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產最關心的是改善生存環境
作為1982年生人,你認為什么是中國中產最關心的話題?
應該是圍繞著經濟可持續性發展,另外是生存環境的改善,根治空氣污染。
除了家鄉沈陽,你最喜歡中國哪個城市?
我常年在國外演出,去過的中國城市很有限,但是杭州、深圳給我的印象很不錯,北京上海也越來越有國際大都市的氛圍和氣魄。

你對什么“上了癮”?
除了鋼琴就是看足球。
你眼中的奢侈品價位應該在多少以上?
這個也有規定嗎?沒有吧……真沒有吧……
通過什么媒介來了解時尚資訊?
可能看時尚報刊雜志比較多,所以一般都通過其中的內容來了解。
你如何定義時尚?是否熱衷于時尚?
時尚最重要的就是要創新,不創新就難談時尚。很多大品牌不斷推出新款,才能滿足人們對時尚的追求。我算是關注時尚,并且與很多時尚品牌、時尚雜志也保持著很好的聯系,經常出席他們的活動。
你是一個目標明確,并向著目標努力的人嗎?
是的。沒有明確的目標就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么,不可能成功。在目標確立后,要講求步驟、方法,恒心和毅力也很重要。
最閃亮的明星、最具魅力的男士、最成功的鋼琴家,你最喜歡哪種評價?
毫無疑問是最后一個,因為我就是彈鋼琴的,其他的評價都是買一贈一的營銷策劃。
對于其他人給你的評價或者音樂家之間的比較,你以什么態度應對?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當然有時候也會在嘈雜的聲音中觀察一下自己的路是否有偏差。

現階段回顧過去,你的黃金十年如何劃分?
我覺得我的任何十年都是黃金十年。
請用一個詞形容你的這個階段。
這就是人生。

當下:時尚幽默的80后
盛夏的北京,東四環外一個莊園里鳥語花香。幾年前,郎朗在這里給父母買了一套豪宅。出現在眼前時,這位平常在舞臺上西裝筆挺、只露側臉、沉默寡言,在百度圖庫里幾乎所有照片都面容僵硬、目光堅定的鋼琴家完全變了個人——Armani Exchange黑色緊身T恤、水磨牛仔褲加紅色帆布鞋,風趣、幽默,反應迅速,“我是典型的雙子男”,聊八卦或聊人生正經事他都擅長。
剛剛瘦了身的他,一點不顯胖。但當天攝影師聽到他反復強調的一句話是:“你站得還不夠高,再高點,從上往下拍,這樣可以顯臉瘦。還有,拍側臉哦,你看我在臺上的角度,都是側臉。”
“你還挺臭美的,很少男人會指導攝影師怎么拍自己。”記者說。
他立刻雙眼放電挑眉頭:“男人就不可以臭美嗎?最主要是底子好,看,我自己弄的發型。”時尚、自信、張揚,郎朗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躲在父親背后會彈琴的天才神童,他是一個80后,一個從韓劇里走出來的時尚青年。
是的,他和其他單身男人一樣,愛逗女孩。“我連女朋友都沒有呢,哪了解女孩子啊!”但郎朗并不是對女朋友沒有想法,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找什么樣的女朋友,“女人啊,有句話叫什么來著?在外是個貴婦,在家是個啥來著?嘿嘿,我喜歡的女人嘛,是白天清純,晚上性感型的,嘿嘿。”沉溺在對女朋友的幻想中,他傻笑了一會兒。

這個對未來女友的設想和幾年前郎爸多次在媒體面前說的完全不同。此前,郎爸不止一次代替郎朗發言,甚至對媒體表示,自己和郎朗就像捆綁在一起連體似的,誰也離不開誰。2005年,他對外宣稱“皇家女才配得上我兒子”,然而到了郎朗資產到達1.5億元的6年前,郎爸話鋒一轉,說對未來兒媳沒什么要求,只要是中國人,而且聽話就行了。
過了而立之年的郎朗已經逐漸走出了郎爸的影子,擁有了自己完全的獨立話語權。事實上,在最近十年里,“據郎父郎國任透露”的字眼越來越少見于媒體。他接受采訪時幾乎很少有父親在旁坐陣,即使偶爾出現,郎爸也不再像以前一樣代替郎朗說話了。
郎朗長大了,他腦子里的鬼主意蓄勢待發,被束縛的小鳥找到自由就野了起來。沒錯,現在的他可以自如地面對媒體,他會盡情談他對音樂的態度,講自己對生活的體驗。他被《華爾街日報》這樣描述:“打眼的發式,前衛的衣裝,炫目的技藝——朗朗有時不像古典音樂家,而更像是搖滾明星。”
但是與搖滾明星不同的是,郎朗有著與絕大多數古典鋼琴家一樣纖長的手指。相對于形象而言,郎朗更在意自己的雙手。他的大手看上去結實有力,指尖處因長期彈琴而微微磨破表皮,擁有健康膚色的他,唯獨雙手皮膚略顯蒼白。就是這樣的一雙手,在鋼琴的黑白鍵上彈出震驚世界的音樂。2012年,他的手指被威廉王子稱為“金手指”。而早在2008年,保險公司就已經針對郎朗的背景音樂會提供了價值五百萬元的食指意外傷害保險。
如此“值錢”的雙手,在二十幾年前開始,就一直沒離開過鋼琴,那時候的這雙手,只是一雙稚嫩的小手。
回憶:壓抑與成長
“我就是不明白,成天把命運放在嘴邊,那命運就能決定你的一切嗎?也能決定你的水平嗎?”對于大家認為郎朗是因命運而成功的言論,郎朗這樣反駁。
1999年,17歲的郎朗出現在芝加哥拉文尼亞音樂界明星演奏會上。國際音樂大師、著名小提琴家艾薩克·斯特恩在開場前這樣介紹郎朗:“你們將會享有一個美妙的時刻,你們將聽到一個最有才華的新人的演奏……”大師的美譽讓所有人不曾想到這是在介紹一個少年。演奏結束后,聽眾全體起立,雷鳴般的掌聲經久不息,郎朗的名字從此開始被更多人知道,憑借這次演出,他登上了音樂演奏的國際舞臺。
所有名人的故事似乎都充斥著巧合與冥冥注定的橋段,他也不例外。如果不是因為當晚突然身體不適的安德魯·瓦茲無法參加演出,郎朗也不會緊急代替他與芝加哥交響樂團合作演奏那一曲柴可夫斯基的《第一鋼琴協奏曲》,更不會感受到現場著名指揮大師艾森巴赫那不可思議的魅力。如果這些都沒發生,今天的郎朗或許……“不過當一個人注定是音樂家,那么他早晚都是音樂家。”郎朗在假設了許多個“如果”后這樣說,“如果他的音樂不好,就算再多的機遇,我想也無法成為音樂家。”他并不完全否認命運,但他不能屈服于命運。這正是郎朗的父親郎國任在郎朗童年時期便給他灌輸的觀念。
一直擁有音樂夢想的郎國任在發現兒子3歲時就有超常的音樂天賦后,幾乎把業余全部時間放在兒子的鋼琴學習上。5歲的郎朗在沈陽少兒鋼琴比賽中獲得第一名后,郎國任幾乎看到了天才兒童在音樂道路上閃耀著無與倫比的光芒,他毅然決定要將兒子培養成國際鋼琴大師。在郎朗9歲的時候,郎爸決然辭職,帶著郎朗去了北京,在棚戶區租了一個只能放下一架鋼琴和一張床的房間。郎爸對朗朗的要求幾近嚴苛,每次上廁所不許超過3分鐘、每天至少練琴5小時,即使要上學清晨5點也必須起床練琴……
“不成功便成仁”,這在郎朗童年時期被郎爸的影響下,幾乎成為他的座右銘。在北京,9歲的郎朗因一次貪玩沒有準時學鋼琴,就被父親歇斯底里地教訓了一通,不但狠揍了他一頓,還拿著皮鞋打他,直到他的頭被皮鞋后跟的鐵釘子打破。最后郎爸打累了,丟出一包藥說:“你還有臉呆在北京嗎?要么你就死,要么你就回沈陽。”郎朗的音樂夢想還沒成功,自然說什么都不回沈陽,父親便說,“那你就死吧,吃藥還是跳樓你自己選。”
當時他們住在11樓。郎朗害怕極了,從11樓陽臺跳下去的情景簡直無法想象,他絕望地拿起藥打算吃下去。這時候委屈一下子全上來了,他不甘心地哭喊著:“我為什么要死!我沒有錯!”
就在父親這種被楊瀾形容成“壓榨孩子,硬逼他們成長的反面典型”式教育下,郎朗憤怒地放棄了鋼琴。3個月的時間里,無論父親好言相勸還是大動肝火,都無法重新讓郎朗走回鋼琴前面。最后,郎朗4歲就認定他一定能成為鋼琴大師的朱老師從歐洲趕到北京,鼓勵和勸說下,郎朗終于改變了主意。“其實我就是太愛音樂了,不然說什么都不練了。”郎朗說。
郎爸卻并未因此而改變分毫,他的教育依然采取他經常提及的“軍隊式教育”,郎朗沒有再做激烈的反抗,但這并不代表他心甘情愿如此,父親將培養郎朗成為“世界第一鋼琴家”當成自己的事業,這樣的“陰影”讓郎朗的童年充滿了練琴的壓力。
“其實在家長給予的壓力下練琴,孩子就會完全失去沉浸在音樂里的那種樂趣。這種方式不好,如果我不是太愛音樂,我早徹底放棄了。”郎朗終于對父親的教育提出了反對意見。
2012年,郎爸所著新書《我和郎朗30年》的新聞發布會,楊瀾稱其為“壓榨自己的孩子,硬逼他們成長的反面典型”;教育家稱郎爸是一個殉道者,與其說郎朗成功,不如說是郎爸以功利之心成功塑造了郎朗;大多數人在了解郎爸嚴酷教育方式后將這位自認為偉大的父親稱為“狼爸”……當各種鋪天蓋地的質疑聲砸來的時候,郎朗站出來嚴肅地說:“我爸不是狼爸,是郎爸。”
郎朗承認,他對父親曾經有非常矛盾的情感,憎恨、感激、無法擺脫同時又無比依賴,幼年的郎朗就這樣糾結著。而另一方面他又特別清楚,沒有父親就沒有他的今天。這種矛盾心態一直到父親出書,才開始有所改變。“我現在知道了,我爸對我如此嚴厲,其實是因為他心里一直堅信我就是獨一無二的郎朗,成功是必然的事情。”過了而立之年,郎朗學會了換位思考和理解。
自信:音樂界的大事要偶像完成
如果從成就來看,顯然,現在郎朗的成就比郎爸期待中的還要出色。《紐約時報》評價郎朗為“古典音樂界中最閃亮的明星”;美國《人物》雜志評價他為“最具魅力的男士”;德國《世界報》評價他為“當今最成功的鋼琴家”……郎朗確實有非常多的自信的理由。在這些殊榮中,如果讓郎朗作為一個剛過而立之年的男人身份來選擇,他更喜歡“最具魅力的男士”這個稱號,“你不覺得我確實挺有魅力嗎?”郎朗擺了一個極酷的pose,雙眼凝視著某處,此時他完全像是一個韓劇里耍酷的富二代出場。
“可你剛剛還說你最喜歡的是‘當今最成功的鋼琴家’這個評價。”
郎朗愣了一下,轉了轉眼珠隨即狡黠地說:“我是看在我們私交的份兒上才告訴你的。你說男人過了30歲,得多重視自己的魅力啊!跟我多接觸,你很快就能知道我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渴望被別人了解,用自己的語言和行動來闡述一個完全真實的郎朗,這是郎朗現在最樂于表達的事情。
有人形容他為疾馳的駿馬,也有人將他的奮斗史當成教材,有人說他懂得混圈子混身份。這種種外界發生的事都沒有影響他,他只會陶醉在自己的音樂之中,即便練琴時被鄰居投訴,他也從未退縮過。提到這里他眼神發亮,說:“到后來我們搬走了,鄰居還覺得很失落呢,因為聽不到我的琴聲了。”
你的鄰居會覺得當年成天聽著你練琴很幸福嗎?“我覺得會吧,要是你的話你不會嗎?我如果專門為你演奏一段,你覺得你會不會很激動?”郎朗調皮地說。
用郎朗的話來說,我為什么不自信?
“兩天前我才在杭州舉行生日音樂會,棒極了,整場都在雨中完成,觀眾那個興奮呀,知道嗎,音樂會一結束,雨也停了。太神奇了!那簡直就是西湖的另一大奇景,不是有個花港觀魚嗎?這個就叫雨林齊奏!”無論說到什么話題,只要一扯到音樂上,他就激動得手舞足蹈。
“這個時代已經沒有很多年輕人去欣賞古典音樂,我們需要改變的就是古典音樂的image,不能再如此死氣沉沉。作出改變不簡單,所以需要一個偶像來完成這個音樂界的大事。”眼花繚亂的技巧和夸張具有戲劇性的肢體語言,是郎朗現在對古典音樂演繹所作出的改變。唱片的黑色包裝模式、老氣橫秋的音樂家裝扮,都被郎朗果斷從古典音樂給人的初始形象中一條條刪除,改變,why not?

非議:沒有完美,只有beautiful
2012年,郎朗的演出超過120場,在中國大多琴行老板、鋼琴老師和演出商的眼里,40場的演出已經不少了。同年福布斯中國名人榜郎朗排名第17位,年收入達8300萬,而早在4年前,郎朗就已經在紐約卡內基音樂廳旁斥資上億元買了一套豪宅。十年間,他不但成為了一位中國富豪,他開始關注商業投資,關注公益事業,參加慈善演出,并在美國成立了“郎朗國際音樂基金會”。
“真正成功的人,會在后面的道路上繼續追求更高的境界,所以成功才會翻倍。這世界沒有完美,只有beautiful,了解細枝末葉的不完美,才能將成功翻倍。”郎朗說著打了個響指,他對自己這句話滿意極了,“這是不是可以成為郎朗語錄?”
郎朗并不是不知道,在成就感包圍著他的時候,質疑聲也風起云涌,英國《金融時報》對郎朗每年的120場演出提出質疑,認為他的演出頻率完全無法保障演出質量,并提出郎朗是鼓吹自己素養淺薄的人。首席樂評人克拉克在此報評論說“郎朗是個沒有文化的音樂家”;在聽完郎朗與倫敦交響樂團演奏的貝多芬《第一鋼琴協奏曲》之后,他說,“如此膚淺的演奏令我作嘔”,“他對音樂毫無謙卑,毫無修養”。……郎朗對這些評價幾乎不聞不問,“我想談論的只有我的音樂,這些完全不理解我音樂的人說的話我是不會理會的。”
沈陽、北京、柏林……郎朗往返于各種商業演出路上,有人批評他“太過商業化,這樣會淪為工匠而不是大師”,郎朗對此無所畏懼,巴倫勃依姆的賞識、西蒙拉特爾的垂青加上每張音樂專輯都穩居全球古典音樂排行榜之首,演奏會票房長踞世界票房第一,這全部是郎朗無所畏懼的底氣。
從被郎朗稱為同樣閃耀的刻苦練琴時期到成為音樂神童,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成就,無論外界再多質疑聲,成功都在他這里翻著倍地滋長著,至少在今天,還沒有人能讓郎朗覺得有被超越的壓迫感。
“質疑,至少說明他關注了。”郎朗為質疑作出的回應是不予理睬,好的建議他卻會認真考慮,但不改變的郎朗規則是堅持真實的自我。
而立之后,郎朗為自己擬定了新的目標——“我想我更希望成為與莫扎特一樣偉大的音樂家,像帕瓦羅蒂改變歌劇慣常形態一樣拉近藝術門類之間的距離,或者像邁克爾喬丹將藝術帶入體育中,用力量與節奏演繹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