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西“梯瑪”儀式審美特征淺議

摘 要：湘西土家族“梯瑪”儀式存在至今，可以說是湘西土家族人民的瑰寶，這種祭祀儀式作為一種以集詩、歌、樂、舞為一體特殊的民間藝術形式，其價值不可估量。其在表演工具、表演動作、表演形式等方面均具有獨特的藝術特點，作為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民間文學的《梯瑪神歌》，其表演唱詞的文化價值也不可低估。土家族“梯瑪”儀式在展現其獨特神秘楚巫文化魅力的同時，也以旅游休閑的展演形式被搬上了舞臺。

關鍵詞：湘西 梯瑪 儀式 特征

土家族“梯瑪”是流傳在湘西北土家族聚居區的一種及其古老的原始宗教文化。梯瑪，“梯瑪”一詞含兩義，一是指從事這種原始宗教活動的巫覡，漢語稱“土老司”，土家語稱“梯瑪”；二是指這種原始宗教活動，漢語稱“梯瑪跳神”，土家語稱“梯瑪日”，在土家語中是做或舉辦的意思。在梯瑪法事中，梯瑪被看做是“天人合一”、“人神合一”的統一體，時而威靈靈氣煞煞如神降臨，成為神的代言人，仿佛能向人傳達神的旨意；時而又是活潑風趣、灑脫不羈的凡人，似乎能夠面神表達人的訴求。這樣的表演蘊含了大量的原始宗教因子和豐富的古文化信息。[1]

一、梯瑪儀式的形式特征

㈠ 法冠

梯瑪頭戴“鳳冠帽”，“鳳冠帽”一般分為五塊，每頁上面都繪有一尊神像，上面繪有太清、上清、玉清及“清清二帝”。也有活頁八塊的，象征著八洞，八蠻，或八部大神，用來壓邪鎮鬼，更有甚者即扮成一副掌壇師的模樣，來鎮壓邪魔的擾亂。

㈡ 法衣

梯瑪在進行儀式活動過程中，所穿的法衣也叫“八幅羅裙”，法衣基本上是紅布長衫，藍色鑲邊，矮領，對胸開叉，袖子較短，袖口較寬，裙子下擺有青、藍、紅、白、黃五種顏色，長約3.2尺，整體色彩鮮麗。關于法衣太過女性化，有的學者認為之前的梯瑪活動很可能是女性來主持。

㈢ 法具

1、八寶銅鈴

八寶銅鈴是梯瑪在進行儀式的時候所拿在手上的器具，為上等黃銅制造，鴨蛋大小，成圓球狀，直徑6.5厘米。因為分送給儺愿老司一顆，苗老司一顆分，目前的八寶銅鈴實為六顆，六顆銅鈴分別系在一根長約35厘米的馬頭型木柄上，上面系上五色布條。在梯瑪進行法式活動過程中，銅鈴用的時間最多，齊聲當當，急驟時，如戰馬奔馳之鈴聲，緩慢時，似平川馬蹄之嗒嗒，富有節奏感，與梯瑪的情緒抑揚配合默契，張弛有節，是梯瑪活動中的主要道具。[2]

2、司刀

司刀一般是梯瑪在做法時，與銅鈴合用，發出的聲音沙沙作響。司刀一般用銅打造，銅圈直徑30厘米到40厘米，環上套有9枚、12枚或者是13枚的小鐵圈，手柄為扁形，營造出梯瑪儀式活動過程中的音樂氣氛。

3、長刀

長刀為鐵鑄成，刀長65厘米，手柄長13厘米，手柄上面系有紅布刀纓，是一種神威和尊嚴的象征，一般多在起堂、祭壇、驅邪時用。

4、牛角

牛角是古老的號角，吹出的聲音低沉、肅穆、古老，給梯瑪儀式帶來了一種神秘性，主要用于“起堂”、“發兵”、“賞兵”等法式場面。

5、占卜器

俗稱“卦”，占卜是原始宗教的主要特征，至今，在土家族民間還留存著這樣的風俗，無論是婚喪嫁娶、日作農耕，還是經商、甚至修房奠基，都還保存著這種原始質樸的古老方法。

二、梯瑪法事的類別特征

作為一種原始的宗教法事活動，梯瑪法事的表演內容隨著梯瑪主持的巫祀性質的不同而展現出不同，一般分為“服思妥”、“杰洛翻”和“宋姆妥”三個法式部分。

㈠ 服思妥

服思妥，有的讀為“服滋妥”，服，古音讀“畢”，服思，畢滋，即土家；妥，是還愿的意思。即土家人還愿的意思。它是土家族地區以戶為單位進行的較大規模的還愿活動。善主因災或因求嗣求財，在上半年托梯瑪向神許愿，當自己的愿望得到實現時，便認為神靈現身，請梯瑪在家里做三天三夜的法事，酬謝神靈，敬奉仙去的列祖列宗，和犒賞那些為他家祛病消災的陰兵陰將。

㈡ 杰洛翻

杰洛翻為土家語，它是土家族地區以戶為單位的解除怨結，消除孽根的“解結”法事。法事程序較服思妥顯得簡潔，但法事場面卻比服思妥驚險的多，比如在為治瘋癲惡疾所用到的踩刀；為不孕不育或幾次流產、或產后嬰兒夭折之類的婦女所“解結”時用到的端火鏵、含耙吃；為避免夭折的嬰幼兒冤魂附胎，用到的下油鍋；吞口結、化符節、刀梯結、凈水結、關煞結等固定程式的手結式。

㈢ 宋姆妥

宋姆泛指祖先，妥是送的意思，是父母要走了，子女為他（她）送行。在整個法事中，分為“宋姆列些”、“子姐莫是”、“物姐莫是”、和“宋姆搓啊”四個部分。在宋姆妥的整個法事中，梯瑪穿著子女已故父母生前的衣服，子女們拉著梯瑪的衣角不放，哭哭啼啼，不準他們的父親或者母親離開他們。梯瑪隨著不同程序所表現出的動作和所唱的唱詞都不同，邊舞邊唱，所體現出的是孝主對已故父（母）親對善主的不舍和留戀。

三、梯瑪法事的藝術特征

作為宗教色彩濃厚的梯瑪文化，是土家族文化體系的有機組成部分，其儀式唱詞中所敘述的土家族起源、繁衍、戰爭、遷徙、生產生活等，涵蓋了音樂、文學、土語、民俗等多種學問，堪稱土家族古文化的寶庫，是土家族的民族史詩。

㈠ 原生性

在梯瑪宗教儀式中，往往凸顯出一種土家族人民對祖先、對民族始祖、對自然、對英雄的崇拜，具有地域性的原生特色。這種原生態文化，是一個特質的歷史和文化續存體，是一個特殊的地方知識和民族智慧，是一個特定族群的認知和認同依據，是一個特別文化表述類型和范式，是一個特色的藝術系統和技術魅力。[3]梯瑪文化，也是土家族特有的文化，它向世人展現出土家族人的智慧結晶。同時，原生文化，強調的是一種文化的原始面貌，沒有經過太多現代文化的侵染。[4]

㈡ 民俗性

在梯瑪法事的唱詞中，包含了土家人原始和質樸的自然觀和道德觀，內容也是十分的廣泛和豐富，如服思妥“再勸酒”唱詞分為一杯酒、二杯酒和三杯酒三個部分，其中一杯酒部分的唱詞如下：尚氏廳堂前，早把屠夫喊啊。早把水燒開，早把豬來趕。不是母豬啊，哪敢哄騙。/殺好抬到水塘邊啊，干干凈凈洗一番。/頂罐咣咣咣，鍋子哐哐哐，快快裝啊，快快端。花椒、胡椒、香蔥啊鹽，統統都放全。出灶房啊，往外端啊。/敬你啊，一杯酒，滿又滿，筷子一雙把肉拈，旗長大神啊，你要一口干。請你啊，事情還沒完，肉有添來酒有添。二杯酒中的唱詞里也是充分體現了土家族的日常生活，如，二杯酒，滿滿上，筷子放兩雙。肥肉一塊塊，豆腐二面黃，鹽巴、香草、花椒、胡椒、統統都已放。[5]

㈢ 趣味性

梯瑪“服思妥”求男求女的唱詞中表現的詼諧風趣、活潑可愛，如“我左手鐵瓢勺男去，我右手銅瓢勺女去啊……”“你啊！銅盆盆洗乖男呀，鐵盆盆洗乖兒呀。你上有泥穢洗一洗，下有泥垢洗一洗，洗的乖啊，肉肉坨坨的，真乖。”加上梯瑪夸張的舞蹈動作，令人捧腹大笑。在“宋姆妥”法事中，梯瑪往往扮演者善主剛逝的父（母）親、祭祀用的豬牛羊馬等祭祀品、還有自己本人幾個角色，在角色轉換的過程中，所表演的唱詞不同，有一定的趣味性。

㈣ 神奇性

梯瑪在進行解邪法事的時候，展現自己獨特的絕活，比如踩刀、梯瑪赤足爬上刀鋒銳利的16把平刀或36把豎刀；梯瑪在赤裸的手指上墊一片錢紙，然后從炭火中取出犁鏵平手端起，燒的通紅的犁鏵不僅沒有烙上梯瑪的雙手，連梯瑪手上的錢紙也完好無損；梯瑪將一根燒的通紅的鐵耙齒若無其事的含在嘴里，卻一點也沒事；將赤裸的雙手直接伸入滾沸的油鍋，取出鍋里的銅錢；通過數十種的手結式幫助他人醫病。

注釋：

[1]劉能樸.梯瑪[M].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9，[1].

[2]劉能樸.梯瑪[M].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9，[38].

[3]羅春寒.原生態文化研究新的里程碑-第九屆人類學高級論壇暨首屆原生態民族文化高峰論壇會議綜述[J] .原生態民族文化學刊，2010，（3）.

[4]記者.關于原生態文化的基本概念和內涵—潘年英教授答客問中國文藝家[J].2009，（凱里專刊）.

[5]彭榮德.王承堯.梯瑪歌[M].湖南：岳麓書社，1989，[75].

參考文獻：

[1]劉能樸.梯瑪[M].北京：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9.

[2]龍澤瑞.龍利農.牛角里吹得古歌—梯瑪神歌[M].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2000.

[3]彭榮德.王承堯.梯瑪歌[M].湖南：岳麓書社，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