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本文將從唐蘭“三書說”產生背景與理據、其理論合理性與價值、存在的問題與不足三個方面對其加以簡評。
關健詞:三書說;理據;合理性;不足
自戰國時期《周禮·地官·保氏》中載有“六書”之名,到后來漢時劉歆、班固、鄭眾乃至許慎對其加以詳述,以“六書”為核心的漢字學理論體系得以形成。伴隨而來的,當然還有兩千多年來的批判與修正。徐鍇“六書三耦說”,楊慎“四經二緯說”,再到戴震的“四體二用說”,形成了中國古代對“六書”造字法性質的極大沖擊。到了現當代,中國文字學研究者采用新材料、新角度對傳統的“六書”理論作出批判。其中,唐蘭“三書說”首發新聲,將象形、指示、會意、形聲四種造字理論歸并為象形、象意、形聲三類,為漢字理論的發展開辟了新思路。本文欲從產生背景與理據、合理性與價值、存在的問題與不足三個方面對“三書說”加以簡評。
一、“三書說”產生的背景與理據
1、傳統“六書”理論的不足
關于“六書”,許慎在《說文解字》中分別以八字韻文對其加以界定,每一條目下僅羅列二例,難免界說不清,以致后人解釋各執一詞。如 “視而可察,察而見意”就不是指事一類字的專屬特征。而關于轉注、假借的爭論更是莫衷一是。唐蘭在《中國文字學》中用“六書之學,簡直可以汗馬牛,充棟宇”來形容這種情況實不為過。他同時指出許慎界說“六書”例字也有些許不足。較為典型的,如對會意例字“武”的批判:
“武”字從戈從止,止是足形,我們決不能把它當做停止的意義,因為停止的意義,在圖畫里是沒有的。“武”字在古文字里本是表示有人荷戈行走,從戈形的圖畫,可以生出“威武”的意義,從足形的圖事里,又可以看出“步武”的意義,可是總不會有“止戈”的意義。
以此對許慎《說文解字》中所謂“武”,“楚莊王曰:‘夫武,定功戢兵。故止戈為武。’”的會意方式提出質疑,是很有道理的。
2、古器物文字材料為“三書說“的產生奠定了基礎。
誠如唐蘭先生所說“據我們所知,六書只是秦漢間人對于文字構造的一種看法。”那時由于可考查的文字材料的限制,許慎的《說文解字》以小篆作為說解文字的依據,以致對部分文字解說錯誤。近現代以來,考古學迅速發展為漢字學理論的研究提供了豐富的資料,特別是1899年殷墟甲骨文在河南安陽被發現。這些記錄了商代自盤庚遷殷到帝辛滅亡273年間的文字,為重新認識和構建漢字學新的理論體系提供了新的可能。
二、“三書說“的合理性與價值
1、合理性
唐蘭“三書說” 提出后,許多學者批駁其未能解決文字學實際問題,對其理論合理性論述不多。筆者以為,首先, “三書說”將傳統“六書”中象形與指示歸為“象形”一類具有合理性。如其所言,從許慎對指事界說例字“上下”看,指示文字在許氏看來是抽象的記號而不是實物圖畫,但這種記號進入文字系統后的表義形式與傳統意義上的象形是一致的,都是唐蘭所謂的“圖書文字”。與之相呼應的,前文所質疑的許氏用以界定指事的 “視而可察,察而見意”八個字,用以概括唐蘭“三書說”中的“象形”一類,可謂恰如其分。其次,唐蘭明確了“亦聲字”屬于“象意”一類具有合理性。
2、價值
“三書說”是中國文字學研究的新紀元。一方面,“三書說”區別于中國古代文字學研究,不再是自秦漢以來對傳統“六書說”的簡單繼承與改良式批判,而形成了一個全新的理論體系。這個理論體系具備了區別于“六書”的新概念,提出了“象意”這一新術語,賦予了“象形”“形聲”新內涵。另一方面,“三書說”開啟了文字學界的新爭鳴,對后來陳夢家提出的包含“象形、假借、形聲”的 “三書說”,以及裘錫圭所謂的“表意、假借、形聲”“三書說”都產生了較大影響。陳夢家、裘錫圭所謂的“象形”“表意”即為唐蘭先生“三書說”中的象形、象意的歸并。
三、“三書說”存在的問題與不足
1、對“象形”界定缺少說服力
唐蘭提出了判別象形字的三個標準:一定是獨體字;一定是名字;一定在本名以外,不含別的意義。其中第二、三個標準頗有爭議。陳夢家以甲骨卜辭中“不雨”“其雨”即為“雨”的動詞性作為駁斥其“一定是名字”的理據,有一定道理。另外,在界說第三個標準時對例字“大”的解說難以讓人信服。他說“古‘大’字雖則象正面的人形,但是語言里的‘大’與人形無關……由大人的‘大’,又引申做一般的‘大’,這個字已包含了人形以外的意義,那就只是象意字。”字義引申是字形的有限性與事物無限性這一客觀事實引起的必然結果,是文字產生后用字過程中的語言現象,將其作為判別象形、象意的標準很難有說服力。
2、將形聲字稱之為“聲符文字”不妥
唐蘭在《中國文字學》中說“象形象意是上古時期的圖畫文字,形聲文字是近古期的聲符文字,這三類可以包括盡一切中國文字。”將形聲字稱為“聲符文字”提法不妥。漢字總體上講是表意文字,即便是近古時期的形聲字,其意符在文字中也占有不可忽視的地位,而聲符則標志了漢字從“意意”到“意音”衍生方式的變化。故“聲符文字”提法欠妥。
總之,唐蘭的“三書說”在中國文字學史上意義重大。雖然其在諸多方面存在問題與爭議,但他開創的文字學研究新理路必將對中國文字學發展產生深遠影響,他不甘佞古、勇于探索的科學精神也必將為后來者繼承,使中國文字學理論研究再煥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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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劉彩蓮,女,遼寧朝陽人,渤海大學文學院語言學及應用語言學專業,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