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國現代大文豪魯迅手執犀利之筆,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縱橫文化戰場,在不少人看來,冷峻、深沉、橫眉怒目似乎是魯迅的主要特征。但是,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和魯迅先生有過密切交往的青年眼中,魯迅先生平易近人、和藹可親、扶掖后輩、甘做人梯,不是兇神惡煞的“金剛”,而是慈眉善目的“導師”。
魯迅先生和青年畫家司徒喬的交往故事,就是最好的明證。作為深受魯迅喜愛和贊譽的愛國畫家,司徒喬是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人物。他和魯迅亦師亦友的真情交往,他們相識相知惺惺相惜的感人故事至今仍為人們所津津樂道。
司徒喬為魯迅主編的《莽原》雜志設計封面
司徒喬,1902年出生于廣東省開平縣赤坎鎮塘邊村一個貧苦家庭。開平司徒家族,原是廣東的名門望族,中國近現代史上,開平司徒家族先后培養出司徒美堂(愛國僑領、民主人士)、司徒喬(著名畫家)、司徒慧敏(著名電影藝術家、中華人民共和國文化部原副部長)、司徒傳(即沙飛,著名戰地攝影家)、司徒漢(著名指揮家、作曲家)、司徒奇(嶺南畫派傳人、著名國畫家)、司徒丙鶴(著名作家、記者)等一大批杰出英才,可謂群星璀璨星光熠熠。
童年的司徒喬就酷愛繪畫,立志要當一名畫家。20世紀20年代初,他在親友資助下,前往北京求學。燕京大學神學院要培養虔誠的牧師,司徒喬卻志不在此。雖然他讀的是神學專業,在課堂上想的卻是如何作畫寫生,他利用課余時間跑遍了北京城的角落,尋找各種創作素材。
在燕京大學讀書期間,在美術界初露頭角的司徒喬曾為魯迅主持編輯的文藝刊物《莽原》畫過封面和插圖。
魯迅先生主持編輯的《莽原》雜志,創刊于1925年4月,開始以周刊形式附于《京報》發行。1926年,《莽原》改為半月刊,由未名社獨立出版發行,至此這本雜志才開始有了自己的封面。
也就是從那一年開始,司徒喬先生承擔起《莽原》的封面設計工作。在《莽原》改版后的第一期封面上,司徒喬繪出這樣的畫面:雜草叢生的荒原遠端的地平線上,旭日初升,在那霞光萬道的太陽前面,一棵幼樹昂然挺立。到了第二卷雜志的封面,封面上的小樹已經成長為一大片欣欣向榮的茂林。在《莽原》的封面上,司徒喬那種線條雄健、筆墨飛舞的“狂飆畫法”已經向讀者鮮明展示了強烈的個人畫風和個人藝術特色,他的這種畫風表面看雖然“粗糙”,但是粗狂之下清晰展示著新一代中國藝術家的激情和對時代的期盼。司徒喬為《莽原》所做的封面畫,得到魯迅先生的高度贊賞。
魯迅先生后來熱情贊揚司徒喬在大學時期為了繪畫可以不顧一切“不管功課,不尋導師,以他自己的毅力,終日在畫古廟,土山,破屋,窮人,乞丐……”,是一位“抱有明麗之心的作者”。
司徒喬作為一名吃了上頓愁下頓的窮學生,給未名社畫封面和插圖,令他每月得到十元的報酬,但他精神上的收獲卻比這個多千百倍。在未名社,他不但有機會接觸到許多新文藝書籍,而且為了給這些書設計封面和插圖,他必得細細咀嚼和消化書中的內容。這些書常常能為他解答心頭的疑問,使他在當時紛紜的爭辯中,逐漸看清前進的路線。
《莽原》半月刊一共出了兩卷四十八期, 全用司徒喬的畫做封面。在這小刊物里,幾乎每期都有魯迅先生的短文,它們像投向新文化敵人的匕首,鋒利并且準確。封面上那雄健的線條和飛舞的筆墨,在說明青年畫家正站在魯迅先生的旗幟下,分享著這個偉大戰士勝利的喜悅,因而自己也拿起畫筆來參加戰斗了。
司徒喬為《莽原》設計封面,閱讀魯迅先生的文章,這種潛移默化的文化熏陶令他的心和魯迅的思想走得很近,魯迅成為司徒喬的文化偶像,司徒喬自稱是魯迅先生忠實的“粉絲”。
魯迅高價購買司徒喬的畫
今天的北京魯迅紀念館完好保存著一張魯迅先生生前鐘愛的素描畫作:《五個警察一個零》,這幅素描速寫的作者就是司徒喬。
1926年,沒有名氣的青年畫家司徒喬在北京中央公園水榭舉辦第一次個人畫展,魯迅先生以超過原定的價格選購了司徒喬其中兩幅素描作品,那幅《五個警察一個零》就是其中一張。
魯迅先生這次“高價買畫”的“知遇之恩”對當時初涉畫壇的司徒喬鼓勵很大,令他下定決心,畢生奉獻美術,不斷提高畫藝,畫出更多更好的作品,以報答魯迅先生對自己的扶掖和勉勵。
這幅令司徒喬和魯迅結緣的早期代表作《五個警察一個零》是怎樣創作出來的呢?根據司徒喬的夫人生前回憶,這幅素描畫的背后還有著一個令人心酸落淚的故事:
1926年初,農歷丙寅除夕的那一天,北京的天空飄著鵝毛雪,刺骨的寒風把人都趕進了屋。只有北京某區施粥廠門前,聚集著一大群無家可歸的窮人。他們急于想喝一碗施舍的熱粥,然后趕快躲到人家屋檐下去。幾個“維持秩序”的警察,拿著大木棍,隨意撲打他們, 嘴里不停地喊出粗暴的吆喝聲。人叢中忽然跑出一個孕婦,右手牽著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在她后面,五個身軀高大的警察追趕著她,木棍像雨點般落到她身上。她空著的左手本能地護著腹中的孩子,嘴里喃喃地申辯著。警察們不聽她的申辯,還是如狼似虎地驅趕她、一個勁地打她,要她滾蛋。這時候,胡同口走過來一個大學生模樣的青年,這一幕司空見慣的警察欺凌老百姓的景象,激起了他強烈的憤怒,他決心用筆把它畫下來,讓千萬中國人可以看見。于是,他急急忙忙往回走。他原是應同鄉邀請去吃年夜飯的,為了不讓腦子里的印象溜掉,他決心先回公寓把它畫下來再去吃飯。
回到學生公寓里,他連忙扭亮燈,攤開紙。他雖然從小就愛畫畫,可從來沒有正式學過畫,像這樣有五六個人的復雜場面,他畫不出來,這個題材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難了。換了五張紙,紙上縱橫著一些憤怒的線條。畫到晚上11點鐘,一頓窮學生所稀罕的年夜飯錯過了,挨了一頓餓, 畫還是沒有畫成功。
1926年6月,這個青年人把七十多件習作掛在中央公園水榭里開了個展覽會。上面說到的那幅草稿,也參加了展覽,畫題是《五個警察一個零》。他用阿拉伯數字的“0”來代表當時那個社會里備受壓迫的窮人。在這個沒有言論自由的時代,這一幅形象不清晰、畫題又含義不明的畫稿,一般觀眾是不容易看清它的意義的。
出乎這個青年人的意料,這幅畫在展出第二天就賣出去了。據替他看攤的小朋友告訴他:午間來了一個穿大褂、留著平頭的瘦削長者,要買這幅畫,還要買那幅《饅頭店門前》。兩幅畫標價一共是十八元,這位長者拿出了兩張十元的鈔票。留守看畫的小朋友抱歉地說:“司徒畫家吃飯去了,沒錢找。”那長者和藹地對他說:“不用找了,我給這二十元也不算多,你要知道這兩幅畫根本不止值這些錢。”說著把鈔票留下,把畫帶走了。
相信大家都可以猜到,這位“識英雄重英雄”的和藹長者,就是魯迅先生;那個出于義憤畫下素描速寫的青年,就是畫家司徒喬。
因為這次“高價買畫”的奇遇和緣分,令魯迅成為司徒喬藝術上的伯樂和引路人。
對于上述這段經歷,司徒喬在新中國成立后撰寫的回憶文章中這樣寫道:“1926年,我的畫在北京中央公園展出,魯迅先生來看了展覽,也買了畫,可惜開會期間我因有事回廣州,沒有見到他,他也始終不知道這些畫是在他的作品影響下畫成的——當然,我接受他的影響是不夠深刻的。”司徒喬還說魯迅欣賞他的畫、高價購買他的畫,但是他們倆之間卻只是素未謀面只聞其名的神交文友:“在這之前,我給未名社的書籍、刊物畫過封面和插圖,也在那兒發表過小說,卻始終沒有機會拜訪過未名社的發起人魯迅先生。”
司徒喬為魯迅繪遺容
大學畢業后,帶著魯迅先生的期望和囑托,司徒喬毅然放棄了牧師的工作,決心投身于藝術,走上了艱辛的創作之路。他搬進了貧民窟,生活在純樸的百姓之中,每天描繪形形色色的社會底層人物,在創作中磨煉著技巧。
1927年2月,通過同班同學、共產黨員張采真的介紹,司徒喬到武漢蘇聯顧問鮑羅廷所在辦公室搞美術宣傳工作。1928年春,他將早期的美術作品在上海舉辦了“喬小畫室春季展覽會”,他的作品引起美術大師徐悲鴻的注意,并在《良友畫報》第二十六期上發表短評。魯迅也給展覽會寫了熱情的“序言”,“序言”一如魯迅的文風,熱烈奔放充滿感情:“我知道司徒喬君的姓名還在四五年前,那時是在北京,知道他不管功課,不尋導師,以他自己的力,終日在畫古廟,土山,破屋,窮人,乞丐……”“……但我卻愛看黃埃,因為由此可見這抱著明麗之心的作者,怎樣為人和天然的苦斗的古戰場所驚,而自己也參加了戰斗。”
在畫家司徒喬的一生中,他的足跡遍及美國、法國、南洋,在國內從嶺南到北京、上海、武漢、南京乃至新疆、西南各省,留下大量影響巨大的美術作品。但是你要問他,最喜歡自己哪些作品?司徒喬一定會告訴你:最難忘的事情,是1936年在魯迅先生靈堂為魯迅先生速寫遺容;而此生最喜歡的作品是為魯迅先生畫各種角度的肖像。
魯迅生命中的最后一年,他和畫家司徒喬在上海有多次藝術上的交流。
司徒喬生前回憶說,1936年2月,魯迅先生來信給他,和他相約一起到青年會看蘇聯木刻展覽,并和司徒喬夫婦一起共進午餐。席間司徒喬要求先生擠出時間,自己去他寓所給他畫張油畫像。出了名的“大忙人”魯迅先生對年輕文藝家歷來熱情幫扶,二話不說就爽快答應了,并且說如果時間定好,就派人通知司徒喬。但是不幸的是,此次聚會后不久,魯迅先生就病倒了,司徒喬給他畫像的事情只得推遲。
那次陪同魯迅先生去看蘇聯木刻展覽的,還有司徒喬的小弟司徒漢。兩年前(1934年)《良友》畫報總編梁得所通過司徒喬的介紹,登門拜訪了魯迅。司徒喬知道魯迅歷來淡泊低調的性格,平日不輕易讓人登他的照片,司徒喬為了幫助梁得所發表稿件,就誠懇地說服先生,魯迅終于答應梁得所為他拍了照片,并讓司徒喬為他畫了五官速寫,同時發表在《良友》畫報。
司徒喬還經常鼓勵投身攝影藝術的堂弟沙飛,如果他有機會到上海,一定要去拜訪魯迅,面聆教誨。可惜天妒英才,1936年10月19日,魯迅先生與世長辭。這天一大早,聞知噩耗的司徒喬,痛哭失聲淚如雨下,他馬上致電自己的堂弟、攝影家沙飛說:魯迅先生剛剛去世,我要為魯迅先生繪制遺容,你也快來,給先生的遺體鞠躬告別,同時為先生拍攝遺容。
魯迅先生走了,這真是晴天霹靂!過了一會兒,沙飛才定了神,背上照相機沖出門去,乘車直奔上海大陸新村魯迅寓所。司徒喬、司徒慧敏、沙飛等一起到達殯儀館,大家傷心欲絕,失聲痛哭。
他們在一張白紙上簽了名。司徒喬忍住悲痛,打開畫夾,抽出自制的竹筆,蘸上墨汁,在蓋棺之前,畫下魯迅的最后瞬間。遺容共畫了三張,最后一張他寫上“魯迅先生蓋棺前五分鐘,司徒喬作”。
后來,攝影家沙飛去四川北路司徒喬家,一起觀看他們拍攝的、畫的魯迅先生的照片和畫像。司徒喬的小畫上只有簡潔的幾條線,每條都像刀砍出來的,他把悲憤、崇敬全投到了畫上。
在魯迅先生浩大的葬禮隊伍中,司徒喬嘔心瀝血繪制的一丈多高的魯迅遺容被愛國青年高高舉起,走在前面,格外引人注目。能夠為“恩師”魯迅的葬禮出點力氣,司徒喬連日來悲傷的心情才得到一點安慰。
司徒喬在魯迅先生葬禮的歸途中,乘車時坐在魯迅先生摯友、孫中山的夫人宋慶齡女士身邊,司徒喬把他畫好的魯迅先生三幅遺像中的一幅送給了她。宋慶齡女士接過,看著魯迅的遺容,動情地表示:“魯迅先生愛青年,青年人也愛他,我們大家不會忘記他的,他永遠活在我們大家的心中。謝謝你送給我這珍貴的禮物。”過了幾天,司徒喬收到孫夫人回贈的魯迅親自選編的《凱綏·珂勒惠支版畫選集》一本。
司徒喬緬懷魯迅先生對自己的言傳身教
對于自己的精神導師魯迅,司徒喬懷著感激、感恩的心情,對他一直念念不忘。
他晚年回憶起和魯迅先生的第一次見面,依舊記憶猶新:
我第一次見到魯迅先生,好像是在1927年的年底,李小峰招請的宴席上。他對青年人的關切,使我感到無限溫暖。這正是大革命失敗,我從武漢退卻到上海,精神上無限彷徨的時候。在這苦悶的日子里,我多次到景云里探望魯迅先生,有時和他一同到“小有天”吃飯,有時同到附近小劇院看戲。他也到過我那巴掌般大的喬小畫室看畫,為我的展覽寫文章。當我畫那天使吻著耶穌的荊冠時,心里無非是對那些為人民獻出自己生命的殉難者表示景仰和悼念;但魯迅先生卻說:“那是勝利。”(見《三閑集·看司徒君的畫》)這篇文章給我的啟示極大。我在當時,由于看不見人民的力量,勝利的觀念是薄弱的,先生卻一語點醒。文章中還有許多婉轉誘導的深意,使我終生不忘。
魯迅先生愛憎分明,文筆犀利,那些在論戰中敗在他手下的狹隘文人于是造謠說:魯迅這個人心靈陰暗、疑心重、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對人接物傲慢無禮,令人難以接近云云。可是,近距離接觸過魯迅先生的司徒喬得到的印象卻完全不是這樣,他眼中的魯迅先生愛護青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提攜后學:
魯迅先生的筆鋒是那么嚴峻冷峭,但他對待青年,卻是那么藹然,使人如坐春風。他很少作冗長的議論,但句語富于啟發性。有一次當談及藝術修養問題,記得他說:“內容,是頭等重要;可是如果畫個拳頭也畫不出勁兒來,那也不行。”邊說還邊把拳頭捏緊了放在桌子上比了一比。這句一針見血之言,對于行將在法國碰到五花八門的形式主義藝術的我,是可貴的。在這段時間里,我曾給魯迅先生畫過一個速寫,企圖試著捕捉他那既銳利又和藹的目光,那既堅強又愉悅的神態。但并未能很好地做到。
1956年9月21日,定居北京的中央美術學院教授司徒喬還深情地回憶起他和魯迅先生的最后一次會面,1936年沒有能及時為敬愛的老師親手畫一張油畫肖像是司徒喬心頭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他回憶起魯迅先生的音容笑貌,倍感傷神:
回國后,我一直沒機會到上海,只和魯迅先生互通過一些音信。1936年到上海,他來信約我同到青年會看蘇聯木刻展覽,并和他一家子同進午餐。席間我曾要求他擠出時間,讓我給他畫個油畫像。他欣然答應說:“好的,一定,時間定好,就通知你。”可是,那久待的通知并沒有來,他不久臥病。那次一同參觀,竟成了我們最后一次的把晤!
“魯迅精神”伴隨著畫家司徒喬奮斗終生
魯迅對司徒喬的影響是巨大的,是刻骨銘心的,在魯迅先生逝世之后的日子里,司徒喬始終銘記著魯迅先生的教誨,用手中的畫筆,為祖國為人民奉獻自己全部的藝術才華。
魯迅逝世之后的第二年,1937年抗日戰爭爆發,司徒喬先后流亡到緬甸、檳榔嶼和新加坡等地。他的名作《放下你的鞭子》,就是1941年在新加坡觀看了中國話劇團著名演員金山等演出的同名話劇后創作的。
1941年2月,新加坡淪陷在日軍手中,司徒喬輾轉回到四川重慶。一年后,他隨重慶軍事委員會政治部前線視察團西北視察組深入新疆等地寫生,創作出《套馬圖》《鞏哈飲馬圖》等作品。
1945年9月,在抗日戰爭的勝利聲中,司徒喬于重慶舉辦了新疆畫展。
1946年9月,司徒喬患肺病,偕同夫人馮伊湄往美國紐約治療。1949年10月,新中國成立的喜訊傳來,他于1950年8月從美國三藩市乘輪船返回祖國。在旅途中,他以驚人的毅力,忍受輪船顛簸之苦,根據同船的三個老華工的血淚控訴和形象,創作了反映華僑苦難生活的名畫《三個老華工》。后來這幅畫發表于《大公報》,并被美國進步雜志《群眾與生活》轉載。
他于1950年10月抵達北京,出席第一屆全國政協會議,受聘為中央美術學院教授,并參加革命歷史博物館的籌建工作,設計和繪制我國的革命史畫。其后,他傾注四年心血,于1956年秋完成史畫《亞太會議圖》。
1956年9月,他回到家鄉開平,創作了《故鄉的早晨》等十多幅充滿南國情調的作品。他在開平畫的最后一幅畫是《潭江夕照》,也是其中最大的一幅。
1958年,因舊病復發,司徒喬在北京香山的畫室里溘然逝世,終年五十六歲。
司徒喬的親屬在他逝世后,把他生前創作的所有畫幅都獻給國家,分藏在北京、上海、廣州及故鄉開平的博物館和美術館。
(責任編輯/王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