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地反擊

走，就有希望

跌至底線的重振旗鼓

高考越來越近，模擬試卷也越來越難。語數外自然還是按著比較熟悉的路子，但是文綜就顯得不是那么得心應手。四月初，一次文綜考試仿佛鞭子一般抽到我埋藏最深的期望底線。記得卷子發到手上時，我甚至第一次對它產生了從未有過的敵意與抗拒，眼前繚亂稀少的字跡無一不在毫不客氣地宣告著窘迫與狼狽。看到之前成績平平的同桌居然一躍而起的好分數，我瞬間跌入絕望的深淵。想象著當同學們接到錄取通知書喜笑顏開的時候，我可能黯然地走進復讀課堂或者自卑地流入社會。

當天晚上我什么都沒有做，只記得在教室外的走廊上不停地打電話，打給媽媽，打給一個我一直很崇拜的南開學姐。我們聊了很久，她們也都說了很多，具體說了些什么我已記不太清楚，但我知道這是我在最無助和最慌亂的時刻得以找到的依靠和光亮，給自己時間和溫暖，重振旗鼓。學姐像往常一樣耐心地開導我，告訴我地理各種地圖的重要性，政治怎樣分點總結，歷史怎樣掌握方法和技巧，不能忽視回歸書本，認真梳理知識點，以及她的現狀——我所向往的大學生活。電話最后，她推薦我去看一部叫做《深藍》的紀錄片。

像企鵝，沉潛只為積聚騰空的力量

回家我打開電腦，點開了這部紀錄片。片中主要講述了企鵝登陸的全過程。它們要在上岸時猛地低頭，從海面扎入海中，拼力沉潛。企鵝要一直潛到適當的深度再擺動雙足，迅猛向上，猶如離弦之箭躥出水面，騰空而起，落于陸地之上，畫出一道完美的U型線。這種為了蓄勢而沉潛去積聚破水而出的力量，看似笨拙，卻深深震撼了我。因為在南極大地，全是滑溜溜的冰層或者尖銳的冰棱，它們身軀笨重，要想從水中上岸，其艱難是不言而喻的。看完之后，我怔住了，連企鵝都能戰勝周圍環境和自己身體的劣勢，更何況我呢？我告訴自己，千萬不要自暴自棄，沉下氣來，時刻保持學習的激情并積聚前行的力量，也許這樣，成功就會變得容易許多。

首先，我必須跟著老師的節奏走。我盡量在老師的講課過程中進行發散思維，由某一個知識點聯系到多個知識點。就拿歷史來說，講到某一時期的歷史時，就可以聯想同一時期的經濟、文化、民族、對外交往等情況；講到某一次改革，可以聯想這一改革前后及他們各自的聯系和影響，這樣既可以提高課堂效率，還可以隨時將知識點連接成線，建立起完善的知識網絡。

其次，我規定自己文綜每個科目各花20到40分鐘來結合學科特點背書。如歷史課本中的大字、小字、地圖乃至注釋都不能放過；政治則講究系統化，要把握重要知識點之間的內在聯系；地理講究理解和總結規律。

最后，可以針對當時所復習的知識，選擇相應的高考題或模擬題進行練習，主要目的還是夯實基礎，將知識點逐個擊破。不要太在意錯了多少，把錯的題目搞清楚，并搜集起來慢慢消化防止再錯就行了。

就這樣，按照學姐的建議和自己的步伐，我在文綜復習上踏踏實實地復習著。不去想這樣到底能否挽回之前的敗局，只是每天拼命學著，看看自己有沒有進步。努力保持心態平和，戒嗔戒躁，不悲不喜。

把最后的枯燥平淡化作“五彩繽紛”

高三就是這樣，枯燥、平淡、緊張的生活似乎已經麻痹了我們的神經，任何一點小小的刺激都可以被無限放大，所以一個普普通通的笑話都可以讓我捧腹許久，隨便一點生活上的改變都可以讓我感覺是得到了莫大的寬慰和放松。每天早上，我在教室外長長的走廊上，背單詞、讀課文。那時我有一個寶貝，就是我的文綜錯題本，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很認真用心，“五彩繽紛”地記錄著我的思維漏洞，里面的錯誤、分析、經驗只屬于我一個人的完美資料，還有數不清的在請教了老師同學之后醍醐灌頂的領悟……我的心也慢慢放松，不似之前那么緊縮。我終于明白，高考不過是一場考試，不管將來自己奔赴哪座城市，考上哪所大學，憑著不服輸的勁兒，到哪都能活出多彩的青春。高考絕不是結束，它只是一種新生活的開始。

腳踏實地，調整和尋找最佳狀態

沖刺的那段時光，我承認自己沒有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血淚奮斗史，但是我絲毫沒有松懈，只是腳踏實地學習，更加注重庖丁解牛般的技巧境界，不斷地在調整和尋找自己最好的狀態。在后面幾次模考中，以平和的心態應對，成績保持得很好也有很大提升。之前最不看好的文綜在最后的高考中居然成為勝利的“猛將”。愈是接近真正的戰役，其實也就愈坦然。有實力，有策略，形成一種良性循環，此時，便是事半功倍之妙。

“一切都要從我們今日腳下的地平線開始，在此之前的許多年里，我們已用痛苦和快樂鑄就的堅強為今天搭起了最好的起跑線，新世紀的黎明，霧氣依然很重，前方還是一如既往的模糊。但是，讓我們出發吧！走，就有希望。”《痛并快樂著》里面的這句話，我想很好地詮釋了那時的狀態。

一次高傲的反擊

到了須狠狠地嚇一次自己的時候了

四月的中旬，陽光終于不再畏畏縮縮，他堂而皇之地將其金黃的戰甲披上，像是要一吐整個冬日的濁氣，拔劍揚眉，睥睨沙場。

然而漸暖的陽光并沒有帶給我絲毫的撫慰，反而將我炙烤得越發焦噪。整個冬日的挫敗，都在即將到來的背水一戰面前，變得惶惶不安。心情會因為某個莫名其妙的觸點變得振奮，變得豁達，變得無所畏懼。像是可以看低他們已得的所有成就：“不就是三道理綜選擇題嘛。”又會因為一個更加莫名其妙的觸點變得晦暗，變得陰郁。變得斤斤計較：“三道理綜選擇題呢，我怎么可能說對就對呢？”如此反反復復，糾纏廝磨，神經終于在日漸高亢的戰鼓聲中變得麻木。破罐子破摔式的頹靡，大概是我那時候最佳的寫照。

焦躁好治，麻木反倒不好治。須得狠狠地嚇上一嚇，才有機會召回五感。

我發誓下周考試要一雪前恥

同桌胃不好，上課有時會蜷著身子，腿上再放一奶牛抱枕，捂著肚子。一天晚自習剛上課的時候，我和同桌閑聊還未結束，手里拿著那奶牛抱枕嘻嘻哈哈地撕扯著。

“xx！你在干什么！把那東西放下！你看看你的成績已經下滑成什么樣子了！你以為你還有多少時間！”自己的名字突然被這樣狠狠地大聲吼出來，我被嚇得全身猛然一顫，反射性地回頭望去。老班正站在窗口那里，下半身被窗臺遮住，惡狠狠地瞪著眼睛盯著我。我才回過神來，屈辱感驀地從腳上竄起，直沖腦門，脹得我兩耳發燙，神志不清。我狠狠將抱枕往椅子邊放書的箱子上一摔，隨即趴在桌上，裝作認真做卷子的樣子。我知道老班一直在窗口看了我很久，我也一直沒有看進去一道題。

下課之后沒有人來找我瘋鬧。慰問倒是不少，我的自尊心卻莫名其妙地爆棚，一口怨氣想卻無處可發：“不就是個抱枕嗎？用得著這么上綱上線嗎？”

接下來的幾天，我竭力避開老班，將滿腔怨氣都灑在了各科卷子上。我發誓要在下周的考試上一雪前恥，噎他一噎。急功近利地狠了，往往就會莫名其妙地煩躁起來。有時不知怎的，我會將正在做的卷子“嘩”地揉成一團，緩一緩氣后又會認命地把卷子慢慢展平。

所謂禍不單行，周考還沒來，媽媽就來探望我了。我已隱隱猜到老班已經將這件事告訴她，便悶頭不做聲。媽媽也像不知道一般，提也不提，就像以往一樣地吃吃飯，逛逛街。媽媽老遠趕來，卻只有半天時間，我一向覺得這樣的光陰倍加可貴。想到這里，竟沒由來地心酸。

一直到送我回學校的路上，媽媽才終于開了口。“嘿！”她做出很八卦的樣子，“我聽你們老師說，你上課沒怎么認真啊。”只此一句，我便噼里啪啦拉開了話閘：“他是不是給你說了嘛？我就是抱了個抱枕，誰知道……”像是自己有無盡的委屈似的。話說完，已到學校，媽媽安靜地說：“老師也是為你好。”便再無下文。

從今往后都不會放棄自己

媽媽走的時候，我的委屈已經膨脹到了極點，一個人蜷縮在廁所里怎么壓抑地嘶吼都吼不干凈源源不斷持續上涌的咸澀液體。我其實清楚地知道那半真半假的敘述里想要掩蓋的是什么，媽媽相信的是什么，我逃避的又是什么。

我不是熱血動漫的女主角，下午的考試當然不會那么輕易地就被我撂倒。其實是意料之中的一塌糊涂，但心里卻莫名其妙地放不下最后一點希望，如此矛盾。不過這樣的結果卻終于讓我舒了一口氣，那口憋了整個冬天的濁氣。

究竟什么才是你慘敗的理由？是命運的不公，還是你自取滅亡的怨天尤人？

究竟什么才是你奮進的原因？是賭氣，是抽一鞭走一步，打一棍跳一下的外在鞭笞，還是你自己不放棄自己的倔強尊嚴？

一口濁氣疏通，竟覺得四月的陽光格外鮮活。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正是個搏命一擊的好時節。或許不會成功，或許仍舊潰敗，但你沒有放棄自己，從今往后都不會放棄自己。

只有我知自己心境是如何臻于完滿

那次事件，我像換了個人，我已經能夠坦然地面對老師的指責，同學的目光；我懂得專注于自己的世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躲不藏，專注于做自己的事情。很快，五月中旬的最后一次考試，我的考試成績比先前整整提高了六十分。老班特意在全班表揚了我的進步，不過這個時候的我倒更愿意相信，之前老班對我的斥責，是在用另外一種方法促進我進步。不管他本意是否如此，我已經不再為這些事勞心。旁人也許從未看出我內心的動蕩顛沛，只有我知自己心境是如何臻于完滿。

瞧，多漂亮，多高傲的一次反擊。最后一搏進武大

在大家苦戰題海的時候，我浪擲了大把時間

日月無光的高三尾聲是一個感嘆號。年復一年的白熱戰線是所有親歷者共同的心有余悸。認真參與角逐的同學大概都會因為有所期盼而疲憊不堪吧。我努力回想自己那段和多數人一樣沸騰、一樣戰戰兢兢、一樣按部就班平淡瑣碎的最后幾十天，其中有穩步、有焦灼，也有仰望與沉思。高考完查分，結局居然意料之外的可喜。

那是四月的鄂南，長江邊一座有城墻的小城，我痛并快樂地循環著三點一線的高三尾聲。小城是應試教育最軍的據點，流行披星戴月的苦讀。我所在的高中早上六點二十上自習，隨后就是從早到晚十三節課的狂轟濫炸。即便如此，多數人回家后還會繼續復習到深夜。學校偶爾開恩在周目的晚上放三個小時的假，讓人暫離紙墨，換一種腦筋和空氣。

我讀的文科，成績并不拔尖，特別是數學，其他科目還好。基礎不扎實當然是首因。此外還有那么點自暴自棄的意味。大概是一直覺得自己數學差的緣故，潛意識中就不停給自己負面暗示，于是對數學越來越喪失興趣，可想而知數學就越來越差。從高二結束直到高考前的春天，我都覺得自己比別人起點低，加速度慢，怎么跑都難以趕超，就白旗半舉地懶散度日了。在大家都苦戰題海奮筆疾書的時候，我浪擲了大把大把的時間用來休息或緩神。

戲謔地說，數學差對文科生相當致命。客觀性強的學科對錯分明，數學和語文、文綜相比，得分更容易拉開差距。數學單科總分150，班上同學學得好就能輕輕松松上140分，我常常就100分左右，有時還沒能及格。名校的分數線往往很高，四十多分的差距形同深淵，你在這邊，夢想在那邊。文科生如果數學不夠好，很難用其他科目把總分提上去。

翻盤弱科：破釜沉舟狂做真題

高考前的三月，心情煩躁的我去了武大，純粹是為了散心。可當我看到滿目櫻花在人來人往的細雨里爛爛漫漫地開到天邊去，我就被這驚魂動魄的美怔住了。校園的操場，有帥氣的男生在打著籃球，有社團在廣場布置展板，有人在草坪圍坐一圈交流。我在圖書館旁邊的長椅上坐了一下午，透過玻璃窗看他們，想象著他們曾經也如我這般奮戰高三。而現在，他們卻透著一種令人篤定的安寧。頓時，我明白了高考對我的意義，高考那一頭連著讓我怦然心動的生活。

我那天的日記里有這么一句“沐風嬉雨，我已踏上國立武大的校園大道，水滴沾衣不濕，林間萬葉干聲。深吸氧氣，放慢呼吸，植物園清而靜，幾十年的老樹，剛生出新葉，三月，在這樣幽韻的環境里，我看見了大片盛放的櫻樹。”

我承認，這次無意去武大散心競成為了我高三最后旅程的轉折點。就因為愛這所大學的春色與古韻，就因為那令人向往的大學生活，我當即決定回學校調整心態，在高考前最后一搏。

剩下的幾十天是翻盤的最后資本。我仔細衡量了自己各科的長處與不足，發現自己花在數學上的時間相對收益最大，于是我開始破釜沉舟地狂做真題。正所謂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所有可利用的時間我都在數與形的題海里浮沉。一開始的時候倍感艱難，因為許多知識點都是盲區，一路磕磕碰碰。

所幸負債不算過多，碰到不會的題我就去課本上找原型，及時回歸課本。做多了就發現掩蓋在數學題紛繁復雜外表下的其實就是那些學過的思想。不過是變了形換了具體數字，設置了不同情境而已，基本思路一定不變。所以，領會了一種思路的精髓，就知道類似的題怎么下手，做得越多，掌握得就越熟練。學到后面我甚至發現許多思想可以融會貫通，從不同角度同時促進你對某一具體問題的思索。我覺得有個比喻很恰當，做數學題像點燈，領會了一種思路就像給自己點亮了一盞燈。做得越多，點亮的燈就越多。四周就越明亮，在高考臨近的時候你對這門學科就越不憂不懼。

高三的意義，在于奮斗的姿態和超越自身的體驗

很慶幸，自己能及時從原先那種怠慢情緒中脫離出來，明白只要還有時間就還有形勢好轉甚至翻盤的可能。四月到五月初我幾乎做完了三四本數學習題冊，當時每做完一套經典的真題或模擬卷真是會油然而生一股將軍捷報頻傳的豪邁自得，覺得愿望就投影在腳下，我每向前一步都離它更近。我一邊計算著時間一邊調整著心態，一遍遍地要求自己在能夠有所改變的時間段里奮發有為，在最終進場時懷一顆平常心沉著應考。那段時間到高考前一晚我都睡得很好，沒有失眠。在全然一心的境界里，我獲得了一種專注的快樂，一種“高峰體驗”，這樣的體驗疲憊而珍貴。能力進步了，底氣自然足，我云淡風輕地考完了高考。

六月二十五號，家里托人給我查了分。還行，因為喜歡，填志愿那天我就在志愿欄里填了武大。后來的故事就是我從小城來到江城，在東湖之濱有了自己一塊漸漸展開的天地。

最后我想向大家說的是，高考或名校并不等于所謂的遠大前程或一個功利的目的。高三的意義大概還是在于那個美麗的、為奮斗而奮斗的姿勢以及一步步超越自身的體驗。

為自己而戰，絕地突圍

現在差不多已經定型了，除非祈禱發生奇跡

高考臨考前的那個月，睡前回想十多年寒窗苦讀學到了什么，腦子一片空白。尤其老師會恐嚇，“現在差不多已經定型了，除非祈禱發生奇跡。”我的日子越過越迷茫。

節爺是在我高三這年去世的，為了夏習，連在醫院最后一面也沒見到。當所有一切都以高三為主，甚至能超越生死，這股無可奈何的壓力實在讓人透不過氣。而我十幾歲的年紀也是叛逆期，獨生子女，從未離家，越是安逸越是想摧毀一切。我就讀的是一所市重點高中，身邊的人都很優秀，但他們自覺刻苦，談論的話題也總不離分數、分數、分數。一個疑惑終在高三尾聲爆發：除了進到一所大學，高考對我的人生真的有用嗎？

其實在高二這個疑惑就已經萌芽，身邊有人決定出國，周圍謠言四起，譬如他們參加的考試比高考輕松多了，他們復習的知識比我們考卷更有用。到了文理分班，在我所選的文科班里，有一批人是藝考生，他們整天上學和過場一樣，嘻嘻哈哈，好生自在。再不久，各大高校自主選拔錄取又“解放”了一批人，他們也要高考，可是毫無壓力。

作為一個總是領“參與獎”的群眾演員，越接近高考，腦海里越是有語文課本里背誦的那些沉重語段在腦海反復播放，“熱鬧是他們的，我什么也沒有”“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做模擬試題時，那感覺尤其明顯：宇宙獨我一人在做這道題，沒人幫得了我。到了高考時，每一道題就決定了不一樣的未來，會穿什么衣服，和什么樣的人在一起。

無論我再如何努力做題，始終在一個分數上下徘徊；訂正本上的習題，換了一套又一套，不聰明的我還是解不來。大人們口口聲聲說你唯一有把握的就是成長，高考也許是最后拼實力的地方。可在我看來，未知因素依然太多，題目永遠做不完，心越來越急。高考三天生病了怎么辦，英語聽力時有人咳嗽怎么辦，甚至不可控的意外也會發生。除了金榜題名絕對不會屬于我，未來哪一種可能性都有。沒考上好的大學，甚至連大學都沒考上。我想到最后就對自己沒了信心，趁現在無牽無掛沒有未來，破罐子破摔。

不要和別人比較，把書讀薄就行了

自從高中開始，爸爸負責我的學習，媽媽負責我的飲食起居。高三這年，是營養過分滋補的一年，雞蛋、牛奶、燉湯、燒魚、嚼西洋參。睡前上廁所，看見爸爸還在客廳看報紙，那時因為臨近高考心情不好，對他喊了句，“還沒睡。”摔了門我就回房間睡覺，不久就聽見客廳關燈爸爸回房的聲音。

爸爸是個理科男，相信許多事情有一個真理，然后以此推導出一系列的論述觀點。

高一的時候，家里有塊白板，每晚上我把不會做的數學和物理題目給他看。很奇怪，講解完題目，他總能指給我看這是書里第幾頁第幾頁，是哪個公式哪個模型。后來爸爸漸漸不再管我的讀書了，文理分班即使老師大大宣揚讀理科好，可他還是放任我選擇文科，甚至大學填寫志愿，也讓我自己來填。

我的十八歲，每天六點多起床，背單詞和古詩文。早餐過后，踏著鈴聲上學，教室里不斷做考卷聽老師解疑，課余時間寫訂正本。晚上回家屁股一旦坐在書桌前就到了凌晨，一本本地做習題，填補因為高考帶來的麻木空虛。

壓抑到想大叫的時候，在學校田徑場跑步，一圈圈，有用不完的力氣。五月的某一天晚上，我照例睡前上廁所，爸爸還在看報，見我神色不對，他叫住我，“習題是做不完的啊！”一聽，我立刻崩潰，“高考考不好，沒去成大學怎么辦？一輩子就毀了嗎？有時候做題目，我覺得腦袋一片空白，怎么辦？”

爸爸說：“不要和別人比較，把課本看透了，學會了就可以。就算沒考好，天也沒塌下來啊，還有許多路可以走。我那時讀中學，分數差，家里沒條件像現在買那么多練習書，我就放了學回家看課本，一頁頁研究，看到腦子里去，后來就成了第一名。高考，也就是不斷看書，把一本書看薄。放輕松點，現在最后一個月了，少做些題目，看看課本吧。”

按照爸爸的話，我每天放學回家試著不做習題，只是翻來覆去地看書。高考前，數學課本連封皮和內頁的邊角都被翻爛了。閉上眼我都可以回憶起每個學期學過哪些章節，我也漸漸在那些原理里找到了知識的樂趣。吃進去的就屬于自己。不去和別人比賽。為自己而讀書的時候，心是充實的。走進考場的那一刻，渾身輕松。

之后，我才領悟為何高中開始他不再干涉我的人生決定，也才領悟為何高三時他不睡覺在客廳看報紙。他只在我身后默默守候著，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攙扶一把，最后學習的能力還是要自己掌握。原來，人生許多有用的東西是看不到的，像爸爸教我的事。

那些真正有用的東西，永遠在下一站你才會見到

另外，高三沖刺時，不管別人模擬考試如何，告訴自己只是為了自己而讀書，掃除了虛榮心和要面子的性格。在國外留學時，當周圍人英文都比自己好，我不會心急或自卑，每天洗碗時候也聽聽英文廣播，上課一有機會就上臺演講，哪怕進步一點點都為自己開心。

高考和人生許多階段一樣，只是某一小段旅途而已，那些真正有用的東西，永遠在下一站你才會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