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奧納多·迪卡普里奧主演的電影《了不起的蓋茨比》近日在中國內地上映,這個關于愛情的悲劇引起了觀眾的深度關注和討論。電影是根據美國作家菲茨杰拉德的同名小說改編的,影片的熱映也引起了人們對原著的興趣,過世多年的菲茨杰拉德和他如詩如夢的作品一起再次走進了中國讀者的視野。
菲茨杰拉德的最著名粉絲村上春樹對《了不起的蓋茨比》一書推崇備至,他曾經這樣評價:“如果讓我舉出迄今為止遇到的最重要的三本書,我會不假思索地回答,那就是菲茨杰拉德的《了不起的蓋茨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卡拉馬佐夫兄弟》和雷蒙德·錢德勒的《漫長的告別》。倘若只讓我從中挑選一本,那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不起的蓋茨比》。”
初入文壇前,因生活貧困與未婚妻解除了婚約
菲茨杰拉德1896年出生于美國的一個商人家庭,父母都是規規矩矩的老派人物,他們曾有過兩個女兒,但都天折了,菲茨杰拉德是家中唯一的孩子。菲茨杰拉德讀小學時便酷愛文學,他的夢想就是成為一名作家。1909年10月,菲茨杰拉德的處女作《雷蒙抵押之謎》在校刊《時時刻刻》上發表,這是一篇關于偵探的故事,當時菲茨杰拉德剛剛13歲,這次小小的成功為他日后的文壇傳奇埋下了伏筆。
1913年,菲茨杰拉德在親戚資助下進入普林斯頓大學讀書,其間因熱衷文學創作和社會活動,致使學習成績一塌糊涂。有一次菲茨杰拉德與任課教師發生了沖突,這位老師氣憤地指責他成績太糟糕,不能給他及格,菲茨杰拉德申辯說:“先生,你不能給我不及格,我是一個作家。”但學校并未因他是一名“作家”而容忍他的成績,1916年1月,菲茨杰拉德被勒令退學。
1917年,菲茨杰拉德應征入伍,被授予步兵少尉軍銜,在軍隊訓練營里,他寫下了第一部小說《人間天堂》的初稿。此間菲茨杰拉德愛上了日后成為他妻子的珊爾達,并且訂了婚。大戰結束以后,他回紐約謀生,但收入微薄,生活貧困,未婚妻要求解除婚約。菲茨杰拉德深受打擊,失望之余返回家園,閉門修改被屢屢退稿的《人間天堂》,這時菲茨杰拉德遇見了著名編輯和出版家斯威爾·帕金斯。
帕金斯原是《紐約時報》記者,1910年加盟查爾斯·史克里布納出版社,熱心扶掖年輕作家。在帕金斯建議下,菲茨杰拉德對《人間天堂》進行了大刀闊斧的修改,最終獲出版。小說出版后轟動一時,贏得了讀者和批評界的一致好評,被認為是“最優秀的美國小說”,兩年內印刷了十幾次,近5萬冊,成為當時有名的暢銷書。
《人間天堂》的出版改變了菲茨杰拉德的人生,與其分手的戀人珊爾達也重新回到他身邊,兩人在紐約圣·帕特里克大教堂舉行了盛大婚禮。此后,菲茨杰拉德的創作進入一個豐收期,他的小說、詩歌、劇本、特寫等相繼出現在《星期六晚郵報》、《大都市人》和《時髦人士》等刊物上,擁有數百萬的固定讀者群,收入頗豐。菲茨杰拉德與珊爾達也成為那個時代奢侈生活的代表人物,他們在美國和歐洲過著紙醉金迷的奢華生活。此間,愛情和婚姻戒為菲茨杰拉德關注的焦點,在他隨后的作品中,婚姻成了一個永恒的主題,也許是與珊爾達失而復得的感情讓菲茨杰拉德加深了對婚姻的感悟和認識。
《了不起的蓋茨比》問世
一戰結束后,美國進入了一個表面奢華而背后空虛的鍍金年代,菲茨杰拉德在小說中生動、形象地描繪了那個時代,他曾多次說過:“這是一個奇跡的時代,一個藝術的時代,一個嘲諷的時代,一個放縱的時代。”菲茨杰拉德將這個時代命名為“爵士時代”,因為這個緣故,后人往往將其稱為“爵士時代”的編年史家和代言人。
1925年,菲茨杰拉德出版了長篇小說《了不起的蓋茨比》,該書被公認為是其一生中最杰出的作品。小說情節并不復雜,描述了一個夢想成為作家的普通人尼克從故鄉來到紐約,與主人公蓋茨比相識。蓋茨比年輕時是一名少尉軍官,并不富有,他愛上了一位叫黛茜的姑娘,黛茜對他也情有獨鐘。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后,蓋茨比被調往歐洲,黛茜因此與他分手,嫁給了出身豪門的湯姆。蓋茨比痛苦萬分,他堅信是金錢讓黛茜背叛了愛情,于是立志要成為富翁。幾年以后,蓋茨比終獲成功,他在黛茜家對面筑起了一幢大廈,揮金如土,徹夜笙歌,希望能夠引起黛茜的注意,以挽回失去的愛情。尼克為蓋茨比的癡情所感,便去拜訪久不聯系的遠房表妹黛茜,向她轉達蓋茨比的心意。黛茜在與蓋茨比相會時有意挑逗,蓋茨比聽任她隨意擺布,天真地以為那段不了情又有了如愿的結局。然而此時的黛茜早已不是往日的黛茜,她不過是將兩人的暖睞關系當作一種刺激和消遣而已。黛茜開車軋死了丈夫的情婦,蓋茨比為保護黛茜承擔了責任。但黛茜已打定主意拋棄蓋茨比,在湯姆的挑唆下,其情婦的丈夫開槍打死了蓋茨比,蓋茨比最終成為了犧牲品。人們在為蓋茨比舉行簡單的葬禮時,冷漠的黛茜卻已和丈夫去歐洲旅行了。尼克目睹了黛茜等人的虛情寡義,深感厭惡,于是懷著一種悲憫的心情,離開繁華、空洞、虛假的都市,回到了家鄉。
《了不起的蓋茨比》本來是個極為普通的愛情故事,但菲茨杰拉德出手不凡,他將小說的重心放在“美國夢”的破滅上,使主題得到了很好的升華。這部小說的翻譯者、著名學者巫寧坤教授在譯后記中評論說:“菲氏(菲茨杰拉德)并不是一個旁觀的歷史家,他縱情參與了‘爵士時代’的酒食征逐,也完全融化在自己的作品之中。正因為如此,他才能栩栩如生地重現那個時代的社會風貌、生活氣息和感情節奏。但更重要的是,在沉湎其中的同時,他又能冷眼旁觀,體味‘燈火闌珊,酒醒人散’的悵惘,用嚴峻的道德標準衡量一切,用凄婉的筆調抒寫了戰后‘迷惘的一代’對于‘美國夢’感到幻滅的悲哀。不妨說,《了不起的蓋茨比》是‘爵士時代’的一曲挽歌,一個與德萊塞(美國著名作家)的代表作異曲同工的美國的悲劇。直到今天,《了不起的蓋茨比》還是美國一部家喻戶曉的經典。”
小說中有菲茨杰拉德的影子
細心的讀者可能已經從《了不起的蓋茨比》中看出,在尼克和蓋茨比身上都有菲茨杰拉德本人的影子,就連他自己也承認:“有時候,我也不知道我是真實地生活在世界里,還是在扮演我小說中的—個角色。”小說的誕生其實源于菲茨杰拉德的初戀。
1915年1月4日,正在普林斯頓大學讀書的菲茨杰拉德回家邂逅了富家少女姑內瓦。姑內瓦的父親是一名著名的證券商人,外祖父是建筑大亨,她生著一頭深色的卷發和一雙棕色的眼睛,說話時不斷變著調子,好像是在歌唱,“把每個字都唱出一種以前從未有過、以后也決不會再有的意義”;而窮小子菲茲杰拉德也完美極了,“他長相極度英俊,臉部的輪廓甚至比女人更美,他嘴唇敏感又柔軟,淡金色的頭發從中間分開又小心地梳到后面。青春期的幾年來,他已經自成一番風度,說話時既風趣又不失真誠”。少男少女一見鐘情,一場美麗的愛情開始了,1月5日晚上他們跳了一夜的舞,第二天菲茨杰拉德要去車站趕火車。姑內瓦送他到門口,四目相對,含情脈脈,周圍都是熟人,兩人沒有接吻,只是握著手說再見,他說他會寫信,她說她會回復。
后來兩人經常通信,菲茨杰拉德也多次回去與姑內瓦偷偷約會,但他始終沒有吻過姑內瓦。1916年8月,姑內瓦的父親一句話結束了這段戀情:“窮小子休想娶富家干金!”這段初戀給菲茨杰拉德帶來了刻骨銘心的恥辱,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蓋茨比的遭遇也是如此。
在菲茨杰拉德的小說里,我們發現女主角幾乎都是姑內瓦的化身,美麗、高傲、多情卻又薄情,不管是《了不起的蓋茨比》里的黛茜、《五一節》的伊迪絲,還是《冬天的夢》里的裘迪瓊士,都是如此——這也許是菲茨杰拉德心中永遠的隱痛?
菲茨杰拉德與姑內瓦分手后相約毀去兩人之間所有的通信,她照辦了,而他卻沒有。1940年,菲茨杰拉德因酗酒引發心臟病離世,妻子珊爾達正住在精神病院,他們的獨生女兒為父親整理遺物時發現了姑內瓦的這些信件,將其寄還原主——此時的姑內瓦早已遵從父命嫁給了芝加哥的一名百貨大亨,正過著貴婦人的生活。
據說姑內瓦一直活到了1980年前后,親眼見證了初戀情人的《了不起的蓋茨比》成為美國文學的經典之作。但她終生都把當年的情書鎖在柜子里,沒有和任何人說起“我就是那個黛茜”。直到去世后,人們才發現了那227頁書信,書信上面壓著一本姑內瓦少女時代的日記,日記的扉頁上寫著:“我只記錄閃光的時刻。”
菲茨杰拉德與妻子珊爾達的墓前有這樣一行文字:“于是我們奮力前進,卻如同逆水行舟,注定要不停地退回過去。”這也是《了不起的蓋茨比》一書中的最后一句話。或許,人生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