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位于二樓樓梯口旁邊第二間,機關人員每天早上上班都要先到辦公室指紋機上摁指紋。新進辦公室的文秘小劉,聽說孫主任有一手“聽腳聲辨領導”的絕活,一直想找個機會驗證一下。這天上班,因為有個應急匯報材料要送領導過目,所以小劉和孫主任早早來到辦公室恭候領導。小劉打開指紋機摁完指紋後,想見識一下孫主任“聞聲識人”的本能,就提出跟孫主任打賭,誰輸了晚上在富華酒店請客。孫主任笑著說:“那你就等著掏腰包孝敬我吧。”
離上班時間越來越近,大家先後來到辦公室簽到。小劉守在辦公室門口遠遠瞄著樓梯口,心想,單位一正六副一紀檢組長八個領導,我就不相信你能夠從他們走路的腳步聲分辨出是哪個領導。
第一個走出樓梯口的是平日喜歡打籃球的馬副局長。小劉轉過頭給孫主任發出信號,示意孫主任可以開始猜了。“單位籃球隊中鋒馬副局長!”孫主任聽到腳步聲十分肯定地說。出手不凡,小劉伸出大拇指。
“噓,這位是誰?”馬副局長剛走出辦公室,緊接著樓梯口又轉身走來“讓賢”不久的牛局長。孫主任側身聽了好一陣子,直到牛局長差不多走到門口,才將信將疑地在報紙上匆匆忙忙寫下一個“牛”字。
小劉發現孫主任額頭冒出一層細密的汗水,覺得孫主任其實并不像大家傳的那么神奇,忽然間心里涌現出一絲勝利者的快感。
走廊樓梯間再次傳來一陣腳步聲,小劉正準備探出頭去看看是誰。
“不用看了,王局長來了!”來人還未現身,孫主任卻果斷自信地先給出了答案。話音剛落,王局長果然踱著步子走了過來。孫主任把匯報材料交給王局長,很恭敬地說:“請王局長批評指正。”
看見王局長走出辦公室,小劉張開的嘴半天合不上。“還要猜嗎?”孫主任得意地打了一個響指。
“神了!”小劉不得不佩服孫主任的功力。不過小劉還是有點不死心,他抱著僥幸心理繼續站在門口。“這位是誰,你肯定猜不出來!”小劉看見秘書朱麗踩著碎步走了過來,狡黠地沖孫主任做了個鬼臉。
“猜你個頭,機關大美女朱麗。”孫主任走到門口拍了一下小劉的頭。
“愿賭服輸,俺請客!”小劉見證了奇跡,不由得對孫主任刮目相看,佩服得五體投地,“你總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吧。”
孫主任得意地說:“馬副高大壯實,愛好鍛煉,腳步厚重而且明快;牛局長雖然退職半年多時間,但他的“官步”一下子還沒改變過來,略顯漂浮散亂的步子里依然傳遞著昔日的威嚴和霸氣:王局長嘛,新官上任躊躇滿志志在必得,腳步沉穩干練自信滿滿節奏感很強。”孫主任端起桌上的毛尖,滋滋有聲地品起來。
“朱麗你是怎么聽出來的,她又不是領導?”小劉急不可耐地追問孫主任。孫主任神秘地笑了笑,“機關十多位美女,誰跟王局長接觸最多走得最近?辦公室主任說白了就是為一把手服務,不僅要關心一把手工作和生活,還得留意一把手身邊的人和事。”
聽完孫主任的解釋,小劉心悅誠服,他打算借晚上放血請客的機會再向孫主任好好討教。心服口服的小劉朝洗手間走去,正巧在樓梯口碰到辦公室分管水電維修的老楊。小劉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他轉身跑回辦公室問孫主任:“現在走來的這位是誰?”
孫主任放下熱氣騰騰的茶水,側耳細聽無法識別來人是誰。孫主任又起身走到門後面,示意小劉別出聲,屏氣凝神聽了好幾秒鐘,依然找不出答案。“張副步子緩而弱,李副步子急而沉,向組步子小而輕,這腳步雜亂無章,虛弱無力,空洞渾濁……”孫主任自言自語逐一排查過濾。
“孫主任,三樓男廁所堵了,我馬上去修理。”孫主任還在沉思默想的時候,負責水電維修的老吳走進辦公室向孫主任匯報工作。
面對朝夕相處勤勤懇懇的老同事,一向頤指氣使的孫主任突然間顯得拘謹起來,臉上不禁一陣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