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一直想干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發(fā)泄自己多年郁積的怨氣。
張三感到自己一生不順,他下崗后,父母病死,老婆跑了。為了生存,他在路邊擺一個煙攤,被城管追得四處跑,最后煙攤還是被城管沒收了,還被暴打一頓。按照他家里的情況,吃了上頓沒下頓,完全可以享受低保,他申請了幾次,腿都跑腫了,還是沒申請下來。他想不明白,吃低保的人都比他家里條件好,像村里首富李四,他母親就吃低保。像王二麻,開著寶馬,他父親也吃低保,還有村長的七大姑八大姨都吃上了低保……后來他終于想明白了,吃低保要憑關系。更讓他生氣的是,半夜他被人捆到車上扔在郊外,等他趕回來時,城中村的老房子一夜之間被人強拆了。為此,他多次上訪,多次被攔截,好不容易找到有關部門,他又像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
“你們再不解決,我就要炸區(qū)政府了。”張三生氣地說。
“你有種,就去炸!誰讓你當‘釘子戶’,活該。”工作人員抖了抖報紙,不屑地說。
“你等著,我要把區(qū)政府夷為平地。”
“就你這熊樣,也不撒泡尿照照,還敢炸政府。”工作人員哈哈大笑起來。
工作人員羞辱了張三一番,回家后張三病了一場。
要不是炸藥和雷管不好找,他也許真的炸了區(qū)政府。
張三就想別的辦法,他想到了燒公交車,因為汽油容易搞到。同村的王二麻發(fā)財后,走路的姿勢和說話的腔調(diào)都變了,張三非常看不慣。半夜他翻進王二麻家院子,把他車上的汽油偷光了,他還不解恨,在車上還狠狠劃了幾刀。
第二天中午,張三哼著歌,提著汽油擠上了一輛公交車。
車上人很多,很熱。
車上上來一個紅頭發(fā)的小伙子,此時有人下車,張三見位子空了就準備去坐,紅頭發(fā)小伙子搶先一步坐了上去,張三就站在旁邊。紅頭發(fā)的小伙子用手扇著鼻子,說:“臭死了,朝一邊站去,別站在我這里。”
大熱天,張三半月都沒洗澡,身上散發(fā)出臭烘烘的味道。
張三生氣了,他連死都不怕,自然底氣十足:“這又不是你家的公交車,我想站哪就站哪!”
紅頭發(fā)突然站了起來:“你再說一遍!”
張三說:“別說一遍,十遍我都敢說。”
紅頭發(fā)捏著鼻子說:“你有種!一看你就是民工,你欠揍了吧,你再說一遍,否則你就給我滾下車去。”
張三說:“這又不是你家的公交車,我想站哪就站哪!”
紅頭發(fā)一腳把張三踢倒,張三從車上爬起來,他看見車上人的目光很冷淡,有的還在偷笑。車上人的冷漠刺痛了他的心,他想我要你們都死。他朝車門口走去,他要堵住門口,點燃汽油,燒死車上所有的人。
張三一屁股坐在車門臺階上,他摸了摸身上的打火機。
“叔叔,你坐我這里吧。”
張三一抬頭,他看見坐在車門口的一個戴紅領巾的小男孩,面帶微笑,目光很真誠。
“叔叔!你坐我這里吧。”小男孩站了起來。
“沒事,我坐這里挺好的。”張三一怔。
小男孩說:“我爸爸跟你一樣,他也是民工,在工地干活,你們大人都很辛苦,你就過來坐吧!”
張三看了看自己的打扮,又提著一個臟兮兮的塑料桶,的確像一個民工,他嘴巴動了動,又動了動,想說什么,小男孩以為他口渴,從書包里掏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張三說,“叔叔,你口渴了吧,喝一口,你別嫌臟,這是我從家里灌的自來水……”
張三聲音有點哽咽:“謝謝,我不口渴。”
車到下一站,張三站起來,摸了摸小男孩的頭說:“好好學習。”
張三快跑下車,他把汽油桶扔進了垃圾堆里。
車上的人永遠都不會想到,小男孩一個善良的舉動,挽救了他們一車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