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石油致敬（組詩）

深度體驗

云淡了，星星已經隱去

經驗告訴我

明天又是一個艷陽天

新就告罄的加密井，正在等待晨光

涂上鮮艷的油彩

車載井架車開上主干線，它們各自

擎舉著團隊的番號，浩浩蕩蕩的

我認識這些井隊里的技術員，還有司鉆

他們的隊長有的是我同事的同學

井隊在搬遷，他們轟隆隆走過

像仲夏的雷聲在原野上掠過

我曾在這樣的鉆井隊留宿過

同眠的小伙子當年剛完婚

那一夜，我們的夢一定與石油有關

他的呼吸像抽油機一樣地律動

使那個夜晚充滿神秘的安全感

現在我又一次走近井場

不想打擾他們，只看上一眼這場景

就了卻了牽掛，像一次戀愛

不在意結果，總之我經歷過了

并且用心去體驗

去鉆井前線，并不遙遠

只是一杯酒的距離

那些親近，純粹的豐富表情

讓你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登上鉆井平臺，那裸露的雄性力量

誘使你潛在的躁動，一寸寸地走向深處

觸及沉寂千年的事物，不能移動

一些美好的

景深處的夕陽

讓近景的抽油機馱著火苗

空中紅色的浮云，以及紅色的晚風

讓整個傍晚與火相擁

說實話，此時的我好象被這烈焰煮沸

那些濃重的色彩，輝煌的陣勢

足以讓一個人產生敬畏

這是大慶油田夏天的一個傍晚

就連晚歸燕子啁啾的啼叫

都是紅色的，我分明感受到

這濃烈的顏色里潛藏的力量

仿佛牽引著時光朝著預設的歸宿迫近

我說的美好都是真的

決非故弄玄虛，和過度的渲染

正在我獨自沉湎時，迫近的夜色

慢慢地收起帷幕，大地上留下

抽油機的剪影，像激情燃燒之后

留下的大片寧靜

多年了，我在躁動與寧靜之間

不斷地變換角色，但關注這些

美好一點都不變

夏 天

夏天，那些如饑似渴的蚊子又飛來

它在我的周圍叫囂著，它們像

敵人射出的毒箭，讓傷無處躲藏

我那巡查油井的工友，手持一把管鉗子

太像出擊的土兵，可蚊蟲太小

他選擇了忍耐，如果這些蚊蟲懂得

一個被追逐者的寬囿，就理解了

仇恨和熱愛，其實僅僅隔著一層皮膚

遠處的油井與近處的油井

不用丈量心就知道它的距離

那是誰的禍福所依，沒人計較

總之，我的工友每天出沒于此

他就像定時為蚊蟲準備的大餐一樣

風雨不誤

荒野的夏天，石油礦井外溢內斂的情感

它默默無語

我手持管鉗的工友

在巡井的身影晃動著

像電影畫面一幀幀地

被陽光投映在小路上

采油樹旁的春天

我看見春天在采油樹旁

羞怯地探著頭，風怎么吹

它都不肯離去，再后來，我看見

一個穿工裝的姑娘提看采樣桶

從小路上走來，我斷定春天真的來了

這個春天，我要廝守在這些樹下

與它內心奔涌的石油相親相愛

我敬畏它的花開花落，以接近它

作為生與活的宗旨

風雨啊，千萬別打濕我的意志

當我說出春時，童謠里飛出的蝴蝶

像數不清的花蕾向著太陽吐蕊

枝條上的故事源于隱藏大地的心動

妖嬈翹望的藤蔓仿佛攀登的野心

一刻都未停止跳動

這也許就是我認識的春天

活著是美麗的

春天跑到郊外的蘆葦叢里停下了

計量間被感動了，它端坐春光里

默讀著有關石油的贊美詩

這些寓意深長的詩行里

長滿了壯碩的葉子，開著一些叫上名

的和叫不上的小花

很像一本詩集的插圖，等待

蜜蜂和蝴蝶的閱讀

這些靈動的昆蟲們，從南方而來

它們帶著吳儂軟語

在我的計量間周遭熱鬧起來，

從這一天起，這里像趕一個古老的廟會

從早晨到晚上都在叫賣著

甜蜜和一些星點的美麗

它們進入生活的內核，秩序地歌唱

秩序地制造溫馨的事端

我從沒忽略它們的艱辛和勞作

那些被放大了的細節里

我最看重的是它們的愛情

我的計量間在它們的愛情里

金碧輝煌，像一個圣殿

我帝王般地召見它們

頒布石油的讀數

下達雨或者是霧，

下達彩虹當空時的瞬間的壯麗

計量間我目睹了因智慧

而它們濃縮了虛枉的情感

暗淡了喧囂和爭端

它們纖細的肩頭上扛著

生存的宏篇巨著，粉飾悲愴

和郁憂。印證了活著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