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草

老牛和前妻結婚20多年，一直風平浪靜，小蘭的插足，像孫猴子的金箍棒伸進東海龍宮里，把老牛家的平靜生活攪了個亂七八糟。小蘭年輕白嫩，前妻人老珠黃；小蘭嗲聲嗲氣，前妻河東獅吼；小蘭晚上像水蛇一樣纏他，前妻常給他個冰冷的后背。兩者相比，是個男人就會選擇小蘭的。老牛一時被小蘭迷得五迷三道，神魂顛倒。為了愛情，老牛和前妻離了婚，兒子也不要了，鐵了心要和小蘭白頭到老。

小蘭花錢如流水，很快就把老牛的那點錢折騰得差不多了。小蘭年輕，那方面的需求很旺盛，老牛畢竟是奔50的人了，感覺力不從心，招架不住。小蘭經常半真半假地對他說，你再跟不上節奏，我就換別人了。老牛為此整天提心吊膽的。小蘭起床后從來不疊被子，更別說收拾衛生了。衣服襪子都是老牛洗，連內褲都讓老牛包了。老牛想，我這輩子哪受過這種罪，連兒子小時候都沒這樣伺候過，這是找小三的報應啊！

結婚半年，老牛被小蘭折騰得沒個人樣，他想再繼續下去，非死在這丫頭手上不可。老牛果斷離婚。

離婚后，老牛又想起了前妻的好來。前妻節約，每次買菜都是花最少的錢買最新鮮的菜；前妻勤快，每天把家里打掃得干干凈凈，纖塵不染，地板都能照出人影來。還有兒子，離婚后，兒子豆豆對老牛愛搭不理的，揚言要和他斷絕父子關系。父子天性，沒了兒子，他這輩子還活個啥勁呢？

老牛想復婚的欲望越來越強烈，他從豆豆嘴里了解到，前妻還沒再找，這樣就讓想吃回頭草的老牛心里有底了。

前妻生日這天，老牛把自己精心打扮一番，還扎了一條深紅色的領帶，提著一個精致的蛋糕盒來到他和前妻原來的房子。他按門鈴，沒人應聲。老牛猶猶豫豫拿出把鑰匙，插進去一扭，居然把防盜門打開了，看來前妻并沒有換鎖。老牛一陣竊喜，心想，看來今天這事有門。前妻和兒子不在家，老牛耐心地坐在沙發上等著，他發現客廳里懸掛的一張“全家福”照片有些異樣，仔細一看，原來是前妻把有他的半邊照片剪了下來，只剩下了她和豆豆在上面。老牛越看越別扭，“全家福”上怎能沒他的位置呢？他翻箱倒柜，居然在一個抽屜里找到了那半張剪掉的照片。老牛吹吹上面的灰，心里閃過一股暖流，看來前妻對他還沒到恨之入骨的地步。

晚上8點左右，一陣鑰匙開門的聲音，前妻和兒子回來了，原來兒子給她媽過生日去了。老牛趕忙站起身，把蛋糕遞給前妻，滿臉堆笑說，祝你生日快樂！前妻一看是老牛，臉上的笑容馬上凝固了，把他遞過來的蛋糕扔在一邊，板著臉說，我以為進來賊了呢，出去！兒子相對平靜一些，他勸道，媽，別生氣，問問他有啥事？老牛本來打算給前妻跪下，請求她原諒的，因為豆豆在場，打亂了他的計劃。豆豆，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和你媽談。老牛想把兒子支走。豆豆說，媽，我在門口等著，有事喊我。老牛見兒子出去了，撲通一聲跪在地板上，厚著臉皮說，老婆，咱們復婚吧。前妻一陣冷笑，真是笑話，老牛，破了的鏡子能重圓嗎，潑出去的水能收回來嗎？老牛說當然能，當然能。你說說，怎么個能法？前妻問。老牛指指墻上的 “全家福”說，看，那不是破鏡重圓了嗎！前妻順著老牛的手指一看，原來老牛把剪掉的那小半張照片又給粘上了。老牛粘得比較認真，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原先剪過的痕跡。前妻說，就算這是破鏡重圓，那潑出去的水呢？老牛拿起桌上的一杯白開水，順著衣服領子，倒進了自己的脖子里。潑出去的水收回來了，都在我身上呢。老牛冷得直打顫。前妻的眼圈紅了，她抽抽鼻子說，老牛，何必這樣呢，好馬不吃回頭草。老牛說，我不是馬，我是牛，我就愛吃回頭草。老牛，起來吧，你的腿有關節炎。前妻過來扶他，老牛趁機把前妻摟在了懷里……

豆豆在防盜門外面走來走去，不時看看表，半個小時過去了，還是沒人出來。豆豆愉快地吹起了口哨，心想，爸爸老牛的回頭草八成是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