是“天注定”的吶喊。

從《小武》到《任逍遙》，賈樟柯的早期電影一直是在“地下”拍攝的，通不過國家廣電總局的審批。但從2004年的《世界》開始，他開始得到政府的支持，很多影片都是他自己的X stream公司和海上電影集團合作的。不過，直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一部影片可以通過官方渠道在影院上映。他的電影被稱為“題材過于有爭議”、“不夠商業化”、“不適合中國市場”。雖然《天注定》比他以往任何影片都更加直接地觸及到了我們這個社會的一些陰暗面，但據賈樟柯說，此片已確定可以在中國上映。這標志著中國電影的巨大改變。“我其實一直都希望中國電影可以改變，但我覺得最重要的不只是對電影產業的意義，而是自由精神。我把自由精神融入電影，讓每個人都可以看到電影所講述的自由精神。”

我就想拍電影

賈樟柯曾經說過一句話，“當一個社會急匆匆往前趕路的時候，不能因為要往前走，就忽視那個被你撞倒的人。”在過去的10年當中，他一直特立獨行，用他的鏡頭語言去描繪一個巨大的社會轉型時代普通人所要承受的代價和命運發生的轉變。

1970年，賈樟柯生于在中國山西汾陽，本對繪畫有著濃厚興趣的他，一次偶然的機會觀看了電影《黃土地》之后，便激發了他內心對電影的熱愛。他從1991年開始考北京電影學院，但一連考了兩次都失敗了。直到1993年，他才如愿以償考上北京電影學院文學系。為了實現孩童時期的導演夢，他組織了“青年電影實驗小組”，由此開始了他的電影實踐。1995年，他拍攝了他的第一部電影、57分鐘的短片《小山回家》，獲得了香港映像節的大獎。盡管這不是一個成功的作品，但它為賈樟柯提供了一個機會。

隨后，他開始拍攝他的成名作《小武》。在這部影片中，他的獨特視角與感情方式第一次有了完整與深入的表達。《小武》在國際廣受好評，得了8個獎，也成為國內小資青年追逐的對象，賈樟柯一舉成名。彼時，法國《電影手冊》評論道：“《小武》擺脫了中國電影的常規，是標志著中國電影復興與活力的影片。”德國電影評論家烏利希·格雷格爾則稱《小武》是“亞洲電影閃電般耀眼的希望之光”。

其后，賈樟柯又拍攝了《站臺》、《任逍遙》、《世界》等幾部長片。2006年在拍攝紀錄片《東》時，他決定套拍故事片《三峽好人》，這部影片終于為賈樟柯帶來了在業界的最大榮譽，該片在當年威尼斯電影節上一舉拿下金獅大獎。賈樟柯作為中國第六代導演領軍者的地位得以確立。在這部描述家庭生活的作品中，他將鏡頭對準了世界最大的大壩——三峽大壩上游的三峽峽谷，同時也記錄下了當代中國人與自然的巨大變革，以及夫妻二人對愛的找尋。

賈樟柯的作品聚焦于現代中國之劇變，他仿佛是這個國家迷茫與歷史的記錄者，以其獨特的視角，用混合了個人記憶、浪漫情懷與紀錄片內容的故事，保存著這些片段，用他自己的方式歌唱著、吶喊著。

盡管迄今為止，賈樟柯只有十部作品問世，但片片經典。他掀起的最大波瀾，甚至已經不是幾部電影所能概括的。隔了十年回頭去看，賈樟柯影像的文本意義恰恰是對正在經歷激烈全球化變遷的古老中國的一段驚心動魄的記錄，所有的細節已經沉淀到時間的潛流里去，留下的是一個個沉默的面容、一段段不朽的絕唱。也正如他自己所說：“我想用電影去關心普通人，首先要尊重世俗生活。在緩慢的時光流程中，感受每個平淡的生命的喜悅或沉重。”

親愛的，對不起

說到賈樟柯和他的電影，就不能不提起一個女人。因為這個女人無論是在賈樟柯的生活中，還是在他的影視作品中，都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她是賈樟柯的妻子，更是賈樟柯的御用女主角—趙濤。

賈樟柯與趙濤相戀十年，但二人的戀情始終低調。賈樟柯電影里的女主角，始終是不那么美麗的趙濤，這不能不令人感慨他對她的執著，而趙濤自己也說過，她的幸運就是遇到賈樟柯。

1999年，賈樟柯到太原師范學院選角，原本要從舞蹈老師趙濤的學生里選演員，最后卻挑中了趙濤。從2000年起，兩人先后臺作了《站臺》、《三峽好人》、《二十四城記》、《海上傳奇》等多部影片。

說賈樟柯改變了趙濤一點不為過，在拍了《站臺》后，原來對電影并不是十分了解的趙濤開始大量看電影，也逐漸開始了解電影，也從此成為賈樟柯鏡頭里和眼里最漂亮的女人。圈中不乏導演和女演員結合的案例，近到王全安和張雨綺，遠到顧長衛和蔣雯麗，馮小剛和徐帆，但像賈樟柯這樣幾乎只拍一個女人十年如一日的，拍戲拍成家的，卻幾乎沒有。

法國當地時間2013年5月26日，第66屆戛納國際電影節頒獎禮后臺。賈樟柯憑借《天注定》奪得最佳劇本獎后，一改以往的低調，與愛妻趙濤甜蜜親吻，這也是低調的二人首次高調秀恩愛。而賈樟柯也透露，因為影片借鑒了武俠片類型，因此自己一度提議報名戛納的午夜場或者特別展映，因為按常規這種類型的影片是不適合參與主競賽單元的，而最終該片卻不僅入圍了競賽片，還拿了編劇獎，雖然未能摘得“金棕櫚”，但賈樟柯已表示非常欣慰和開心。但自己的內心對太太其實是懷有內疚的，“其實頒獎當天，我們得到了很可靠的消息，評審在最佳女演員和編劇之間猶豫了很久，最后決定頒給最佳編劇。所以我的心情很復雜，覺得有點對不起趙濤。”

而此時的趙濤，卻笑得比賈樟柯要還開心。

張寧據《現代青年·精英版》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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