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我染上了“考證癖”,對諸多事物,好刨根問底,探索其究竟。好久以來,我就想,一些人的習慣性動作“溜須”與“拍馬”是一檔事兒嗎?于是乎,我做了一番“考證”。“考證”結果報告如下:有相通處,也有不同點。先說相通處:目的相同,居心一致。后說不同點:位置相同,形式有別。
相當初,丁謂見寇準相爺須上有物,趨前將之拂去,丁謂由此而揚名,成為“溜須副相”。而“拍馬”則是拍馬屁股,俗稱“拍馬屁”,簡稱“拍馬”。拍馬,原本意在說明“你馬好,我馬也不錯”。后來節外生枝,“枝”出引申義。無疑,“溜須”于今用來也是引申義。但這兩個引申義貌視相同,卻不一致。“溜須”僅僅除去須上物是不夠的,還需要“上貢”。要根據索取的大小,決定“貢品”的多少。總得思量官大人喜歡什么,太太愛好什么,小姐鐘愛什么,投其所好,再上“貢品”。
“拍馬”的成分是“虛”的。虛情假意,吹吹捧捧,讓你感到舒服愜意。晉代尚書左丞顧悅的“拍馬經”堪稱千古一絕。他與簡文帝同齡。簡文帝一頭烏發,面色紅潤;而顧悅白發稀疏,面有菜色。簡文帝問其故,顧悅曰:“蒲柳之姿,望秋而落,松柏之質,經霜彌茂。”把自己比作“蒲柳”,把文帝比作“松柏”。主子聽了自然“龍顏大悅”。這馬屁拍得多響!拍到這種程度,“效益”肯定不錯,必定是無本萬利。
似乎不同處還有一點:“溜須專家”人稱“溜須鉆兒”,而“拍馬高手”,則被譽為“馬屁精”。但二者從不分道揚鑣,而是通力合作。令人“折服”的是,有人還身兼二任,既是“溜須鉆兒”,又是“馬屁精”,懷有“兩套絕技”。他們根據不同形勢、不同對象、不同要求,或光“拍”不“溜”,或光“溜”不“拍”,或“拍”“溜”并用。無論是“拍”與“溜”,“溜須鉆兒”與“馬屁精”都用得滾瓜爛熟,不失分寸,讓你在舒舒服服、賞心樂事中,引他為心腹知己,為他盡心竭力地服務。
不消說,“馬屁精”之所以要“拍”, “溜須鉆兒”之所以要“溜”,是因為被拍被溜者手中有個“魔術棍”——權。這“棍”什么都能變。變吃變喝變住變行,特別是能夠變“官位”或變大錢。換句話說,“馬屁精”與“溜須鉆兒”是為了覬覦權勢而“溜”而“拍”的。倘若你沒權或失去權力他們還“溜”你“拍”你么?一旦你失勢,這等人不但不再“拍”或“溜”,罵上幾句,并且附加幾口唾沫。
有一點是不容忽視的,這就是“溜須鉆兒”成群,“馬屁精”成眾的時候,政治氣候必然是“晴轉多云”。官員腐敗,官場黑暗,賣官鬻爵,以權謀私。古今中外,概莫能外。因此,清正廉明,廉潔奉公,不但是擁有權柄的官員之應有本色,而且是鏟除“溜須鉆兒”與“馬屁精”的必由之路。丁謂的溜須惹得一身正氣的寇準大人反目,他斥責道:“身為副相,怎能干這等下流事!”弄得丁謂無地自容。寇準之所以如此,因為他為官一任,兩袖清風。這似乎已成為一種規律:哪里“馬屁精” “溜須鉆兒”多,那里一定有貪官、庸官、糊涂官。常言道:“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講的就是這番道理。
有學問家把“溜須”與“拍馬”歸類為“權謀術”,這恐怕不無道理。其實,說是“權謀術”,倒不如稱“謀權術”更準確。但用“溜須”和“拍馬”謀來的權,又是什么權呢?歷史證明,一旦“馬屁精”或“溜須鉆兒”撈到或大或小的權,必定朋比為奸,恣意妄為。當丁謂上臺后,首先向寇準開刀,置寇準于死地。這類人過去有,現在有,將來還會有。因此,防備“馬屁精”與“溜須鉆兒”的最佳辦法是:掌權者要“全方位”地搞好“健身運動”,身強體壯,一身正氣,頭腦清醒,“溜須鉆兒”豈敢近身?!“馬屁精”怎敢作拍?!讓我們向上蒼祝福我們的官員都能夠如此。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