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本法律觀與公民權利保障

一、人本法律觀簡要分析

隨著經濟與社會的發展，“以人為本”的發展理念得到進一步貫徹，特別是科學發展觀的提出，更將“以人為本”確立為科學發展觀的核心。人本法律觀是用“以人為本”的理念來確立我們立法、司法、執法和守法等法治活動的準則，是發展的馬克思主義法學理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馬克思主義理論中國化的最新研究成果，更是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四位一體”建設的新型指導理念?！耙匀藶楸尽钡陌l展理念運用到法學領域，就形成了人本法律觀。

人本法律觀是相對于神本法律觀和物本法律觀而言的。法律起源的初態是神本法律觀，神本法律觀是法律異化狀態的一種。物本法律觀則是指法律以物為基礎、為目的和發展原動力，物決定法律的產生、發展和變化。而人本法律觀以唯物史觀為理論出發點，其立論依據是：人是法律的本源、是法律的主體、是法律的目的、是法律的關鍵，人的社會物質生活條件決定法的內容與發展，人的社會實踐是檢驗法律的唯一標準。

二、人本法律觀之下的公民權利置位

人本法律觀以體現對人的關懷為目的，其重要的方式之一是確立和保障公民的權利。公民的權利是一個廣義的范疇，筆者所指的公民權利是公民在法律意義上的權利。不同時期、代表不同階級利益的法律對公民權利的規定是有差異的，在奴隸制和封建制社會，法律只代表奴隸主階級和封建地主階級的利益，對自己規定的權利較多，義務較少，處于被統治地位的階級則重義務而輕權利。直至近代歐洲文藝復興運動的興起，特別是在反對神權、提倡個性，崇尚自由、反對禁欲等人文主義理念的倡導下，為人們爭取自由權利提供了精神動力。此后的幾百年間，人們為了和平與自由，為了免受壓迫和剝削，與統治階級進行了長期艱苦卓絕的斗爭，所爭取到的各種權利被不斷地以法律權利的形式確定下來。但中西方“以人為本”的法律觀所經歷的過程不同，導致了現代法治思想文化還存在相當的差異，西方偏重于強調個人權利，推崇個人獨立，保護私權等等，而中國則偏重于構建和諧大家，維持社會秩序。

公民權利是與公民義務相對應的，在人本法律觀的理念下，怎樣配置公民的基本權利才能體現人的時代主體性呢？公民權利也即個人權利，是指自然人所享有的社會權利、自然權利、政治權利和經濟權利。由于傳統文化和歷史原因，我國的法律實踐對個人權利采取較為漠視的態度，注重保護集體的、社會的、國家的權利，一旦個人權利與國家權利沖突，個人權利往往要服從于集體權利、社會權利和國家權利。人本法律觀需要我們正確地認識公權利與個人權利的關系，這種關系絕不是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局部利益與整體利益那么簡單的關系。與集體、社會、國家這三個概念相比，個人權利是一個更為現實的、更貼近的、更具體的、更具人性化的概念，是其他三個概念存在的基礎和前提，離開了個人權利，集體、社會、國家將失去根基。但也并非是說只顧個人權利的高度保護而一味讓渡集體的利益和價值，不否認社會集體的利益有益于我們社會中的個人利益，為了多數人的利益而犧牲個人的正當利益似乎也屬于民主之舉。然而，單純的民主并非解決一切問題之恰當和應有之道，在人本法律觀之下的民主，還須輔之于科學和理性、人道和正義、尊重和關懷等等。我們須在這二者當中尋求一個權利的平衡，這是問題的所在。

公民權利是公民生存發展的依靠，正如人本法律觀所體現的人在法律上的地位一樣，人是法律的主體，而不是客體，人是法律的目的，而不是手段，法律只為人服務，法律的存在必須使人朝著一個更能改進自己、更能體現自己、造就更為和睦的生存環境、更能為自己謀求幸福的方向發展，以法律形式確定的公民權利，總的發展趨勢是不斷擴大的，包括形式上的擴大和實質上的擴大，法律所賦予個人權利的綜合造就了個人在法律上的人格尊嚴，個人人格的獨立是客觀的，尊嚴也是可貴的，公民也只能靠這些法律賦予的權利匡正自己的社會地位和法律地位。從另一角度看，公民權利原則上應該是國家權利的界限，也是集體、社會權利和其他公民權利的界限，當眾多公民權利集中向一個方向行使的時候則匯聚成了集體權利，當這種集體權利的行使方向影響到其他個人權利的時候，就必須尊重其他個人的權利，受其他個人權利行使的約束，集體權利的代表需要找出可替代性或者更為適合的方式，而不是隨意超越個人權利。

那么，怎樣配置公民的權利才是合適的呢？正如有的學者所主張的那樣，人的物質生活條件決定法律的主要內容。因此，公民具有什么樣的法律權利也決定于人的物質生活條件，這種人的物質生活條件是相對于形成一定的人文地理、風俗習慣、經濟貿易的特定范圍的人而言的。在我國，根據部分地區的條件差異，中央立法機關制定在全國范圍內具有效力的法律適用于全體公民，是公民基本權利在法律上的體現；地方立法機關根據本區域或本民族地區的特殊性制定與本地區經濟文化發展相適應的法規，也屬于公民權利的法的范疇。而人本法律觀側重的是法律上的公民權利，法規與行政規章所確立的公民權利只能有利于公民法律上權利的行使，不應對公民的法律權利有絲毫妨礙。因此，在及時立法和全面立法的同時，也要充分發揮人的主觀能動性，重視人對客觀環境變化的認識，重視人們對可得利益的期待權利，及時并敢于賦予公民法律權利，排除公民權利行使過程中的障礙。

三、人本法律觀之下的公民權利保障要求良法之治

法律代表統治階級的意志，在無產階級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法律則是代表無產階級的意志，實質上也是代表全體人民的意志。我國是無產階級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所制定的法律也代表全體人民的根本意志。人們期盼國家法律的存在，是為了能享有法律所認可的基本權利，是為了利用這些權利使自己在一個國家內更好地進行生產和生活，創造人類共同的幸福。國家法律在很大程度上扮演著人們生存法寶的角色，在以往的任何一個社會，利益分配總不能達到均衡理想的狀態，不均衡的利益格局也就容易引發秩序上的危機，公民權利的價值得益于法的秩序價值，公民權利的保障也來自于法的秩序價值的發揮，而法的秩序價值是否能在實踐中收到良性效果則取決于以下幾個方面：一是法律能否真正代表大多數人的意志，能為人們所信服，在我國則是指代表全體人民的根本意志，能為人民所擁護；二是所處時代的法律體系是否健全，對于社會生活中需要法律調整的領域是否有法可依；三是法律在社會中是否具有可操作性，能否起到實際調整的作用。在人本法律觀調整之下的公民權利，實際上也是在追求良法之治下的公民權利，良法之治包括法的實質良善性和形式良善性兩個方面。實質良善性是指法律本身符合社會發展的規律、體現人本思想，一切以保護人的尊嚴和權利為宗旨和依歸，以平等、自由、正義、人權和效率等價值為目的，而歸根到底最終又體現在對人權的保護上；法的形式良善性則是指法律的各個部分和環節都符合實施程序，無論是立法、司法、執法或是守法等都按法律規定的原則和程序辦事。因此，良法之治是一個發展的概念，人的社會實踐也是檢驗法律善良與否的唯一標準，這是人本法律觀的應有之義。

四、人本法律觀之下的公民權利保障需要具備有效的訴求機制

法律上的公民權利包括實體權利和程序權利，受西方程序正當理念的影響，人們普遍認識到，程序不應當只作為實體權利實現的一個工具，程序不正當會對結果產生重大的影響。程序問題還關系到正義、效率和公平等方面，因而公民的程序權利應當得到重視。當公民的權利遭受侵害的時候，就需要一套有效的訴求機制來解決爭端，確立有效的訴求機制也是構建現代公民權利保障體系的迫切需要。公民權利保障體系的完善與人本法律觀之下的公民權利發展是相一致的，賦予公民權利并不僅僅是法律形式上的肯定，人本法律觀之下的公民權利應該是一整套的權能體系，既包括實際上的法律賦予和實際上的能夠行使，還包括因權利受到侵害后所能行使的救濟。訴求機制是公民權利的應有權能，有什么樣的公民權利遭受侵害就應有什么樣的救濟方式。簡言之，權利侵害有輕重，救濟機制有繁簡。一般而言，公民權利救濟方式包括官方的和非官方的，非官方的在此不作討論，官方的救濟方式包括復議救濟和訴訟救濟，這兩種救濟方式是公民權利救濟體系的基本框架，也是應重點完善的救濟方式。

還有一個問題應給予高度重視，就是遭受侵害的公民權利需要遵循怎樣的救濟原則才能真正體現人本法律觀所倡導的理念呢？筆者認為，公民權利的救濟機構應當體現以下幾個原則：一是充分及時原則，即公民權利遭受侵害時只要求助于救濟機制，就應當得到通常時間內的充分救濟，而不是推拖或者只救部分不救整體；二是平等公正原則，平等即救濟機會的平等，即對可訴諸于救濟機構的公民權利糾紛應當一視同仁，不能拒絕救濟，在救濟過程中還須體現公平正義，本著實事求是的辦事理念，不偏袒任何一方；三是經濟救濟原則，對于利用簡單的救濟方式即可解決的權利糾紛則不應使用復雜的程序來救濟，因為程序越復雜，救濟的成本就越高，這勢必降低救濟的效率。

（作者單位：廣西民族大學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