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華東師大的研修之旅,悟得——教育是人類的時代定義,是一個民族對未來的設計!良多受益,碰撞之余,提筆想起近年來,語文教學的工具性與人文性這個爭論不休的話題,隨著該話題的深入探討,兩者當和諧統(tǒng)一的觀點越來越深入人心。但即便“統(tǒng)一”,作為一線教師也不得不思考:語文教學要掌握知識,形成態(tài)度,“魚與熊掌”的兼得該如何實踐?
一、語文課程工具性與人文性的教學現(xiàn)狀
回顧語文教育的改革歷程,語文教學從單純注重工具性到逐漸呼吁人文性,直到今天大家開始關注人文性與工具性的和諧統(tǒng)一。理念的進步固然是好,但實踐的現(xiàn)實不禁讓人擔憂。
其一,僵化的“工具性”。即使在大力呼吁語文要有“語文味”的今天,仍然有不少教師固守著“工具性”為重的觀點。那種花費大量時間訓練學生字詞,講解解題技巧,單純將課文肢解以應對考試的課堂至今仍不在少數(shù)。雖然扎實學生的基本功,使學生具備一定的應試能力,看上去無可厚非,但老師們似乎忘了站在學生的角度思考。試問當語文失去了“人味兒”,語文的樂趣又在哪里?學生對信息的接收釋放效率又有多高?沒有“人文”只有“語文”,“攻其一點,不及其余”,這樣的語文教育注定是要失敗的。
其二,比固守“工具性”更可怕的是空談“人文性”,即引起許多人關注的“泛人文”。早在2011年,吉林省語文學科帶頭人之一的于曉琳老師便在《走出“泛人文”的窠臼》中深刻的探討了這一問題。比起單純強調“工具性”,更多的人是在誤讀“人文性”。有的老師一味強調學生自由的“發(fā)散性思維”而忽略了教師的正確引導作用,使得不少名篇被誤讀。也有老師為了“人文”而“人文”,教學形式花哨浮夸,可實際上卻未能使學生收獲真正的知識。我們似乎忘了,人文也是需要“嚴肅”的。語文課堂可以是思想和語言的盛宴,不該是空虛與形式的狂歡。做作膚淺的“人文滲透”只能是“偽人文”,只有踏實深厚的沉淀才能真正體現(xiàn)語文課程人文性。
其三,急于“人文”、“工具”的模糊兩全。鑒于近年來學界對“人文性與工具性和諧統(tǒng)一”的呼吁,有的老師急于兩者兼顧而忽略了授課的客觀實際,導致兩者皆是重點便沒有重點的現(xiàn)象。這也正是為什么我們時常遇到學生對語文學習的熱情不高,語法不明,人文素養(yǎng)沒有顯著提升,語文基礎知識仍然不扎實的原因。
二、“魚與熊掌”的博弈
現(xiàn)實中,我們常常因為語文教學是母語的教學,就忘記了語文的本質是語言。既然是有關語言的學科,它就必須遵循語言科學的客觀規(guī)律。不妨讓我們試想一下,假設語文教學并不是母語教學,而是一門陌生的語言,我們會怎樣。誠如我們學習英語,我們當然是一詞一句的積累,先是聽說讀寫的熟練,然后慢慢體會音韻修辭的奧妙,最后才能感悟西方文化之美。所以這樣看來,為什么說沒有“工具性”的“人文性”是空談?因為當學生的文字能力積累量不夠的時候,讓他去感悟文字的美學,體悟文字背后的“大人文”精神是不現(xiàn)實的,是違背語言科學的客觀規(guī)律的。何況義務教育階段,學生的人生閱歷有限,許多文章僅憑“人文感”根本難以體會,這就需要大量的閱讀訓練和一定的閱讀能力做鋪墊。語文界“三老”——葉圣陶、呂叔湘、張志公,三位老先生都曾強調過,語文課程的工具性是語文學科的基本性質。可見,讓學生具有熟練運用文字的能力是語文教學的基礎。對學生進行一定量的基本功訓練,對于修辭、語法的教學都是非常必要的。所以個人認為:只有語文課程的工具性踐行到一定程度,語文的人文性才有可能真正的得到實現(xiàn)。
但“工具性”的基礎性絕不代表它與“人文性”是一種時間上的承接關系。它們應當是相互交融和滲透的。語文工具性的踐行,必然需要其人文性的牽引和帶動。我們說語言的基本屬性是它的工具性,然而我們不要忘了語言工具是一種怎樣的工具,它并不是生火的木柴,而是奧妙的杠桿。這種工具本身就是有感情的,它的掌握,不是一張圖、一份說明書能解釋的了的,它需要的更多的是意會而非言傳,是長時間的感悟與積累。我們常常會發(fā)現(xiàn):總有一些學生聽課作業(yè)都很認真,真題做了無數(shù),但語文成績就是上不來;反而另有一些學生似乎并不那么“費勁”,偶爾還看看“閑書”,但成績卻不遜于他人。其實這正體現(xiàn)著“人文性”對“工具性”的帶動作用。所謂“操千曲而后曉聲,觀千劍而后識器”,只有通過“人文性”的感染和體會,“工具性”才能被良好的運用。
“魚與熊掌的兼得”絕對不是先有“魚”再有“熊掌”,也不是一手“魚”一手“熊掌”最后兩手空空,而是找到了“一只會抓魚的熊”。“工具性”與“人文性”的兼得不是簡單的從無到有,從少到多的過程,而是復雜的量變到質變。只有認清兩者的作用和關系,打好基礎,定好系統(tǒng)目標,使得“工具性”與“人文性”緊密聯(lián)系,相互協(xié)作,一步一個腳印,才能真正實現(xiàn)從“量的積累”到“質的飛躍”。
三、回歸語言本真,呼吁人文精神
如果說對語文教學工具性和人文性的認識在目前已經取得了一定的進步,那么在實踐中真正使兩者相得益彰,在教學中實現(xiàn)這兩個特性就是現(xiàn)在語文一線教師面臨的最為實際的挑戰(zhàn)。
我想,一方面,我們應當回歸語言的本真。語文的教學是語言的教學。誠如語言學習的本質一樣,語文工具性的學習是沒有捷徑可走的。扎實的基本功訓練必不可少,定量的閱讀技巧、修辭形式等教學內容和作業(yè)布置都是幫助學生掌握語文這門語言工具不可缺少的步驟。老師應當在教學過程中引導學生大量的閱讀和廣泛的積累。字詞的讀寫、文章的背誦,對于任何一門語言來說都是必要的學習方法,語文教學也并不因其是母語教學而例外。
另一方面,我們確實應當呼吁語文教學中的人文精神。有的觀點試圖劃清“語文的人文性”和“語文教學的人文性”的界限,實際上是沒有必要的,因為“語文的人文性”本身就決定了其教學的“人文性”。但我們確實應當反思,究竟什么才是語文教學真正需要的人文精神。近些年,我們不時能聽到,在一些課堂的鼓勵下,學生對名篇的“重讀”和“新解”。譬如有的學生認為《背影》中的“父親”亂翻月臺違反了交通規(guī)則;有的學生認為魯迅是“心里不陽光,點兒背怨社會”等等。這表面上似乎是對學生發(fā)散思維的鼓勵,是教學人文性的體現(xiàn)。但試問,如此脫離時代背景,背離文章甚至是斷章取義的“人文”是真的人文嗎?難道真正的人文不是深度的追問而是膚淺的發(fā)散求異嗎?不要求學生對文化背景進行一定的了解,不讓學生對文章進行拓展閱讀就單純的讓學生發(fā)散思維的評議,這與鼓勵學生沒有根據(jù)的下結論又有何區(qū)別!
我認為,真正的“人文性”教學應該建立在“深度”而非“廣度”的基礎之上。以魯迅先生的文章為例,魯迅先生的文章通常與特定的歷史時期和社會事件有關,其文章的語句相對晦澀,其中不乏諷喻、暗喻、反語等復雜的修辭形式。這種情況下,學生必須先能準確的理解文章所想表達的內容、思想感情,然后才能通過文章達到激蕩情感、塑立人格的目的。所以此時,不妨先讓學生在課前對背景知識做一定的準備,同時給學生準備一些相關文章與課文進行比較,作為課后的閱讀任務。尤其在課文是節(jié)選的情況下,有必要讓學生閱讀完整的文章,以利于其對課文的準確把握。在這樣的基礎上,再在課堂上鼓勵學生評議人物的性格特點,表達自己的看法和感受,并對學生的發(fā)言進行適當?shù)囊龑Ш涂偨Y。這樣,學生才有可能真正的被文章所打動,看到文章中所表達的美與丑、善與惡,被文章追求的精神所震撼,以此達到“人文性”教學的效果。
不謀未來無以為人師,剝去一切浮華的外衣,教育最本質的需求是培養(yǎng)人才,發(fā)展科學,服務社會。我想,偏離語言學習的客觀規(guī)律和漠視人文精神的語文教學都不可取。我們應當跳離虛無浮躁的怪圈,回歸語言的本真,呼吁人文的關懷,找到一條踏實的有主旋律的教學之路;只有這樣才能實現(xiàn)語文課程“工具性”與“人文性”的和諧統(tǒng)一;也只有這樣才能達到新課標對當代語文教育的美好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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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廣東省深圳實驗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