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久藥效

艾倫·奧斯汀深吸一口氣，走進了那個昏暗的樓道。借著微弱的燈光，他找到了那個門牌號。

按照提供信息的人所說的，他輕輕地推開了門。房子很小，房內幾乎沒什么家具，除了一張桌子，一把搖椅，還有一把普通的椅子。四面墻壁都已經發黃，搖椅后的那面墻壁上擱著兩個架子，架子上擺著十幾個瓶瓶罐罐。搖椅上坐著一位老人，正在看報紙。艾倫咳嗽了一聲，然后把別人給他的那張紙片遞給老人。

老人看了一眼紙片，微笑著說：“你好，奧斯汀先生，很高興認識你。請坐。”

艾倫坐在那張普通的椅子上，小心地問道：“是真的嗎？你真的有那種藥？嗯——我是說那種具有神奇功效的藥。”

老人笑了笑，答道：“奧斯汀先生，我這兒的貨雖然不多，但品種可不少。而且，這兒的貨，他們的藥效沒有一樣是普通的。”

艾倫瞪大眼睛看著老人。

“像這一瓶，”老人站起來，從架子上拿下一瓶藥水，說，“這瓶藥水沒有顏色，也幾乎沒什么味道，摻在咖啡、葡萄酒或者其他飲料中很難被發覺。就算最頂尖的法醫也很難發現。”

“你的意思是說，這是一瓶毒藥！”艾倫驚恐道。

老人漠然一笑，說：“你要是愿意，可以稱它為手套清除劑。也許它可以清洗手套，不過我沒試過。或者你也可以叫它生命清洗劑。生命有時需要清除，人類才能得以凈化，不是嗎？”

“這玩意兒我可不想要。”艾倫說道。

“最好不要。”老人說道，“你不知這玩意兒有多貴。一茶匙的量，絕對夠用了，我要賣五萬美元，一分也不少。”

“你的藥不會都這么貴吧？”艾倫小心地問道。

“哦，當然不會。”老人說道，“像愛之水，我是不會開這個價的。買愛之水的年輕人通常沒那么多錢，要不他們也不會到我這兒來買愛之水了。”

“哦，聽起來真令人高興！”艾倫興奮道。頓了頓，他又開口道，“那么，你這里真有愛之水嗎？”

“呵呵，如果沒有，我提它干嗎？你也是信任我，才會到我這兒來的，對吧？”老人微笑道。

“那這藥水不會，嗯，不會……”艾倫吞吞吐吐道。

“哦，不會。”老人說道，“它的效力會永久存在，不會只是偶爾的沖動。哦，當然這種沖動是包含在內的。但不會是一時的沖動，而是永久的沖動。”

“哦，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了！”艾倫盡量掩飾內心的興奮。

老人笑了笑，繼續說：“她不會再輕視你，不會再無視你的存在，而是對你柔情蜜意，永遠忠誠于你。年輕的女孩只要吃上一點兒愛之水，不管她以前多么多情，多么放蕩，都會變了個人似的。從此，她只會跟你一個人待著。”

“真是太好了。她可喜歡參加聚會、可喜歡去夜店了。”艾倫說道。

“以后她就不會喜歡了。”老人說道，“因為她會擔心你在那些地方碰上漂亮的姑娘。”

“你是說，她會吃醋？”艾倫欣喜若狂。

“當然。她是你的一切。”

“她早就是我的一切。只是她不在乎而已。”

“服了愛之水后，她就會在乎你了。你將會是她生命中唯一關心的人。”

“太棒了！”艾倫尖叫道。

“她會想知道你所做的一切。每天你做了什么事，說了什么話，她都想知道。還有，她也會想你在想什么，你為什么會笑，為什么會傷心。”老人說道。

“這就是愛情！”艾倫脫口道。

“對，愛情。”老人答道，“她將會對你進行無微不至的照顧。她不會讓你累著，不會讓你在風口坐著，不會對你的飲食有絲毫的怠慢。如果約會時你遲到了，哪怕是一分鐘，她也會擔心你，擔心你被殺了，擔心你被某個狐貍精迷住了。”

“真難想象戴安娜會那樣。”艾倫激動道。

“不用想象，事實就將會是那樣。”老人微笑道，“還有，這世上總會有更妖艷更嫵媚的女子，萬一你以后有放縱的行為，她也會原諒你的。當然這會給她帶來傷害，但她最終會原諒你的。”

“不會發生那樣的事。”艾倫堅決道。

老人微微一笑，說：“即便發生了，你也不用擔心。她永遠不會背棄你，而且，絕對不會給你帶來一點不快，哪怕是一丁點兒。”

“那么，你這神奇的藥水要賣多少錢呢？”艾倫小心地問道。

“沒生命清除劑那么貴。那個需要五萬美元，一分錢也不少。能奢侈地享受那玩意兒的，年紀得大些才行。你得攢上好些日子的錢才能買得起。”

“那愛之水呢？”艾倫有些著急了。

“哦，這個呀，”老人一邊答，一邊拉開抽屜，拿出一個小瓶子，“只需一美元。”

“哦，真是太感謝你了。你是個好人！”艾倫驚喜道。

“奧斯汀先生，我很樂意為你效勞。”老人邊說邊把瓶子交給艾倫，“如果你以后生活富裕了，歡迎你回來買點更貴的東西。它們的藥效非常好，這一點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艾倫遞上一美元。“真是太感謝你了。再見。”

“再見，奧斯汀先生。”老人說道。

十年后，還是那間小房子，還是那個老人坐在那把搖椅上，但是艾倫·奧斯汀的表情看上去已經不一樣了。

“請坐，奧斯汀先生。”老人說道，“很高興又見到你。你很享受愛之水產生的效果吧？”

“嗯……很好。我的意思是……它的確非常不一般。”艾倫非常不自在地坐下來，“但是，呃……”

“這里的每一樣東西都是非常不一般的。不僅是愛之水，還有手套清除劑，或者生命清除劑，如果你愿意這樣叫它的話。”老人打斷艾倫，得意地說道。

“是的，它們當然非常不一般。”艾倫說道，“但是，嗯……你能不能……我的意思是你有辦法解除它們的效力嗎？”

“奧斯汀先生，”老人答道，“愛之水的效力是永久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能。”艾倫的額頭冒出了汗珠，“哦，這不是真的。你一定有辦法……有辦法解除它們。”他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激動得拍起了桌子。

“放松，放松，放松，”老人做著手勢安撫艾倫，“你不用這么著急。在這里，無論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雖然它們中有一些是貴了點兒。像生命清除劑，它需要五萬美元，但很多人存錢來買它，以實現他們的目的。”

“是的，他們當然會這么做。”艾倫說道，“但是，嗯……你能不能……我的意思是你有方法解除它們的效力嗎？”艾倫十分尷尬地問。

“奧斯汀先生，我剛才已經說了，我這里的藥物的效力是永久性的。”老人答道。

艾倫的額頭冒出了更多的汗珠。

“你明白，我這里的每一樣東西都是不一般的。我相信你能找到你想要的來幫助自己。”老人邊說邊晃動著一個瓶子。艾倫覺得這個瓶子有些熟悉。

“你的意思是生命清除劑？”艾倫瞪大眼睛，“不不不，我永遠不會殺她。她是戴安娜。”他猛烈搖頭。

“是的，奧斯汀先生，她是戴安娜，如果你真的認為她是的話。”老人把瓶子放回架子上，又拿起他的報紙。

艾倫閉起雙眼，十年來所發生的一切在他的大腦里一一掠過。許久，他睜開眼睛，再次盯著那個小瓶子。“也許你是對的。”艾倫喃喃道，“她不是戴安娜。她奪走了我親愛的戴安娜。”艾倫的臉部變得扭曲，甚至有些可怕。“我要殺了她，這個妖艷而危險的女人。一流的法醫也查不出原因，是嗎？”

“是的，它無色，無味，根本查不出來。但是就像我以前告訴你的，它有點貴。但我相信，這對現在的你來說已經不是問題。”

“不是問題，如果這個妖艷而危險的女人能得到懲罰的話。”艾倫說道，然后拿出了厚厚的一沓鈔票。

老人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接過鈔票，然后把那個已經裝滿藥水的瓶子遞給艾倫。“現在它是你的了，奧斯汀先生。”

艾倫把瓶子放進口袋，轉身離開了小屋。“祝你好運，年輕人。”身后傳來老人低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