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傲慢的劇組:
怎么來這么多人?
作為全程追蹤十藝節的媒體記者,16天的采訪我和我的同行感受最強烈的是兩個字:傲慢與狂熱。
10月17日,西班牙弗拉明戈舞劇《卡門》于歷山劇院首演。在此之前的作為有幸能“憑證進場”的記者我接到無數的電話:貧窮的文藝青年朋友希望蹭票、頗知名的畫家朋友問還能不能幫忙買到票、甚至遠在濟寧的高中同學請假來濟南找我“賴票”。
《卡門》演出前兩天,十藝節媒體交流群里的官方人士便提醒:“《卡門》是商演需要采訪的記者請提前聯絡劇組宣傳人員。”本刊記者接到消息,第一時間撥通電話,自報家門,交代來歷,溝通采訪意向、采訪人數,登記姓名。對方勉強同意,匆匆掛斷。
17日晚6點半,《卡門》開演。我和“求票無門”的朋友五點半便蹲守在現場“碰運氣”,售票處工作人員告訴記者,一個月內的所有演出票早就全部售光。朋友只能試圖“邂逅”黃牛。而此時的歷山劇院門口“花錢無門”的可不止小兩位,這兒甚至“成全”了難得的朋友聚會:韓畫家!也來了?劉記者?有票嗎?——再一環視,好家伙!好幾個同事也都在呢!
開演前的黃牛票居高不下,從四百到八百各種價位不等。本刊記者試圖和對方還價,卻被黃牛用“藝術無價”的理論教訓一頓,“人家大老遠西班牙過來,光飛機就坐好幾十個小時,虧你也好意思給三百?你到青島試試,一分都不可能比票面上少”。
幾番討價還價,朋友最終在臨開場前花費280元(原價480元)從黃牛手中買到一張位于偏僻角落里的票——我卻被堵在了門口。
劇團工作人員解釋,“40個媒體席位已經滿了,十藝節的記者證不能進,需要劇組指定證件。”和我一般遭遇的大眾日報、人民網的三位同行有些焦急:“我們已經提前登記,再說是來宣傳報道的,站著拍幾張照還不行嗎?”對方置之不理,扭頭告訴保安,“是不是需要把十藝節的記者證掛到門上,寫明‘此證不得入內’?”
惱怒的同行撥打宣傳負責人電話,十分鐘后對方匆匆趕來,檢查證件和查詢通話記錄后說:“放人吧,進去站著,別在過道。”邊放行邊嘀咕,怎么來這么多記者?
“沙漠人”的“消費熱情”:
掌聲嚇壞吉普賽女郎
劇目的精彩程度毋庸置疑,此處且不多談——比演出還要精彩的是“被熱情嚇壞的吉普賽女郎”。演出結束后,所有觀眾站立鼓掌、久久不肯離去,整齊熱烈的掌聲足足持續十分鐘,就連熱情奔放的西班牙舞蹈演員也有些“受寵若驚”,即興跳著舞步出來謝場四次,最后不得不拉下幕簾而去。這種狀況在昆曲《牡丹亭》、《紅樓夢》和加拿大爵士樂等演出結束后同樣發生。
作為一場完整的演出,“搶了舞者風頭的觀眾”無疑才是“戲中戲”:所有人如同受到藝術洗禮,往常愛吃烤串、打撲克的濟南市民突然變成文藝愛好者,彬彬有禮、打扮整齊、進場有序、觀看時安靜投入、中場時鼓掌熱烈。本刊記者詢問走出劇院的觀眾,“戲好看嗎?為什么來看戲?”對方回答:“也說不上來,沒看過,想見識見識。”
到家后,記者趕忙拿起手機查詢訂購10月31日至11月5日的歌劇《貓》的演出票,意外又意料中:全部售光——演出氛圍更是可想而知。
從8月的《媽媽咪呀》到10月的《卡門》11月的《貓》,濟南觀眾呈現出了空前的狂熱。是我們非理性?是我們盲目崇洋?還是我們的如饑似渴?村上春樹曾說,當我們恥笑一個人的貪吃時應該考慮或者他正陷入貧窮。貪婪的、狂熱的欲求背后總有一個卑微的、不曾被滿足的需求——濟南人不是愛鼓掌,而是需要鼓掌的機會;濟南人不是頭腦容易發熱,而是文化饑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