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蓋在扯淡本質之下的事實

2013-12-31 00:00:00劉亞琴

科教導刊 2013年32期

摘要黑格爾曾經說“熟知非真知”，哲學研究的問題大多是這樣的。“扯淡”是耳熟能詳的，甚至在不自覺中我們也做的事情，但是“對扯淡，我們缺少理論”。美國普林斯頓前哲學系主任哈里·G·富蘭克林的《論扯淡》一書正是試圖對“扯淡”做出研究的一本小冊子，作者以哲學的辨證方式，開宗明義地區別了“扯淡”與“說謊”。在略顯粗俗的書名下是大智慧，一本真正有見識敢于抨擊現代社會的小書。開篇第一句話就說：在我們的文化里，最突出的特征之一就是：有太多的人在“扯淡”。

關鍵詞說謊扯淡匿名權威

中圖分類號：I267 文獻標識碼：A

The Fact under Bullshit

LIU Yaqin

（School of Politics and Public Administration， Soochow University， Suzhou， Jiangsu 215006）

Abstract Hagel once said that \"familiar with the non-truth\"， that is what most philosophy researches. It is common to see the word \"bullshit\"， even things unconsciously we do it， but \"to bullshit， we lack theory\". The former department director Harry G Franklin from America wrote a book named \"On bullshit \" ， he clearly distinguished \"bullshit\" and \"lie\" by the dialectical way of philosophy. In the slightly vulgar title has great wisdom， it is a book attack against our society. The first thing he said： in our society， one of the most prominent features is： there are so many people in bullshit.

Key words lie； bullshit； anonymous authority

1 扯淡與說謊

扯淡的定義可參考的資料并不多，作者找到了《牛津英語詞典》對bullshit的定義：瑣碎的，言不由衷的，虛偽的言談或文字，胡說八道。還有是馬克思·布萊克在《胡扯連篇》中對胡扯的定義：欺騙性的錯誤表達，但卻不到說謊的程度，尤其是借著虛偽的詞語或作為，不正確地表達某人自己的思想、感覺或態度。但是作者認為布萊克并沒有充分且準確地抓住“扯淡”的本質特性。

而扯淡在中國也是自古就有，在明代田汝成的《西湖游覽志馀·委巷叢談》中寫到：“[杭人]又有諱本語而巧為俏語者……言胡說曰‘扯淡’。”這里的扯淡是胡說八道的意思。張愛玲說“一個人出名到某一種程度，就有權利胡說八道。”現在各種場合出現得愈加頻繁，廣告、公共關系甚至政治領域內，人們大有無扯淡不過活的意思。在扯淡肆虐的今天，人們怎樣看待扯淡，是否能真正認清扯淡的本質，就成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與扯淡相對應的，有一個詞很容易讓人混淆，即說謊。

對于說謊，很多人的第一反應是憤怒、無法容忍等等。但是對待扯淡，人們的態度就能容忍得多，可能僅僅是不耐煩或者一笑置之，也許是因為我們不把扯淡視為人身冒犯。這種的相對溫和更加滋潤了扯淡發揚光大的土壤，也讓一些人更加肆無忌憚。

“撒謊是一種明確目的的行為，旨在于一個信念系統的某一點上塞入一個虛假的命題，從而避免該點被真相占據的后果。”①簡言之，說謊是有目的的，并且是知道真相的。“說謊者需要相當程度的技術水準，說謊的人會受限于他認為何為真相的客觀條件，因此他無可避免地必須關心真假。為了編造謊言，他必須認為自己知道什么才是真假。而為了編造出可信的謊言，他必須在真相的指引下，設計他的假話。”②

2 扯淡的本質

說謊要在真相的指引下加以設計，扯淡卻并非如此。人們在扯淡的時候往往在乎的只是那一瞬的感受，根本不在意所說的東西是否為真，即對真實缺少一種關切。扯淡中的人，根本不在意真實是什么，“扯淡比說謊更可怕”。“就影響效力而言，扯淡遠比說謊更嚴重，是‘真實’更大的敵人”。③這是作者得出的一個發人深省的結論，乍看之下聳人聽聞，細細品味才發現其中的事實，不禁冷汗連連，從未想過平日里常做的事情其實這般可怕。反省之下，才能謹言慎行。

在論述扯淡本質之前，作者引用了一則關于維特根斯坦和他的朋友法尼亞·帕斯卡的故事：我扁桃體發炎腫脹，住進伊夫琳療養院，覺得很不舒服，維特根斯坦來訪，我發牢騷說：“我覺得自己像只被車碾過的狗。”他很厭惡地如此回答：“你根本就不知道一只被車碾過的狗是怎么感覺的。”④

這則故事，拋開維特根斯坦開玩笑的可能，我們更加能認識到他為人的嚴謹之處。在朋友用盡量“形象”的手法表達自己的痛苦時，他想到的是朋友的話語之間的不合理。人或許永遠都無從得知被車碾過的狗的感覺是什么樣的，一般人只會從中得知，這是一種非常難受的感覺，很痛苦，這種痛苦使得朋友用了一種盡可能夸張的方式。維特根斯坦作為一個哲學家，有著特殊的敏銳觸覺，他看出朋友這種說法是扯淡，朋友并不知道那種感受，反而使用了一個她并不清楚的感受來表達。“她的錯誤不在于她沒有把事情說對，而是她根本不打算嘗試去正確地說。”⑤“她的陳述缺乏一種在乎事實的關切，這種認為無論事實真相如何都沒有差別的態度，我認為就是‘狗屎’或‘扯淡’的本質。”⑥往往一個隨意的表達之下卻蘊含著如此讓人吃驚的本質，不得不說，在平常說話的時候我們更應當關注于此。

3 扯淡的原因

面對著人們時不時的扯淡，我們有必要分析一下扯淡的原因。

首先，人們未必全部能認識到自己在扯淡。昆丁·塔倫提諾在他的影片《低俗小說》中提出過一個很強的問題：“為什么人在一起就非得瞎扯些什么，不然就會覺得特別沒勁？”⑦生活中扯淡就是隨處可見，并不一定能得到人們的重視。人們說話的時候往往很少會重復品味，但是在有心人那里會聽出別樣的意味，也許僅僅根維特根斯坦那個朋友一樣，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扯淡。這種無意識的扯淡在筆者看來并沒有那么可怕，要的是點醒他們，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的含義。

其次，人們對扯淡的本質認識不清。相信很多人在看到《論扯淡》這本書之前從未考慮過扯淡的本質，也沒有考慮過扯淡與說謊到底有多少不同，這就更不談如何避免扯淡了。作者從這一司空見慣的行為習慣出發，引發了人們對人性的思考。在意識到扯淡是對事實的不尊重的時候，會產生一種下意識修正自己行為，并且會對自己及周圍的人產生一種輻射影響，不得不說這將是一種進步改進扯淡這一嚴重事實的一種手段。

最后，在針對無意識扯淡的時候，必然會想到有意識的扯淡。這種方式相比之下更為過分，因為這種人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行為的本質，卻還在這樣做。這樣做的理由有很多，筆者想提到的是一種有意識下的無奈，即匿名權威。權威者曾經以王權、教會等公開方式出現，而與當下工業社會相適應的是隱而不露的匿名權威，一種‘偽裝成一般常識、科學、心理健康、正規性、公眾輿論’⑧出現的權威。“它是心照不宣的，無須采取命令式。”⑨這樣一種隱而不露但又威力無窮的權威讓人找不到“還擊”的對象，但又不得不受這樣一種權威的影響。人們在談話中，往往會不由自主地受到牽引，如男人總會談到女人，女人總會談到衣服。著名的廣告詞“你值得擁有”讓無數人趨之若鶩。作者提出“當形勢需要人們去講他自己都不知所云的話的時候，扯淡即不可避免。”⑩在所有人都在高談闊論的時候，都在針砭時弊的時候，面對這樣的情況，人們不得不對所談論的事情發表自己的意見，盡管對此并不了解，這也是一種匿名權威下的被迫扯淡。“當今人們普遍相信，作為民主社會之公民，有責任要對所有的事或至少有關國家的人和事都發表意見，這就導致大家紛紛扯淡。” 關于這一點，作者最后一句話比較發人深省，“這樣一來，‘誠意’本身就是扯淡。” 人們所謂的對社會的責任，必須對此發表言論的誠意，本身就是扯淡，這就如當頭棒喝，很多人的理由就此消失了。言談中的匿名權威，讓人不由自主地遵循，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堆人聚在一起扯淡就一點不稀奇了。人們這種心理，可以理解，但是如何避免仍然是一個問題。

扯淡總是無處不在，尤以政客居多，他們宣揚政績，提出各種政策，以獲得支持認可。但很多時候都是一種扯淡，他們不在乎所說的是否是事實，不在乎這樣做的后果，對事實缺乏一種關切，這就是隱藏在扯淡背后的“真實”。

作者在開頭很明確地說“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要對何謂扯淡做出概括解釋，區分出扯淡和不是扯淡有何區別，并以多少有點不同的方式，明白地勾勒出扯淡這個概念的結構。” 筆者這個文章，更想對扯淡的原因做出深刻的剖析，期望能引起共鳴，并在行為上規避一下。

注釋

① 哈里·G.富蘭克林.論扯淡.南京：譯林出版社，2008：66.

② 哈里·G.富蘭克林.論扯淡.南京：譯林出版社，2008：66.

③ 哈里·G.富蘭克林.論扯淡.南京：譯林出版社，2008：75.

④ 哈里·G.富蘭克林.論扯淡.南京：譯林出版社，2008：38-39.

⑤ 哈里·G.富蘭克林.論扯淡.南京：譯林出版社，2008：45-46.

⑥ 哈里·G.富蘭克林.論扯淡.南京：譯林出版社，2008：47.

⑦ 哈里·G.富蘭克林.論扯淡.南京：譯林出版社，2008：7.

⑧ 弗洛姆.逃避自由.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12：222.

⑨ 弗洛姆.逃避自由.北京：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12：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