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品上的“監制”有何法律意義？

李律師：

您好！

我經常能在產品或產品包裝上看到“監制”一詞，但“監制”用于產品上到底是什么意思？監制人與該產品或產品生產者到底是什么關系？進而，監制人到底應該承擔什么樣的產品責任？這些問題似乎并不像司空見慣的“監制”一樣那么顯而易見。請予解答。

讀者：王玉清

王玉清讀者：

您好！

本律師尚不清楚最早多用于電影工業、詞性為名詞的“監制”、指稱代表制片人或制片公司，負責攝制組支出預算、拍攝計劃等行政、運營管理事務的“監制”角色是如何招致企業的青睞而被泛化使用于產品或產品標簽上的？但至少，在產品或產品標簽上使用的“監制”一詞應可作兩種理解，其一，監督制造；其二，履行監督制造職責的人，在此，為作區分及表述清楚，本律師稱其為“監制人”。

據本律師查詢，“監制”一詞雖不頻繁但的確曾出現于我國部分規章或規范性文件中，如國家發展計劃委員會關于商品和服務實行明碼標價的規定（2001）第六條規定，明碼標價的標價方式由省級人民政府價格主管部門統一規定，縣級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價格主管部門的價格監督檢查機構對標價方式進行監制。未經監制的，任何單位和個人不得擅自印制和銷售。而杭州市物價局關于進一步規范標價方式監制管理工作的通知（杭價檢〔2005〕230號）中恰恰涉及到對上述第六條規定中的“監制”一詞的解釋，也即，“監制”是指：由價格主管部門的價格監督檢查機構根據不同行業的經營要求以及商品或者服務的自然特點，按照保證消費者或者其他經營者知情權的原則，對標價方式即標價簽、價目表等應當包含的標價內容，包括商品的品名、產地、規格、等級、計價單位、價格或者服務項目、收費標準、收費范圍、收費條件等做出具體規定。

考察目前涉及到“監制”用語的部分規定，初步可以認為，“監制”，是國家行政機關對特定行業、產品等出于行政監管、規范市場行為、保護消費者權益等社會管理要求及目的，而對生產、加工、印制某特定產品符合行政強制技術規范、指標、要求進行規定、監督或帶有監制標志或說明的某特定產品符合前述強制技術規范、指標、要求等的確認。為此，“監制”應包括如下要素：

1、監制主體是具有行政管理職能的行政機關；

2、監制的目的在于履行特定行政管理職能；

3、監制的對象是特定生產經營者的特定產品的生產行為及其產品；

4、監制的依據是強制執行的特定產品的技術規范、指標或要求等；

5、生產監制產品的生產者必須要獲得生產監制產品的行政許可；

6、帶有監制標記或說明的產品意味著其符合強制技術規范、指標、要求等；

由上述分析可見，“監制”一詞在我國目前法律體系下應是一行政管理用語，而并非規范平等民事主體間權利義務關系的法律用語。如果將“監制”一詞用于一般產品或產品標簽上，實際上“監制”的法律含義是不確定的，相應的“監制人”與產品以及“監制人”應承擔的產品責任或知識產權侵權責任是無法通過“監制”一詞而準確界定的，也正因為此，消費者面對“監制”產品時必然存在困惑，而“監制人”也可能會面臨一定的法律風險。

就本律師所見，在普通產品或產品標簽上標注“監制”一詞可能較多地存在于如下情形，其一，委托加工，委托方往往將自己標識為“監制”方；其二，獨家銷售代理，代理人將自己標識為“監制”方。在“監制”關系中，必然存在監制人與被監制人之間的內部法律關系，同時存在監制人基于其標識的“監制人”的身份而可能承擔的對外責任，如產品質量責任、知識產權侵權責任等。鑒此，監制人與產品生產者間的內部權利義務可以通過合同約定從而得以明確界定，相較而言，監制人基于其“監制”的身份而應承擔的外部責任，不論對監制人自身、還是對產品消費者而言更具討論的現實意義，為此，本文的如下討論及分析僅限于“監制人”可能承擔的對外責任。

一、委托加工法律關系中的“監制人”

狹義的委托加工，是指由委托方提供原料和主要材料，受托方只代墊部分輔助材料，按照委托方的要求加工貨物并收取加工費的經營活動。但廣義而言，委托加工也包括了在實踐中較為多見的其他情形，如原材料主要由受托方提供，受托方根據委托方的定制要求加工產品，或委托方要求受托方在加工之產品上直接標注委托方的商標而形成“定牌”或“貼牌”加工關系等。

如前分析，通俗的理解“監制”就是監督制造，如果委托加工關系中的委托方在定制的產品或其包裝上將自己標識為“監制”（人）（監制人是與生產商相對的概念，如沒有生產商，自然也不存在監制人。所以出現監制人的標識時，產品或其包裝上必然會同時出現實際生產商的信息），由于相關產品是根據委托方的定制要求為委托方專門生產的，由委托方進行銷售，基于此，監制人當然應對其定制并由其銷售之產品質量承擔完全的產品責任，也即，其不但要與實際生產商（受托方）共同承擔商品生產者的產品責任，還應承擔銷售者的產品質量瑕疵的法律責任。從我國《國家質量監督檢驗檢疫總局關于委托加工實施生產許可證管理的產品標識標注有關問題的通知》的相關規定中也不難看出，對于“實施許可證管理的產品”，不論該委托方是否為“有證企業”，將委托方的名稱、地址標注于產品或其包裝上都是強制性要求，如果委托方本身是“有證企業”，產品或其包裝上甚至可以不標注受托企業信息。此規定意味著，委托方（監制人）實際上是產品質量監管的第一責任人。而且，根據最高法院的相關批復，任何將自己的姓名、名稱、商標或者可資識別的其他標識體現在產品上，表示其為產品制造者的企業或個人，均屬于《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第一百二十二條規定的“產品制造者”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產品質量法》規定的“生產者”。

根據上述規定及分析，對于非實施許可證管理的普通產品而言，如果委托方不將自己名稱、地址以監制（人）的身份標注于產品或其包裝上是不違反法律強制性規定的，其只需根據與受托方簽署的委托加工合同的約定而對產品質量責任或知識產權侵權責任向受托方承擔合同責任，但如果其在產品或產品包裝上將自己標注為監制（人）或其商標出現在產品或其包裝上，則委托方將作為產品的生產者直接對外承擔產品質量及知識產權侵權責任。

二、獨家經銷法律關系中的“監制人”

實踐中，獨家經銷商出于市場推廣或其他考慮，有時會將自己標識為產品監制（人），或者同時在產品標簽上印制自己的商標。一定程度上講，此種標注客觀上會有助于獨家經銷商借助產品贏得市場聲譽，提高下級經銷商對其的認知和認可度，便于市場開發及推廣，但俗語有言“有失必有得”，但反之亦然“有得必有失”。因“監制”（人）的標注在使獨家經銷商獲得助益的同時，其也將不得不面臨本不應承擔的“生產者”的法律責任。兩者孰輕孰重，獨家經銷商們應該三思、慎查。

（作者系上海致格律師事務所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