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應積極參與國際軍事規則創制”（獨家訪談）

本報記者 郭媛丹

意大利西北部城市圣雷莫有“陽光之城”的美譽，也是著名的《圣雷莫國際海上武裝沖突法手冊》（以下簡稱“《手冊》”）誕生之地。1994年通過的《手冊》為調整戰時海上交戰行動提供重要參考。面對無人武器系統、人工智能等新武器技術革命，為適應發展變化，并吸收近年來國際人道法公約的新發展，新一輪修訂《手冊》國際專家組圓桌會議首次會議的啟動大會10月初在丹麥舉辦。參加此次會議的國觀智庫副總裁兼國際軍事行動法研究中心主任田士臣海軍上校（退役）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中國需要從被動參與轉化為開始主動參與和影響國際法規則的創制，要多提出中國方案，引領和主導某些領域國際規則的創制。

按照規定，會上討論細節還不能對外公開。但田士臣強調，對于《手冊》這樣一個影響到中國海軍未來海上交戰行動的重要文件，作為一個擁有強大海軍的國家，中國不能缺席。在1988年至1994年第一輪起草《手冊》的進程中，中國軍方也曾派人參與，國防大學張召忠退役少將當時以海軍中校的身份參加了部分會議。

談起此次丹麥修訂會議，田士臣印象深刻的是：“海洋大國和弱小海洋國之間的不同立場，體現在《手冊》中就是規則的分歧，尤其是新式無人武器系統的海戰運用規則以及海戰場的劃設規則。”各國都很重視參與此次《手冊》修訂，共有來自21個國家和紅十字國際委員會的35名代表參加了這次會議。美國派出兩位在國際上非常知名并經常發聲的軍方法律專家參加。他們分別來自海軍戰爭學院和印太總部，其中一名律師和田士臣交流時談到，回去后要召集400多名軍方法律專家一起討論此次會議的成果文件，開啟國內層面征求各方意見的協商進程。

隨著戰爭形式不斷變化，武器不斷更新，殺傷力越來越大，唯一能限制和減輕戰爭影響的就是武裝沖突法。9月下旬，為集思廣益，田士臣去丹麥前，其所在的國觀智庫國際軍事行動法研究中心會同大連海事大學海法研究院專門召開圓桌會，請國內專業人士共同探討。與會的國觀智庫國際軍事行動法中心資深研究員何小東1999年起擔任圣雷莫國際人道法學院專職教官，據他介紹，學院的武裝沖突法課程開創于1976年，今年11月份將舉辦第177期，有170多個國家派員參加。他觀察到的一個細節是，美國不派出學員參加基礎班，但會派遣教官，也從不缺席該學院組織的軍事院校武裝沖突法國際競賽，擺出“我是戰爭法老師的姿態”。

在2002年參加過首屆軍事院校武裝沖突法國際競賽的田士臣看來，由于長時間處在和平時期，以及中國軍隊“走出去”比較晚、國際經驗相對缺乏，過去大家普遍覺得打仗似乎是看起來比較遙遠的事情，各方對調整戰時規則的武裝沖突法并不十分重視。但近來大家的觀點已經發生變化。比如，應對南海仲裁案中國動用了許多國內外資源，也使得國內民眾認識到國際海洋法的重要性，發現“法到用時方恨少”。與南海仲裁案相比，海上武裝沖突直接關系到國家主權安全和個體流血犧牲，如果由于軍隊對海戰法的不掌握而導致不利后果，很可能會讓國家和軍隊付出巨大代價。因此，為建設海洋強國和世界一流海軍，田士臣認為，除擁有航母、戰略核潛艇等大國重器作為硬件支撐外，中國海軍還要積極參與和引導國際海上安全規則的創制進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