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永年

作為中國當代最具聲望的篆刻家、書法家與收藏家，童衍方先生并沒有想象中那 般的嚴肅，而是顯得謙虛而風趣。作為來楚生與唐云先生的高足，我們也明顯地看到了老一代藝術(shù)家的風骨與為人在他身上所留下的深刻烙印。

就在接受我們的專訪時，童衍方先生一再地提起：“無論我怎么努力也報答不了老師們對我的恩情，自己再努力也達不到老師們的藝術(shù)水平。”在這種“自謙”之中，無不顯出了文人君子的落拓胸懷與自勉品格。

在頗述已懷的《硯邊小記》中，他曾如是夫子自道：“當今篆刻藝術(shù)空前繁榮，篆刻家之眾多，印內(nèi)印外借鑒廣泛，創(chuàng)作思想之活躍，亙古未有。為此，對篆刻藝術(shù)多樣性之尊重至關(guān)重要。而我之最賞者乃不取亦取，雖師勿師，匠心獨妙者。我已過耳順之年，于事于藝則更須感恩、惜福、專注、真實。如品佳茗，不激不厲，淺酌慢品。

人生不能離群，而自修不能無獨，創(chuàng)作，鑒藏、旅游，為我之三修。唯此三者結(jié)合，方能感悟傳統(tǒng)，創(chuàng)新；廣博、專精；藝術(shù)、人生。而每當我渺小個體融合至傳統(tǒng)哲理藝術(shù)中理考，冥想時，即益多積仍樂觀之人生態(tài)度，與寧靜淡泊之人生境界。”

雖然童衍方先生一再對我們表達出了對“慢生活”的渴慕，對古人那種心境與情懷的向往，但是他也說我們畢竟生活在當代，與這個時代的節(jié)奏無法割裂開來。所以他要求自己的學生們除了要追根溯源，也要擁抱生活，享受現(xiàn)代文明的便利。

而作為西泠印社副社長的身份，他除了與同人們一道竭力維護著這塊先人創(chuàng)下的品牌的同時，也極力地展開、參與創(chuàng)新的工作，為藝術(shù)和文化的傳承盡到自己的一份力，渴望著西泠印社這塊百年招牌在這個很好的時代中發(fā)揮它應有的作用。

在他的學生中，篆刻的道路上并沒有一個追隨他的路子，但是他卻認為這是自己最大的成功。雖然自己年屆68歲，但精神目力依健碩。在追求自己藝術(shù)理想的道路上，他現(xiàn)在仍然在一點一點地做著努力。他也相信未來的年輕人一定會比他聰明，比他能干。

焦點藝術(shù)×童衍方

焦：焦點藝術(shù)童：童衍方老師

印社事務

焦：我們知道您最近在籌備一本《清代金石家書畫集萃》，它大概什么時候能夠面世？

童：目前還在籌備階段，希望10月左右出來。5年前我也做了一本《金石永年》，分為三部分，一部分是銅器的拓片，一部分是碑集的拓片，第三部分是陶文的拓片。這些拓片全是原拓。沒想到喜歡金石的人很多，很快就售罄了。

這次嘉德20周年我去了，有幾個年輕人攔住了我。我說我不認識你們，他們說我們認識你，因為他們每個人手里都有這本書。他們是搞投資的。后來帶我到朝陽區(qū)的一個會所，有一層都是他們收藏的東西。我當時很吃驚，從清代以來出版的有關(guān)金石的著作全部收齊了，雖然是印刷品，但是收齊了，而且很多原拓片都是名家提款的。

所以我自己也得到鼓舞，一個是做這個東西有價值，也能得到人家的喜歡，所以今年我做一個金石書畫家的金石印刻集，也算是對西泠印社馬上要舉行110周年慶典的一份小禮物吧。

焦：您現(xiàn)在是西泠印社的副社長，能給我們講講在西泠印社當中具體的事務嗎？

童：事務我們是分工的，西泠印社實際上是個松散型的社團。我們社長饒宗頤先生在香港，已經(jīng)90歲了，年紀也比較大。副社長有六七個人，也比較分散。上海兩個，北京一個，杭州要多一點。但是杭州的事情很忙，所以社團的工作主要是我們社團處在干。

另外我們有幾個研究室，一個是書畫研究室，一個篆刻研究室，還有一個古詩詞研究室，一個鑒定收藏研究室（等等）。大概六七個研究室，我們六七位副社長就圍繞著研究室展開工作。我呢就是老本行，搞鑒定收藏。工作其實還是蠻好玩的，我們都在努力的干好這個工作。

另外，西泠印社篆刻院今年開了四個班，一個是我的研究室，一個是余正的篆刻研究室，另外還有張耕源的肖形印工作室和張如元的古文字工作室。我這個研究室現(xiàn)在的人不少，我當初把它限定在20個，現(xiàn)在大概有25個。學員有來自遼寧沈陽、河北保定的，還有南方的廣州、深圳莆田的，他們算是同門會，很認真的。我在這個過程中帶了很多原拓的拓片，原拓的印章，我把最好的資料復印了給他們看，上課的內(nèi)容除了書畫，篆刻，雜件，還有刻茶壺，碑帖。

焦：童老師您是1983年成為西泠印社的社員的吧，西泠印社社員的一個選拔是怎樣進行的？因為西泠印社在印章界也算是百年名社了，能夠入社對于印人來說也算是莫大的榮譽了。

童：那是最高的了，大家對西泠印社還是很景仰的。所以我們要努力維護這塊牌子，前人給我們留下了這么一個品牌，這樣一種精神是最重要的，把它維護好也是我們的責任。

至于選拔的途徑，過去是邀請入社。原則是在國際篆刻金石方面的領(lǐng)軍人物，這么多年來也一直是這樣在進行的。在西泠印社成立一百年的時候，我們開放了第二個途徑，就是考試入社，像現(xiàn)在每兩年一次的考核，這個對年輕人來說也是一個最好的途徑。

焦：現(xiàn)在的西泠印社與過去相較，也會有一些創(chuàng)新思路吧？

童：會有的，我們現(xiàn)在的工作都是在創(chuàng)新。想過去的文人雅士，創(chuàng)立的時候就4個人在孤山喝喝茶，研究研究，最多的時候也就幾十個人。但是我們現(xiàn)在不是這樣了，時代給我們的責任都不一樣，對象也不一樣了，所以我們有海選啊，產(chǎn)業(yè)與社團啊等各種各樣的創(chuàng)新。

焦：現(xiàn)在西泠印社的能量可能更大？

童：但是我們要比古人做得更精，這是最要緊的。你說大，比如說書協(xié)要比我們大得多，我說我們社團就是要有精品意識，精英意識。所以我們對社員的培訓都有講究，這樣才能對得住我們這個一百多年立于不敗之地的名社。永遠使這個社團歷久彌新，使它有所發(fā)展，然后在我們這么好的一個時代里，發(fā)揮它應有的作用。

鑒定收藏

焦：您作為鑒定專家，對西泠印社的首任社長吳昌碩先生應該比較了解的。另外您個人也收藏了不少吳昌碩先生的東西吧。

童：我喜歡他的東西，我覺得在晚清到近現(xiàn)代里面，他是一個承上啟下，而且創(chuàng)作風格到現(xiàn)在看還是符合我們時代精神的。因為實際上從晚清到現(xiàn)在兩百多年的時間里面，中國一直不強，不管在國際交流、還是民生方面，都缺少一個內(nèi)在的強氣。我不是說大道理，我覺得吳昌碩先生體現(xiàn)了我們中國人性格中的一種情結(jié)，是我們要努力的這樣的一個情結(jié)。

昌碩先生跟過去的文人君子有所不同，盡管當時有些比較保守的文人還批評他的篆書，說他的篆書寫出來的是右高左低，怎么可以這樣？他寫書法的方法如果用嚴格的中鋒運筆的話，可能也有一點問題，但是現(xiàn)在我知道了藝術(shù)這個東西技法不是全部，應該是心靈的一種抒發(fā)，它是由很多部分組成的。

焦：那您對現(xiàn)在的收藏家們有什么樣的建議嗎？

童：現(xiàn)在有很多企業(yè)家都喜歡收藏，我說你們有錢，但是不要把這些東西看成商品，要買的東西你們要花時間去研究，去看，去欣賞。不要買回來的時候看一次，賣出去的時候再看一次，很可惜的。

我覺得大家看足球為什么晚上不睡覺也要看，這樣入迷？主要是你對足球的這個前鋒、后衛(wèi)、踢法已經(jīng)了解了，盡管你不是踢足球的，但是你懂了里面的內(nèi)容。中國藝術(shù)品里面，比方說印章，硯臺，我懂了，我就像足球一樣的。就是人家的東西，我也欣賞到了。

焦：那您現(xiàn)在還會在市場收藏一些東西嗎？

童：雖然我也會在市場上買一些東西，但我不受這個物累，都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之內(nèi)。我不可能家庭生活也不管，老婆孩子也不管，住房像貧民窟一樣的，這個我不會。因為我的主體還是自己，所以我盡量使自己的生活舒適。

還有我覺得對一個藝術(shù)品進行欣賞是需要一個環(huán)境的。所以我的書房一直很大，我喜歡在一個寬敞的地方進行創(chuàng)作，在里面欣賞作品，這個也是我對藝術(shù)品的一種尊重。

焦：這幾年雖然藝術(shù)品市場在回落，但是印章卻是非常地受人關(guān)注。

童：你講的這個確實是一種很特別的、而且我也覺得有一點不可思議的情況。實際上這幾年的藝術(shù)品市場是在回落的，但是這么小的印章，這么多人關(guān)注，這個對我從事印章的人來說，我是覺得蠻欣慰的。

這么小的東西，不因為它就這么個方寸之地，而有這么大的市場。雖然價格只是一個方面，但是在另一個方面也說明了對這個門類的重視。像丁敬這么小的一方要120萬，這個在過去是不可思議的。這個說明什么呢，就是對印章金石的喜愛，我們每一個中國人骨子里血液里都有的。

即然有這樣一個局面，那么我們這些從業(yè)者就要花大力氣去推廣。另外我們要打好基礎，就是像你們這樣年紀的人都喜歡我們的印章就好了，因為每一個藝術(shù)品下面的基礎越大越好，印章它的欣賞面是很立體的，我們可欣賞它的印面、邊款、印石、雕鈕、薄意、拓片，還可以將它深化，把它宣傳好也是我們這一代印人的責任所在。

藝術(shù)人生

焦：童老師是什么時候接觸印章篆刻的？童：應該說我在中學的時候已經(jīng)接觸了，大概15歲左右吧。我不喜歡數(shù)理化這些東西，就喜歡刻印，也幫同學刻印。開始老師制止的，后來說看看倒還可以，但是上課不要刻（笑）。

我17歲就工作了，工作以后就喜歡篆刻和書法。大概在六幾年的時候，我就認識了唐云，認識了來楚生，還有很多書畫家。我對這個的學習才踏上了比較正規(guī)的道路，因為我雖然不在專業(yè)單位，但是老師是比較好的。

我有個老師，就是杭州當時叫若瓢的和尚，他跟郁達夫還有他的哥哥都是蠻好的朋友，和唐云也非常好。我在六六、六七年就認識了他，這樣經(jīng)常交往，他說我?guī)湍憬榻B朋友。我說我最想認識兩個人，一個是唐云，一個就是來楚生，都是他帶我去的。

焦：那您還記得當時兩位老師是怎么個情況嗎？

童：來楚生先生是一個不太多講話的人，就是干活，不多說的。唐云先生呢，他是名士，我記得我第一次見唐云先生是若瓢先生帶我去的，我那時也不大懂事，二十來歲。我就叫老師給我講講，我問他答。后來若瓢說他都叫你老師了，你要送個東西給學生啊。

那時“文革”才開始沒有兩三年，抄家東西都被抄掉了。唐云先生說你還不知道啊，現(xiàn)在沒東西。若瓢說，你說沒東西我來找，他找啊找，找到一把扇子。這扇子上面是唐云先生的畫，來楚生刻的印。一打開，正面是吳昌碩，反面是跟任伯年同時代的一個畫家。若瓢說那就送給你學生了。所以我第一次拜唐云先生為師的時候，就有如此大的收獲，要是到了現(xiàn)在根本不可能的。所以我不管怎么說現(xiàn)在還算有一點成績，但是說到我的兩個老師，他們才是真正的藝術(shù)家，他們的為人真是讓我向往。

所以像唐云先生還有來楚生先生啊，他們對我的恩是我一輩子都報不盡的。我很幸運能認識了這兩個好的老師。我覺得我與他們相比兩點是永遠達不到的。一個就是我再努力也不能報答老師對我的恩情，我自己再努力也達不到我老師的藝術(shù)水平。

焦：童老師太謙虛了。

童：真的真的，我講的都是實話。

焦：那你當時還記得在來楚生先生和唐云先生的指導下刻的第一枚章嗎？

童：那個時候我已經(jīng)刻得蠻多了，已經(jīng)記不太清了。不過兩個老師對我的影響是有區(qū)別的，在鑒定收藏，開拓眼界是唐云先生大。在干活勤奮，對創(chuàng)作激情的吸取，我都是從來楚生先生這里來的。

我記得當時來楚生先生那里也有很多學生，那個時候也沒有正式地磕頭拜過師，都沒有的。而且當時他也受到一點限制，就是他戴著一個地主的帽子。所以如果身邊的人太多了的時候，旁邊的居委會有些比較左的就會說。但我們是不管的，還是繼續(xù)去。

我記得其中一方章很好玩的。來先生有一幫朋友，也就是我們的長輩。有一些是高級職員，也有幾個是過去的老板。他們有時偷偷三五個地在一起聚聚，有一次我們也在，他們就問，你這么多學生里面哪一個學生在刻章上最能得到你的真?zhèn)鳎愕撵`性。他當時就說我，他叫我小童。

然后我們做了一個事情，拿一塊青田石，他寫一個印稿，然后叫我刻，當作考試。他寫了五個字，叫“門庭畏客頻”，這個是陶淵明的詩句。我當時也比較熟練，馬上就刻了，完了他們都說很精彩，我也受到了一點鼓舞。后來來先生去世以后，來家人就說這方圖章是你刻的，也是來楚生唯一一方跟人家合作的，后來就還給我了。所以現(xiàn)在只要看到這方圖章就想到我老師，這個對我是比較有意義的事情。

焦：那您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應該非常不錯吧？

童：我現(xiàn)在遇到很多問題，就是很多印章啊什么的讓你提款，那就得顯示你的文學功力啊。所以我在空閑的時候也在不斷地看一些書，比較大的四書五經(jīng)已經(jīng)沒這個條件了，只好學一點小道的，比如說，明代的筆記、題跋文啊，就是用什么學什么，也很狼狽的。中國藝術(shù)的根基在國學上，所以我現(xiàn)在常常想，如果給我五年的時間來打基礎，就是古文啊，詩詞啊，這對我來說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盡管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68歲了，但目前的精神還是比較好的，空下來我還是要保持學習，保持一個星期好幾次的閱讀。這也是回到慢生活的一個好方法。因為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你肯定跟現(xiàn)在的節(jié)奏是連在一起的，但是慢生活對我們身體有好處，尤其是我們這種老年人。比方說我閱讀不缺少，寫字刻印也跟古人一樣，我每天的散步也跟古人一樣，還比古人有條件，可以讓我游山玩水。

拼死拼活地追求那些帶不走的東西其實也沒必要，所以我目前的生活分三個部分。一個是我的創(chuàng)作，只要我的身體允許，我肯定會一直做下去。第二部分是鑒定，這也是我的愛好。第三個就是旅游。所以我要感恩上蒼，能將這三者在我身上結(jié)合起來了。當然，還有一個我要做一些文化的傳承工作，這也是應該的。因為我們有這些無私的老師幫助你，他也沒收你學費，所以現(xiàn)在我們反過來也應該記住要有這一塊。

這個不是大道理，是應該這樣做的。比如說西泠印社我現(xiàn)在做副社長，今年下半年就是110周年的慶典了，我馬上就要出一本《清代金石家書畫集萃》，但是今年我們印社經(jīng)費非常少，這書我去做，錢也我去籌。所以目前就要一心一意地做這個事情，因為時間馬上就快要到了。

焦：如果讓您總結(jié)一下自己的藝術(shù)風格會是什么？

童：我是喜歡有力度的東西，包括我的字。因為我的藝術(shù)傾向，包括像漢代的石刻、石金拓片、摩崖石刻，都是我關(guān)注、收藏的東西。我也喜歡有力度的藝術(shù)作品，像齊白石、吳昌碩我都是比較喜歡的。但是我又盡量避免不要完全跟他們一樣，最好的理想狀態(tài)就是既有力度跟氣勢，又有內(nèi)涵，且耐看。我現(xiàn)在還在一點點的努力。

焦：那在您的學生中，那一個比較好？

童：我的學生都可以，但是我對他們有要求的，我一直叫他們開拓眼界，享受現(xiàn)在當代文明帶來的好處。另外，我的學生跟我的風格基本上都不一樣的，我根據(jù)他們的秉性給他們指出路，提供他們參考。不過沒有一個學生跟我走同一個路，我覺得這是一個好的方法。

焦：那您覺得印章的發(fā)展趨勢會是怎樣的？

童：現(xiàn)在面對的有這么幾個特點，一個是從來沒有哪個時代有這么多人喜歡篆刻藝術(shù)。從數(shù)量，從參與人數(shù)，喜歡的人數(shù)，對篆刻報道宣傳的雜志刊物，這是有史以來之最的。但是粗制濫造的也有，我認為有待于提高的問題還是很多。

這個問題不是空喊的，我們一個要從自己的作品上來說，盡量能夠跟古人靠近，或者跟古人差不多水平。第二個就是我們要帶動一批人向經(jīng)典靠攏，向高端靠攏。這個才是有生命力的，現(xiàn)在粗放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

現(xiàn)在我看很多已經(jīng)在扭轉(zhuǎn)。第一個就是向經(jīng)典學習，第二個就是用哲學思考的方式，用中國哲學思想來作支撐。以后會有很多精英來帶動的，雖然我們不是精英，但是我們要做好這個鋪墊工作。

我們作為一個現(xiàn)代人，剝奪你時間、打斷你研究的誘惑實在是太多了，不像古人，可以兩耳不聞窗外事。但是我們中國之大，一定會有很多聰明的人，愿意拋棄物質(zhì)與感觀的誘惑，他能夠高度專注在上面，會有這樣的天才的。

中國歷來就不缺少這種人，就是我們自己達不到，也愿意做好這個鋪路工作。我相信年輕的人一定會比我聰明，比我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