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路雖難行，終必抵天城

摘 要：介紹了《天路歷程》的影響力、獨特性、作者的創作初衷及創作手法，目的是引領讀者進入班揚筆下的世界并反思我們自己的人生。

關鍵詞：班揚 《天路歷程》 獨特性 創作初衷 創作手法

前言：熟悉英國文學的讀者知道17世紀英國文學中有四杰，都叫約翰：約翰·德萊頓（John Dryden）、約翰·多恩（John Donne）、約翰·彌爾頓（John Milton）和約翰·班揚（John Bunyan）。他們都是卓越的詩人，而對于約翰·班揚（1628-1688），人們更熟悉的是他的夢境寓言而非詩作。人們這樣評價他寫的《天路歷程》：“在世界文學中有三部偉大的諷喻體作品：斯賓塞的《仙后》、但丁的《神曲》和班揚的《天路歷程》。第一部作品吸引了詩人，第二部吸引了學者，第三部則吸引了各種年齡和地位的人。”[1]此話一語道出了《天路歷程》的影響力及受歡迎程度。《天路歷程》的讀者雖多，但可以歸納為兩類，信徒和非信徒。信徒視其為靈修經典，是信仰路上必備的心靈指南。非信徒一般將其當作文學經典來讀。不論視其為何，它的經典性是不可否認的。

一、《天路歷程》的獨特性

但凡稱之為名著，它的主題都是嚴肅而發人深省的。《天路歷程》的獨特性正在于它主題的嚴肅性和深刻性，它關注的是人類的終極命運，人的靈魂和生命的歸宿。牛津大學的詩歌教授J·W·麥凱爾曾說：“班揚不只是位藝術家；《天路歷程》不只是部藝術品。這部夢境寓言表現了一個探察生命深層之人的清晰視野。”[2]他之所以視野清晰，這與他的個人經歷有關，更與他在獄中潛心研讀《圣經》有關。班揚的一生都是對《圣經》話語的經歷。他被稱為“讀一本書的人”。這與其說是強調他讀書少，不如說是強調這“一本書”在他生命中所起的作用。班揚自己在自傳中說，自從他生命轉變之后（即由一名不可救藥的小混混轉變為蒙上帝揀選的子民），一生之久“再沒有離開過圣經，不是研讀，就是默想。”[3]難怪班揚將《圣經》的啟示完美地融入自己的作品中，可謂是對《圣經》精義極佳的形象化注釋。從這個意義上講，《天路歷程》就不僅是一部諷喻文學作品，也是一部啟示文學作品，因它里面蘊含著最高的啟示——上帝救贖之道的啟示，所以具有普世性、超越性和永恒性。

二、《天路歷程》的創作初衷

《天路歷程》，全名為《天路歷程，從今生到永世》（The Pilgrim's Progress， from This World to That Which is to Come）雖可作為文學作品來讀，但作者的創作初衷只有一個——讓人認識上帝的道，引領人歸向基督，正如作者在韻文體序言中所說：“它（《天路歷程》）看上去似乎很離奇/但是它傳遞的都是切實真誠的福音信息。”[4]作者并不是為愉悅讀者或自我消遣而寫，誠如他所說：“我并不想以此討好我的同胞/也不期以此滿足我自己。”[5]

事實上，這部作品（第一部）是作者在獄中創作的。班揚是一位寧可為信仰忍受苦難也不愿背信棄義茍且偷安的忠勇人士。作為一名虔誠的清教徒，他在動蕩不安的年代里曾因不從英國國教，以“非法傳福音”的罪名受到英國王室和英國國教的雙重迫害，先后兩次入獄，其中一次長達12年。

正是在這特殊的環境里，《圣經》成為班揚唯一的心靈安慰和精神力量。在班揚的心靈自傳《罪魁蒙恩記》（也有譯作《豐盛的恩典》）（Grace Abounding to the Chief of Sinners）里我們得知他常因給獄中囚犯傳福音而被關在地牢中，令人驚嘆的是他卻不覺得苦，反而歡喜快樂，用他自己的話說：“靠賴神的恩典，我雖然在這種景況中，但卻感到非常滿足。……在我一生中，神的話語從來沒有像現在向我那么敞開過，有些經文以前雖然看過，但卻沒有像現在那么對我發亮光，且耶穌基督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真實過，我在這里真看到祂，也真感覺到祂。”[6]

班揚的心門被開啟，領受了從上帝而來的啟示，對《圣經》有了更深的認識，結合自己的信仰實踐產生了創作《天路歷程》的靈感。“他作為作家始終不渝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傳達他對于神的清醒異象。”[7]

三、《天路歷程》的創作手法

《天路歷程》的魅力在于它像一面不尋常的鏡子，照出的是我們赤裸裸的靈魂。不論我們屬于哪一類讀者，總能從中找到自己的影子，并找到觸動我們心弦的地方。其實真正讓人覺得扎心的不是班揚的文字，而是文字背后所傳達的上帝的道，因為《圣經·詩篇》19章7節上說：“上帝的律法全備，能蘇醒人心。”[8]

《天路歷程》共分兩部，兩部作品均以夢境為喻，以主人公基督徒及其妻女基督徒攜兒子、鄰舍先后逃離將亡城，奔向榮耀天城的生命歷程為主線；均采用對話形式，處處運用隱喻與象征。主人公基督徒所走過的天路歷程其實也正是作者信仰所經歷的心路歷程。雖然班揚采用寓言的創作手法，但所傳達的內容卻是嚴肅而認真的，他說：“我本來可以（在敘述中）采用一種更高超的手法……可以對每一樣事物多加一番修飾……可是我不敢。神讓我悔罪的時候不是玩游戲， 鬼試探我的時候不是開玩笑，我自己陷入無底深淵，那也不是什么娛樂，所以我在敘述這一切的時候，也不能耍花腔，只能明明白白是什么說什么。”[9]班揚在寫完作品后經多次校稿修改，可見他對待這部作品的態度是極為嚴肅的。

整部小說都是以夢境為依托，在第一部開頭，作者寫到：“我跋涉在世間的曠野里，遇上了一個洞穴。于是，我就在洞穴里躺下，睡起了大覺。入睡后，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我見到……”。[10]結尾處作者這樣寫到：“這時候，我醒了過來，才發現原來是一場夢。”[11]在第二部里，作者又寫到：“……在距毀滅城大約一英里的一個樹林子里露宿時，我入睡以后，又做起了夢。”[12]有人借此認為《天路歷程》屬于夢幻文學，其情節內容都是作者虛構的。筆者認為，因班揚的創作動機是嚴肅的，作品從主題到內容也是嚴肅的，且寓意極深。作者之所以采取夢幻和比喻的手法，是因《圣經·舊約》何西阿書12章10節的經文：“我已曉諭眾先知，并且加增默示，藉先知設立比喻。”[13]《圣經·新約》中耶穌基督在向百姓傳講天國之道時也常用比喻。夢與現實構成了強烈的反差。筆者認為在班揚看來，世界上的人是昏睡著的，而作者卻是清醒的；世人是用肉眼來看塵世，而作者卻是用靈眼看天國。作者是借虛幻的形式彰顯真理之光。如他所說：“我沒有/對讀者，在遣詞造句和狀物時，/隨意濫用象征和比興，/我所以這樣做，不過是期冀/通過這種或那種方法尋找真理。”[14]

兩部作品雖同是描寫信徒奔走天路，側重點有所不同。第一部側重主人公基督徒的個人經歷，雖有忠信和盼望兩個好友相伴，其實作者旨在表明三個人是合一的，即每個奔走天路的信徒必須心存信心和盼望；第二部側重主人公女基督徒和兒子、鄰舍及其他同路人之間的相愛相助。同一條窄路，基督徒走的就極其艱難，而女基督徒和其同路人走得就相對穩妥，原因就在于彼此相愛，肝膽相照。正如《圣經·傳道書》第4章9-12節所說：“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因為二人勞碌同得美好的果效。若是跌倒，這人可以扶起他的同伴；若是孤身跌倒，沒有別人扶起他來，這人就有禍了！再者，二人同睡，就都暖和；一人獨睡，怎能暖和呢？有人攻勝孤身一人，若有二人便能抵擋他；三股合成的繩子不容易折斷。”[15]

小結：《天路歷程》是一部有影響力的書，它的影響力在于能喚醒人心，改變生命。信徒因此書信仰得堅固；非信徒讀此書益能從中受益。它也是一部獨特的書，是一部啟示之書，里面關于真理的教導不是出自人的智慧，而是源于《圣經》的啟示。班揚的創作初衷只有一個，藉著這本書使人認識上帝的救恩，并因信靠耶穌基督而靈魂得救。《天路歷程》運用了多種創作手法，最主要的是比喻與象征。最后，用F·M·哈里森，這位當代最具權威的班揚研究者的評論來結束：“《天路歷程》曾經擁有，也始終擁有真正認識它的人，而這本書也正是為這些人而寫的。”[16]

注釋：

[1]參見William J. Long： English Literature， Ginn and Company， 1919. P. 219.

[2]F.M 哈里森《約翰班揚》第155頁。

[3]見John Bunyan： Grace Abounding to the Chief of Sinners[M]， London：George Larkin，1666.

[4] 見黃文偉譯《天路歷程》第9頁。

[5] 見黃文偉譯《天路歷程》第1-2頁。

[6] 參見John Bunyan： Grace Abounding to the Chief of Sinners[M]， London：George Larkin，1666.

[7] 詹姆斯·E·魯沃夫（James E. Ruoff） 《英語小說散文大家》（Great Writers of the English Novelists Prose Writers）， 麥克米倫出版社，1979年版，第191頁。

[8] 見《圣經·舊約》（和合本，2009年版）第522頁。

[9] 轉引自蘇欲曉譯《天路歷程》中的譯序。

[10] 見黃文偉譯《天路歷程》第10頁。

[11] 見黃文偉譯《天路歷程》第127頁。

[12] 見黃文偉譯《天路歷程》第139頁。

[13] 見《圣經·舊約》（和合本，2009年版）第888頁。

[14] 見黃文偉譯《天路歷程》第7頁。

[15] 見《圣經·舊約》（和合本，2009年版）第645頁。

[16] F·M·哈里森《約翰·班揚》，第157頁。

參考文獻：

[1]Frank Mott Harrison：John Bunyan： A Story of His Life[M] Banner of Truth Trust， 1964

[2] John Bunyan： Grace Abounding to the Chief of Sinners[M]， London：George Larkin，1666.

[3] William J. Long： English Literature， Ginn and Company， 1919.

[4] 圣經（和合本）中國基督教三自愛國運動委員會 中國基督教協會，2009.

[5] 約翰·班揚 天路歷程[M] 黃文偉譯 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06.

[6]約翰·班揚 天路歷程[M] 蘇欲曉譯 南京：譯林出版社，2001. 譯序

作者簡介：李欣（1980-），女，黑龍江人，碩士學歷，研究方向為英美基督教文學、英漢比較與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