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怎樣才能保持活力

一位退休老友A先生，曾經是一家網絡科技股的創辦人，十年前金盆洗手，先上市后撤出，當其寓公。最近，他要與我見面，本來是很尋常的交流，煩人的是互相聯絡時，我喜用WhatsApp，因老A亦有WhatsApp賬戶，我便WhatsApp來WhatsApp去，但他的WhatsApp始終沒有反應，只好叫助理將WhatsApp內容重新輸入至SMS，奇怪的是，也沒反應。我十分驚詫——他未退休時，已經有了SMS，沒有理由如此“差勁”，最后，我只好致電于他，告訴他何街何號何餐廳，方能相見。后來，他告訴我，因為新換手機，還沒裝妥應用軟件，以致信息傳遞失誤。

年青人追求“潮”，“潮”反過來就是“Out”（過時）。老A這次技術失誤，不能判定他就是“Out”，但已令我很抓狂。有真正“Out”的——筆者在2000年時，算半個“硅谷”人，如今在香港重遇那些老IT，發覺他們奇奇怪怪，平均年齡已達60歲，大部分人收到電郵時，一般不理不睬，完全是Anti-networking（譯作網絡自閉癥較合適），自絕于商圈，此種表現肯定“out”。

今時今日，若聽到年輕人去雅虎或者戴爾打工，馬上有人會說：“干啥要去這些老企業？還有何吸引之處？”看來，不少原來的“新新”企業，已變得垂垂老矣，難放光芒。

筆者手頭有一個案：話說某創辦人成立企業，經歷十年，團隊壯大并且上市。企業上軌道后，創辦人開始放手，退出第一線，公司再延聘新董事長、新CEO等。

創辦人引入新董事長后，董事長檢驗團隊，他的個人看法是團隊人數太多，薪酬太高（中層達100萬年薪人民幣），換回來的是低生產力、低增值能力、低創新能力。于是，董事長深感企業應銳意改革，團隊要馬上瘦身，否則就太老，太“out”。

但由于創辦人仍然與團隊保持接觸，事實上還是營運隊伍的精神領袖，所以無論董事長、CEO都無法使營運隊伍轉至新方向——要進一步改革，真是太難。

本來這類老掉大牙的故事乏善可陳，但這故事出人意料的地方是：這個企業竟然是網絡科技公司，企業中層平均年齡是40歲，創辦人亦是40歲，這班70后在科網界如被認為“Out”，絕對可以理解，而創辦人要“包庇”“老員工”亦不足為奇，奇就奇在，董事長是個70歲的老人家，不懂科技，更奇怪的是，董事長竟然是創辦人的爸爸。

一般的舊故事是，兒子嫌棄爸爸“out”，要求改革，由企業沖突發展到家庭糾紛。那么，何以會出現這父新子舊的現象？

其實，創辦人不分年紀，都容易患上標準的企業主綜合癥——過分袒護功臣、念舊，雖然是科網企業，本質上并無二致——創辦人無法應對時代，瘦身、換血等騰龍換馬工作，激起了他“不離不棄”的“水滸式”感情。

反之，老爸多年在投資市場，見盡企業起落，知道無論哪個行業，絕不能停步不前。老爸更指出，在科網界，莫說40歲，有時30歲都嫌太老，不夠創新。在新董事長看來，是創辦人（兒子）設下關卡，廣建朋黨，令企業無法更新，是兒子擋著爸爸。

以往家族傳承問題，最終極的方法是“自然”解決，因為一般掌權者乃父母，百年之后，事情好講，自然解決。相對這個案，兒子比老子長命，若兒子食古不化，企業可能要靠孫兒承擔解決，又或者將自絕以至淘汰。

以上個案誰是誰非說不清楚，但對讀者的啟示是，現代科技發達，淘汰就是淘汰，真正進入學無先后，達者為先的時代，“out”跟年齡不一定成正比，要保持不老，就是保持對新世界，對新生物的熱情，個人年輕與否視乎你個人的精神面貌，企業年輕與否視乎你想怎樣表達——看來像25歲、35歲，還是45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