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有所依》啟示錄——呂中、趙寶剛們的戲里戲外

“母親”專業戶呂中：“作”的背后是“缺愛”

在《老有所依》中，呂中扮演了一個麻辣“作”媽方瓊，這是一個物質生活優越，但退休后失落至極的老太太：希望事業狂女兒能多陪陪自己，但二人的相處就像“針尖對麥芒”。 于是方瓊老太太不斷的“作”，她的舞臺只是一個百平方米的居所，卻不妨礙她把這個小家折騰得熱鬧非凡。

方瓊得意洋洋地要去為保健品當代言人。當眾發言的風光讓方瓊找到了自我，她一下子花幾千塊買了一堆假冒偽劣產品，母女倆在一次次的較勁中不歡而散。

方瓊的外孫往家里帶來了一幫小伙伴玩殺人游戲，不甘寂寞的方瓊總是點破游戲的關鍵身份，被掃了興的外孫將方瓊趕回房間。被外孫當成多余人、自尊心受到嚴重傷害的方瓊一氣之下吞了一瓶安眠藥，把孩子們嚇得魂飛魄散。

在老人院里，方瓊想找人聊天，給女兒打電話讓她趕緊來，但是女兒工作忙分不開身。于是方瓊把自己化妝得特別憔悴，并與在美國的兒子視頻，控訴女兒虐待自己，令女兒頭疼不已。

在呂中看來，方瓊“作”的根本原因在于退休后的空虛，找不到生活的精神支柱，所以想得到更多的關注。

被問及自己是什么樣的母親時，呂中說：“我也面臨著一個衰老，心理也很恐慌，總想把自己還能夠拴在年輕的時期，于是就糊里糊涂地也會到社會上去聽取一些人的哄騙。另外，孩子們都工作很忙，每天都在上班，這個家里沒有更多的人，母親又都老了，所以自己也曾經‘作’過。”

而在實際生活中，呂中的兒媳婦是演員何琳，所有家庭都會經歷的婆媳大戰她也沒落下，最終達成現代婆媳準則：保持“一碗湯”的距離。“如果大家都擠在同一屋檐下，別說婆媳，母女之間肯定也有摩擦。父母與子女家的居住距離不遠不近，煲好一碗湯送過去剛好不涼，既可以方便探望老人又不至于住在一起。”

趙寶剛：生活其實比《老有所依》還要慘烈

趙寶剛在拍《老有所依》之前，走訪了京城40多家養老院，幾乎所有他接觸調研過的老人，竟然80%都像劇中呂中扮演的那個老太太，上當受騙，首當其沖是買假藥、假保健品。

趙寶剛實話實說，這個老太太的原型就是自己岳母：整天買假藥，買了半屋子假藥，錢花海了！他愛人看不得親媽明擺著上當受騙，就跟她爸發火，“我媽不懂事，爸您一個老革命，您有文化，您也不懂事，也不管管我媽！”結果她爸回了一句，“我們這歲數了，不買藥買什么？”

這句話讓趙寶剛觸動很大，于是就把岳母的故事也寫進了戲里。而他自己養老意識的覺醒，源于二十年前父親的一場重病，第一次沖動決絕地豪擲重金買房，則是因為母親吐的一口血。

那時，趙寶剛的父母正在海南講學，趙寶剛突然接到通知，說父親不行了，要他立刻趕去。趙寶剛趕到時父親已經偏癱，一癱就是19年。一個慈祥有氣質的老人突然躺那兒不能動了，只問了一句話“我還能站起來嗎？”父親去世前50天，趙寶剛覺得父親把一生的罪全受了，守在病床前的他因此瀕臨崩潰。

10多年前，母親突然對趙寶剛說，她吐血了。送到醫院一查，是肺癌。趙寶剛當時作出決定，立刻買房。他花了70多萬元，給母親買了155平方米的房子，并囑咐裝修隊越早完工越好，希望母親能在大房子里多住幾天。母親如今87歲，但她已罹患老年癡呆癥了。

名導們的養老院：“老有所依只能依自己”？

對于老去，趙寶剛認為最重要的是要完成心態的轉變：“從當導演那天起就有意識地做心理建設，過去說養兒防老，現在‘老有所依’依誰？只能依自己”。

提及將來自己如何養老，趙寶剛表示曾和馮小剛等老友商量開個養老院，“老的時候大家可以在一塊”。

養老問題似乎從來沒有今天這么復雜而急迫。改革開放讓農村人突破了“父母在不遠游”的鄉土情結，紛紛走出家門，在遠離父母的城市落地生根；城里的孩子也越來越向往獨立生活，很少與父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而當今的老年人也不像從前那樣僅僅滿足于吃飽穿暖。《老有所依》所折射的養老困境，是近在眼前且無法逃避的現實問題。

在劇中，對于被兒子兒媳“啃老”的謝亞芝來說，依靠孩子養老無異于癡人說夢。即便是一心盡孝的江木蘭，在養老問題上也是窘態盡顯，“我要有個兄弟姐妹該多好，多個人多個幫手，至少在有事的時候還能有人幫忙換換藥……”江木蘭一句話，道出了無數“獨生子女”的無奈。

在感受到居家養老分身乏術后，導演趙寶剛讓劇中的子女找到了穩妥的養老方式——養老院。可對于多數中國老人而言，要體會導演的良苦用心，并不容易。

當你老了

【愛爾蘭】威廉·巴特勒·葉芝

當你老了，頭白了，睡意昏沉，

爐火旁打盹，請取下這部詩歌，

慢慢讀，回想你過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們昔日濃重的陰影；

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個人愛你那朝圣者的靈魂，

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垂下頭來，在紅光閃耀的爐子旁，

凄然地輕輕訴說那愛情的消逝，

在頭頂的山上它緩緩踱著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間隱藏著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