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青年方器陶手王順生也對紫砂方器情有獨鐘,他認為,紫砂方器簡約的造型,更能體現紫砂泥質樸無華的本質。及簡則至繁,紫砂方器看似簡單的外表下,包涵了豐富的內容。由于造型的簡約,容納不下絲毫的偏差,微小的瑕疵都能在壺體表面留下痕跡,從而破壞整體的美感,因此,紫砂方器需要的是更細致的處理,更純熟的功底。憑借這基礎的幾何形態要打造出豐富的藝術語言來,也是對創作者審美情趣和藝術修養的考驗。
紫砂方器的制作讓王順生從一開始就腳踏實地,步步為營,在乃師丁亞平、韋鐘云的指導下,用每一滴汗水換取每一分進步;紫砂光器的高難度,激起的是王順生心中一股執拗的倔強,歷代紫砂名匠,傳世經典名壺,隸屬紫砂光器的不在少數,成功的例子就在眼前,只要肯努力,愿勤思,加上高師的指點,他深信自己的未來就在前方。
幾十年的紫砂征程,王順生一直固守著當初的堅持,他在紫砂方器的創制上,走出了一條獨屬于他的璀璨之路。
跟中國幾千年的歷史相比,紫砂壺短短四五百年的歷程實在是略于短暫了些。然而就在這短短的數百年中,紫砂壺吸收了大量的文化精髓,從中醞釀出了諸多的傳世精品,一把把傳世名壺,如同一盞盞明燈,照亮了后來紫砂人的藝術道路。
王順生在傳統的紫砂方器壺型中學到了歷史,看到了藝術,感受到了文化,更是愛從中尋求突破和創造自我,在傳統的仿制中提出自己的風格,讓古老的藝術隨著時代而不斷發展。
王順生的《漢君壺》就完全有別于傳統的型制。扁圓柱的壺身,輪廓分明,沉穩大氣。壺流和壺把的造型被他改為呈扁四方形,不論是造型還是氣質都與壺身更加相符,具有整體的美感,且四方體的前后切面利落干凈,上下和轉折都處以弧線,展現出方圓的對比。球蓋型的壺蓋,更具圓器飽滿的特性。底部的壺足仿佛橫空而出,在壺底中央支撐著壺體,這樣的設計使得此壺表現出現代藝術的簡約之風,在古樸之中流露出鮮明的時代特色。
《春色山城壺》壺體的造型完全不似傳統的方器,柔和的棱線,起伏的壺身,使得壺體造型如同層巒疊狀的山峰,連綿起伏。平蓋嵌入壺口,絲絲和縫,處處貼切與壺身幾為一體。一座精巧古風的城墻立在壺蓋之上,城墻上排列著數個垛口,中間則是半圓的城門,其中既有方圓的對比,又展現了虛實空間的妙用。而且作為壺鈕的城墻,立于壺體之上,小巧的城墻,把壺身的山體襯托得更為龐大巍峨,氣勢不凡。壺身的一面,裝飾了一幅古老的山水畫,遠處群山起伏,蔚為壯觀,一群鳥兒在山間飛翔,近處的半山腰只有零星的幾家小院,在這山中遠離俗世的紛爭。不論是壺,還是畫,都營造出了超脫塵世的悠然之意,在山水間尋找自然的本意。

在《長四方折角壺》的創作上,本是四方的壺體,卻在折角的處理上借用了筋紋器的理念。從壺鈕上,延伸出八根線條,發散直至壺底,讓折角從壺頂直貫而下,如同一氣呵成。壺體高聳挺拔,壺身的造型,也正是由于折角的特殊造型,給人以方中見圓的藝術效果。四方的壺流和壺把,更是方與圓的美好組合,壺流修長舒展,壺把線條委婉,造型優雅,既有方的力度,也不乏圓的美觀。
《金鐘壺》造型如同古鐘,把原本鐘的圓型,提煉成六方的造型,借用方器的型制特點,展現“鐘”警示世人的涵義。從壺鈕至壺底,六方的造型逐層變大,而且相隔的距離也隨之增加,如同人們敲響金鐘之后,鐘聲也隨之擴散一般。
創新,是藝術的必然,也是發展的必須。多年來在紫砂路上孜孜不倦的奮斗也讓王順生獲得了不少的回報,紫砂藝術也突飛猛進,叫人驚喜連連。他的《八方鎮塔壺》,造型新穎,內涵豐富,叫人反復把玩亦覺回味無窮。從壺鈕至壺底,八方的造型直貫而下,層層擴大的八方體帶著一股強大的威懾力,氣勢強硬威猛,不容小覷。八方的壺嘴和壺把的造型卻偏于柔和溫婉,在方體中用游走的曲線營造出飄然欲仙的脫俗氣質。作者的設計如同神來一筆,壺體立刻就流露出古典的神秘氣韻。壺體的造型似提煉過的佛塔,塔基為壺底,塔頂為蓋鈕,這別致的造型把佛法糅雜到了紫砂壺中,有著“茶禪一味”的意蘊。方圓相濟的結構中,方的大規模使用把“鎮”的意味表現得淋漓盡致,讓人直面了佛塔的威壓,展現的是紫砂方器的藝術精髓。方中帶圓的細節處理,把中國文化的內斂深納其中,剛柔并濟的視覺效果,包涵了深遠的文化影響,表達了耐人尋味的佛家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