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粉碎“四人幫”之后的1977年,鄧華將軍重返部隊。不久之后,他的身體垮了,不得不多次住院治療。一位老戰友前來探望時,他提了個誰也沒有意想到的問題:方榮翔在哪兒?
鄧華深深掛念著方榮翔。方榮翔這位全國著名的京劇表演藝術家,這位全國戲劇家協會的常委,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的代表,二十多年來也一直在心底里惦記著鄧華。
這日,方榮翔心臟病發作,躺在病床上,隨意翻閱《人民日報》,鄧華將軍逝世!在一陣突如其來的驚愕之后,方榮翔一字一句地讀著那令人心碎的鉛字,手不停地顫抖;淚水漣漣地流著。再也聽不到鄧華將軍他那夠韻味兒的話了。中斷了二十年的音信,此刻真是永遠斷了!
同鄧司令員最后一次見面時的情景,方榮翔還依稀可辨。那是1958年冬天,鄧華已卸去在志愿軍總部的職務,任解放軍副總參謀長和沈陽軍區司令員,此時正在遼東半島組織部隊進行抗登陸演習。方榮翔深為感動的是鄧華親自到大連療養院看望他。方榮翔一向把鄧華既視為上級首長,又當作朋友知音,他們無拘無束。如果不是在醫院里,他們可真要拉開嗓子唱一段。
方榮翔陷入深深的回憶中……他強忍悲慟,不顧醫生的叮囑,靠在病床上給鄧華夫人李玉芝寫悼念信。唁函寫好,往哪兒寄呢?1959年廬山會議之后,他就不知道鄧華的去向。那年月他甚至不敢去打聽。他又拿起刊登鄧華逝世消息的《人民日報》,知道鄧華復出后是在軍事科學院任職。唁函發出去了,但方榮翔的心并沒有平靜下來……
方榮翔沒有想到,人民解放軍中竟有這樣的知音
1948年春天,東北大地依然是千里冰封,寒風凜凜。
在四平市紅萬字會大院里,卻是熱氣騰騰。東北人民解放軍第七縱隊司令部設在這里。一陣掌聲之后,傳來京胡演奏的西皮搖板,緊接著有人唱道:“父女打魚在河下,家貧哪怕人笑咱?!?/p>
座中人都在靜聽,有的有節奏地搖頭,有的用手或腳一板一眼地拍打著。
“桂英兒掌穩舵父把網撤,怎奈我年邁蒼蒼氣力不佳。”
這位三十多歲軍人唱的是《打漁殺家》中肖恩的唱段。
過門剛落,一位二十多歲的青年人蹺著拇指說道:“父女打魚在河下,這個‘父’字和‘河’字唱得真棒,‘父’唱‘府’音,‘河’唱‘潘’音,京劇講究湖廣音中排韻,您大概是南方人吧?”盡管他的草綠色軍服與座中人灰色軍裝似乎不大協調,像往常一樣,只要哪兒京胡一響,他的心就登上舞臺,忘卻周圍一切。他繼續說:“家貧哪怕人笑咱,‘人’字落‘忍’字音?!邸致洹摇忠?,真夠味兒!”
“是呀。我正是湖南人!”受到行家的贊揚,臺上人不由得微微笑了。
對話的二人便是鄧華和方榮翔。臺上演唱者正是鄧華。
方榮翔壓根兒沒有想到,人民解放軍中竟有這樣的知音!
方榮翔八歲學戲,拜尚小云為師,十歲又師從駱連翔等京劇名家,1940年十五歲時受藝于裘盛戎,開始專攻裘派。他先在平津一帶演唱,繼而為生活驅使,流落到哈爾濱、長春、沈陽等地賣藝。軍閥戰亂,日本人逞兇,國民黨腐敗,他看得太多了。好不容易熬到抗日勝利,剛剛二十歲的方榮翔,以銅錘花臉凈角在東北地區嶄露頭角。然而,國民黨殘兵整天占據戲園子,無理打鬧,根本無法演出。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方榮翔和伙伴們在四平市投奔國民黨第七十一軍,成為該軍第八十八師京劇隊。1948年3月18日,東北人民解放軍第七縱隊等部奪取四平。這個京劇隊仍舊以賣藝為生,沒想到此處就有接二連三的事撞擊著方榮翔的心扉。
第一件事。四平解放后的第一場演出全本《龍鳳閣》,說的是明穆宗死后,定國王徐延昭、兵部侍郎楊波挫敗后妃太師爺篡奪皇位陰謀的故事,意在歌頌保衛社稷的忠臣良將。雖然入座者寥寥,但演出照例是認真的。事后得知,就是這場戲,二○一來看了!那時節,對解放軍首長,不稱姓氏職銜,為的是保密。這二○一就是七縱司令員鄧華。人們告訴他,看到精彩處,二○一不斷鼓掌喝彩。共產黨也需要京劇??!國民黨的反宣傳,對新政權的缺乏了解,因之形成的對這座城市的新來的統治者的距離,似乎縮短了。方榮翔自己當然沒有想到,就是這次演出,改變了他今后生活的道路。
第二件事。幾天后,七縱的參謀長和政治部的一位部長接他們參軍來了。除了方榮翔一家人外,還指名要青年老生殷寶華和演武花臉的方榮翔的內弟。3月末的四平還是地凍天寒。方榮翔一家,他的母親、妻子,一個兩歲的女兒和一個一歲的男孩,一個個衣單被薄——在國民黨八十八師,方榮翔一個月掙九萬元舊法幣,吃喝開銷都不夠,何能添置衣衫?寒風中懷抱孩子的母親和妻子冷得直發抖。這時,隨同首長前來的警衛員,主動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其中一位的身上。飽嘗舊社會世態炎涼滋味的方榮翔,在舞臺上以扮演威武凝重、雄風蓋世的武將著稱的方榮翔,此時此刻不由得熱流涌上心頭,淚水滾滾而下。有誰這樣溫暖過自己?溫暖過這一家呢?
就在這一天,七縱成立了以方榮翔為主要演員的京劇團。也正是在這一天,方榮翔成為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一名文藝戰士。
第三件事。二○一經常深夜來家串門,一身布軍服,進門后盤腿坐在木床上,娓娓閑聊。有時是方榮翔談在梨園師事京劇老前輩的故事;有時是鄧華講述學唱京劇的經過,甚或向他請教某一唱腔的唱法,興之所至,鄧華還會頃刻變成諸葛亮,開口唱道:“我有琴童人兩個。我是又無有埋伏又無有兵。你不要胡思亂想心不定,你就來來來,請上城樓聽我撫琴?!?/p>
方榮翔自然成了司馬懿:“呀!左思右想心不定,城內定有埋伏兵……”
他們演唱起《空城計》來了。
有時,鄧華也向方榮翔說起紅軍長征爬雪山、過草地的故事。那時餓極了皮帶也吃呀,餓著肚子也得打仗。方榮翔永遠忘不了鄧華那深情的話語,許多人為中國人民的解放事業奉獻了寶貴的生命。
京劇團經常下部隊慰問演出,有時也在四平市公演。劇團爭取上座率,排演了連臺戲《火燒紅蓮寺》,機關布景,舞臺鋸活人,死人變活人,也真的吸引許多觀眾。一日,鄧華從前線回來,看過戲之后,來到劇團宿舍說:“唱戲也是搞宣傳,一定要把好的精神食糧送給群眾。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就不要演了?!彼€說:“我們老解放區上演的《逼上梁山》《九件衣》等劇目,很受老百姓歡迎。”并且很快讓人找來了本子,讓京劇團排演。唱戲還有這些道理,方榮翔第一次聽說,感到十分新鮮。
10月初的一天夜里,京劇團正在演出,方榮翔突然接到緊急通知,長春國民黨軍要突圍,經四平去沈陽,要劇團連夜撤離四平。解放軍只有一個主力縱隊圍困長春,守敵十萬人如果突圍南下沈陽,四平首當其沖。劇團負責人葛億士曾是二○一的警衛戰士,年輕、能干、有魄力。不知道他從哪里搞來了三輛汽車,既裝戲箱又坐人,連夜撤到四平西北的鄭家屯。葛億士悄悄告訴方榮翔,是二○一特別交代,讓劇團轉移,無論如何要保障劇團男女老少的安全。長春國民黨軍隊試圖突圍沒有成功,四平安然無恙,算是一場虛驚。方榮翔很快知道,這段時間鄧華正率部在錦州地區作戰,那就是有名的遼沈戰役中全殲錦州守敵之戰。在軍情緊急,戰斗正酣的時候,鄧華還掛念著后方劇團男女老少的安全,方榮翔在心底里深情地呼喊著:“二○一啊二○一!”
熬過來了,方榮翔緊握鄧華的手,哽咽良久,才說出話來
天津解放后,方榮翔隨七縱來到海河之畔。
北平,是他的故鄉。那時的北平,京劇名家如云。他拜過的師傅可多啦,此刻,他們都在北平嗎?七縱參謀長動員他參軍時說,北平的解放為期不遠。到時候咱們部隊打進城去,你不就跟著回家鄉了嗎?他十分想念恩師裘盛戎,記得裘師經常稱贊他的嗓子高、低、寬、亮、厚都是上乘的。可也指出他的發聲亮音足,蒼音不夠,一聽來高亢帶有童聲。有一次,老師為他吊嗓子。當時,馬連良也在座。唱過之后,馬連良評論道,唱得有味,就是口淡。這給了方榮翔很大啟發,從此,他更加著意追求,向著那藝術的高峰。算來跟裘老師分別有六七年了,他們一家人都安好嗎?
方榮翔正想著能否上北平演出,鄧華司令員——此時升任為第十五兵團司令員——來給方榮翔做動員了?!案喜筷犇舷掳桑〈蜻^長江去,解放全中國!”多么振奮人心的口號,更何況鄧司令員親自來動員呢!部隊出發不久,京劇團便經石家莊取道津浦鐵路,一路演出前進。誰知這一段數千里征途,他們經受了嚴峻的考驗。到達浦口,國民黨飛機狂轟濫炸,男女老少演職員冒著危險從火車上卸下戲箱往船艙上裝。要不是敵人飛機上炸彈用光了,大伙兒早上西天去了。最艱險的要數浦口到南昌這一段了。座船掛在一艘客輪后面,夜航時與迎面而來的大客輪交會,一陣波濤涌上掛船甲板,像野獸一般裹挾著船上雜物,向睡夢中的人們猛撲過來。當大伙驚醒時,許多人受傷了,血流不止。而最難受的是掛船上沒有糧食供應。船抵九江,方榮翔兩個兩三歲的孩子已餓得哭不出聲了。那時他手無分文,只好從身上脫下件舊衣賣了。寥寥幾個錢,只能買幾根油條,權且給孩子充饑。好不容易弄到火車皮,向南昌進發??煲姷洁囁玖顔T了——這時十五兵團司令部設在南昌,方榮翔再一次在心底里呼喚,鄧司令員啊,我該把這路上的一切向您訴說。可是車行不久,停了。原來前面的鐵橋被國民黨炸斷了。要從火車上把戲箱一個個搬下,再一個個抬過斷橋。老式戲箱又大又沉,四個人抬一個,除去老弱婦幼,三十來個青壯年抬著,打從斷橋的殘梁上過去,下面是波濤洶涌的江水。一步一步,戰戰兢兢,如履薄冰,誰也不敢往下瞧。
熬過來了,帶著勝利的喜悅,終于到達南昌!當天下午,鄧華司令員、賴傳珠政委、洪學智副司令員、政治部肖向榮主任,在八一南昌起義紀念館接見京劇團全體同志。鄧華緊緊握住方榮翔的手,方榮翔滿含熱淚,哽咽良久才迸發出話語:“可見到親人了!”
京劇樂聲一起,或悠揚,或灑脫,或婉轉,或哀怨,或激越,或悲壯,于是,在血戰中繃得緊緊的神經松弛了
方榮翔和京劇團的同志們盼呀盼,這一天終于來到了。1951年9月30日,他們跨過鴨綠江奔赴朝鮮前線。
原來,方榮翔隨同鄧華南下,經歷廣州戰役和海南島戰役后,美帝發動侵朝戰爭,部隊立即揮師北上。鄧華被任命為中國人民志愿軍第一副司令員兼副政治委員,部隊過江作戰去了,方榮翔和京劇團卻留守在安東(后改稱丹東)。
方榮翔聽前線來人說,志愿軍在朝鮮作戰,其艱難困苦程度,不亞于長征。前方將士該是多么地需要豐富的文化生活啊!方榮翔特別惦記著鄧司令員——他只能通過那個可憐的手搖留聲機來緩解日夜操勞的心靈了。他知道,即使到前線指揮作戰,鄧司令員也要讓警衛員帶上留聲機。戰斗間隙,唱盤旋轉,京劇樂聲響起,或悠揚,或灑脫,或婉轉,或哀怨,或激越,或悲壯,鄧司令員的手足隨著樂聲的板眼晃動,甚至還隨口哼上幾句,于是在血戰中繃得緊緊的神經得以松弛。
6月初,鄧華率入朝作戰的四個軍的首長赴京匯報,路過安東時,傳下話語,一旦情況允許,就讓京劇團赴朝?,F在,敵人已被打回去,戰線穩定在三八線附近地區,志愿軍總部也固定在成川郡的檜含,該是鄧司令員說的條件成熟的時候了。
方榮翔他們趕到志愿軍總部時正是10月1日國慶節??偛吭O在一個金礦洞內。當天晚上就演出,彭總、鄧華、陳賡、宋時輪、甘泗淇等志愿軍高級領導人和朝鮮人民軍的一些高級將領都來了,用木板釘成的長條凳上,滿滿坐了五百來人。這出國第一場戲演的是《兩將軍》《花木蘭從軍》《鍘美案》等。在《花木蘭從軍》中演出武打場面時,一個演員一個跟頭翻到臺下去了——在這山洞里演出,名說是舞臺,實際是在漏坎上用木板搭成的面積不過十多平方米的小臺子罷了,十來個人就把臺子站滿了。那演員在國內大舞臺習慣了,沒想到一個跟頭正翻到彭總和鄧華座位跟前,這可驚到他倆了,只見彭總、鄧華同時離座,扶起那位演員,柔聲問道:“跌傷沒有?”但見那演員抖了抖身子,安然無恙,演出照常進行。
每當京劇團下部隊演出,只要鄧司令員在總部,他總要走出來相送。一再叮囑大家,坐車要小心,遇上敵機不要緊張,要有秩序有紀律地隱蔽。甚至連一些細枝末節也考慮到了:不要慌忙跳車,免得跌傷。當大伙兒登上汽車出發時,還要深情表示“祝你們演出順利,一路平安”。方榮翔還發現,多少次,汽車已拐彎遠去了,鄧司令員還站在那里遠遠地招手。此時此刻方榮翔所感受到的同志誼和戰友情高尚極了,溫暖極了,他不由得在心底里深深祝福:“司令員啊司令員,我們祝您指揮作戰勝利,祝您身體健康!”
在朝鮮,許多人都知道,這個隸屬于志愿軍總部的京劇團,它的前身是鄧華任司令員的七縱京劇團;人們也知道,鄧華酷愛京劇藝術。因此,有人戲稱這個京劇團是鄧華的京劇團。有趣的是,劇團的同志也半推半就地接受這個戲稱。也正因為如此,劇團的同志總是嚴格要求自己。各種軍需用品,各種配給物資,除了供給部門按規定分發下來的,他們決不要求多占一點兒。劇團的同志悄聲說,不要讓鄧司令員為難。
志愿軍總部貫徹執行中央關于緊縮軍隊整編部隊編制時,有人提出來,是不是將京劇團整編掉。理由說得振振有詞:在朝鮮養一個兵等于在國內養好多個;說京劇是宣傳封建文化,為帝王將相樹碑立傳,有人不喜歡看。鄧華以志愿軍一個普通戰士的身份,出來為之辯護。他說,在延安,也沒有人提出不要京劇,我們總不能割斷歷史。他接著說,放電影還要發電,演唱京劇有把胡琴就夠了。喜愛京劇的人還不少哩。至于有人說,京劇團是留給鄧華看的,鄧華不免有些氣憤:“我從來不占公家的便宜,在國內看戲我都是自己掏錢買票?!?/p>
鄧華的辯解是否正確,沒有必要去評斷。作為志愿軍的二把手,為了保住京劇團不被整編掉,他是否動用了手中的權力,也沒有必要去考究。但是,歷史已經做出回答,在抗美援朝戰爭期間,直到1958年隨志愿軍回國,京劇團在活躍志愿軍文化生活、鼓舞士氣方面立下不朽功勛。以后,它再到地方,與山東京劇團合并,它還為我們貢獻了像《奇襲白虎團》這樣反映了一個戰爭時期的力作,它還為我們貢獻了像方榮翔這樣卓越的京劇表演藝術大師。
雨過天晴,那京劇動人的旋律又撥動著他滿懷的激情
1959年廬山會議之后,方榮翔和鄧華,就只有心靈上的聯系了。
一次,鄧華在北京出席中央全會,晚上觀看文藝節目,這日正上演《奇襲白虎團》。這部劇反映的歷史他太熟悉了,偏巧在劇中扮演志愿軍團長的,又是方榮翔。這對于鄧華來說,那萬千的思緒,實在是剪不斷,理還亂!如果,他在演出結束的時候,走上前去同方榮翔緊緊握手,寒暄幾句,那該有多少情意多少內涵!可是他挪不出腳步。方榮翔也知道,鄧華因彭德懷案被貶后仍然保留中央委員職務,肯定出席了這個晚會。他像往常一樣,在臺上演出時,總要抽空瞅一瞅觀眾席上前幾排座位,看看敬愛的彭總和鄧司令員出席沒有。方榮翔當然沒有看到他們。鄧華作為留在中央委員會里的“反面教員”,他只是在后排找了個不顯眼的位子坐著。
回顧自己走過的歷程,方榮翔無疑要感謝他的恩師裘盛戎??梢哉f,沒有裘盛戎,就沒有他方榮翔。然而,他還忘不了鄧華。
一位解放軍首長悄悄告訴過他,當年鄧華就是因為有了他,才決定成立七縱京劇團的。每逢劇團演出,鄧華邀約他的戰友或家人去觀看。不是說看京劇,也不說看某某劇目,而是說:“走,看方榮翔去!”
也還有人告訴他,當年東北野戰軍總部政治部一位負責人,準備將方榮翔連同七縱京劇團上調總部,但識才愛才的鄧華委婉地回絕了。
正當方榮翔深深體味鄧華的知遇之恩時,鄧華幾乎向京劇告別了。
1959年事件發生,他被革去軍職,貶謫到四川之后,除了偶爾看看來成都的京劇行家的表演外,不再哼唱京劇調兒了,也不再收集京劇唱片了。十年浩劫期間,紅衛兵小將把他珍藏的所有的京劇唱片抄去,當作“四舊”給毀了,他甚至也沒有為之惋惜。
歷史的劫難給他心靈上造成的創痛,仿佛一滴一滴的血在流淌著!
雨過天晴,那京劇的動人旋律似乎再次撥動著鄧華滿懷的激情,他深深惦記著方榮翔的時候,躺在病床上已經有許多時日了……
1989年4月22日,方榮翔因心臟病突發在濟南逝世。作為京劇表演藝術大師,他的藝術造詣無疑是出類拔萃的,而他與鄧華的友情,同樣為世人稱道。
(責任編輯/王松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