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過年了,雪花又飄起來了。
那兒有兩個黑影,隔著一道鐵柵欄,面對面站著。
“我是來救你的。你媽媽,還有阿豆,很想你呢。鏈子穿在什么地方?”
“腳后跟上。”
“卑鄙(bēi bì),這么殘忍的手段!”爸爸低低咒罵了一聲,然后聲音陡地提上去,“把它從肉里拔出來。像個男子漢,不要叫,以免把人引來。”
兒子在發出幾聲低鳴后,他自由了。他飛上了爸爸的肩,然后兩個影子就飄到了樹上,爸爸雙腳用力向后蹬去,父子倆就無影無蹤了。
2
天黑了,醫生阿良下班停診。他思忖(cǔn)著。他希望有朝一日中大獎,把媽媽接到城里來。
阿良想著想著,桌上的報紙映入眼簾:
“追捕動物園逃走的猩猩,提供線索者獎金二十萬。”
“砰砰砰”,有人在敲門,很急,但很有禮貌。“誰?”阿良放下報紙。
敲門的是個男人,穿著西服,上身比下身長,一條圍巾遮住大半個臉。
“醫生,我孩子病得很重。”男人嗚嚕嗚嚕地說。阿良聽了,帶上藥箱,就跟男人出門了。
外面還有兩個人,也穿著不合體的西服,弓背彎腿,似乎不習慣直立。他們抬著一頂山轎。
“因為是山路,所以只好請您坐轎了。”男人抱歉地說。
轎子輕柔地晃著,真舒服,阿良模模糊糊睡著了。等他睜開眼時,已經來到房子里面。
病人蓋著棉被,頭和身子都裹在里頭,除了一只腳。病人傷得很重,腳后跟被打了個洞,傷口發炎。
“好奇怪的腳,”阿良邊動手術邊想,“腳掌比普通人要薄,皮很厚,像是經常攀緣(pān yuán)。”
手術做完了,阿良喝了一口茶,“好有味道的茶,叫人想起家鄉。”
“您離開家鄉很久了?”爸爸微笑著說,“家里還有什么人嗎?”
“是啊。有媽媽啊。”
“那要多回去看看。”爸爸勸道。
“不是不想回,是沒有時間回啊。”阿良感慨道。
爸爸沉默了。
這時,花枝里探出個腦袋。
“呀,是只猩猩吧?”阿良驚訝地說,報紙上的黑字在他腦中猛地一閃。“好可愛。送給我好嗎?”阿良渴望地問。小猩猩卻憤怒地咆哮(páo xiào)起來。
爸爸遲疑了一會兒,走過去對猩猩低聲說了幾句。
3
阿良回家了,他懷里多了一只猩猩。“把這只猩猩送到動物園去嗎?猩猩也會想家的吧?”他沉思著。
突然,從旁邊的樹里閃出兩個黑影。“喂,我們是劫路的,留下懷里的猩猩吧。”
阿良愣了愣,順從地把猩猩放了下來。
轎子又啟動了。
“就送到這里吧。”醫生到家了。
兩個抬轎的人彎下腰,“咚”,醫生重重蹾(dūn)在地上。他爬起來,拍拍身上的雪,回頭一看,抬轎子的人早不見了。樹枝上的雪簌(sù)簌落下來,醫生抬頭看去,兩個黑影,一前一后,在樹枝中穿梭(suō)。
轎子就扔在門前。醫生借著雪光一看,竟然是一把上好的搖椅。
“這椅子,給媽媽坐最好。”醫生自言自語地回到屋里。
醫生瞥見那張懸賞二十萬的報紙,他順手把報紙塞到火爐里。
就在這時,“咚咚咚”,門就“吱呀”一聲開了。進來一位老太太,頭上還有幾片雪花。
“阿良!”
不會是做夢吧,媽媽,醫生愣住了。
“我是坐轎子來的,他們說是你的朋友。咦?人怎么沒了?”
門口,又一把孤零零的搖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