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與“無心”

朋友們屏住呼吸，放輕腳步，有意不去驚擾這些美麗的精靈。而無心放置的幾支蠟燭卻讓它們離美越來越遠。有意與無心，是對立永恒的命題。

生活中的人們常說：“不知者不怪”，對于給他人造成不利的事情，常有的態度是我若有意為之，那是我不對；但若是無心之舉，可就與我無關了。但在我看來，這簡直是荒謬至極。事情已經發生，災難已經造成，“有意”與“無心”能成為推卸責任的借口嗎？難道有意為之的事情才足夠大、足夠引起重視嗎？無心之過就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嗎？

很多時候，有意卻不一定有效，事實結果或許會與主觀愿望南轅北轍。日本名將豐臣秀吉曾有意向干利休學茶道。居于高位的他很有心要讓自己風雅起來。然而事實是他根本就不具備領悟茶道的天賦資質，單純附庸風雅令他疲于奔命而不能實現其主觀愿望。有意為之并不一定有效，豐臣秀吉的品位并沒有因此而有所提升。所以為什么執著于“只要努力就會有收獲”，“只要有意就定能成功”呢？人生不是種什么就能收獲什么的確定句，它包含很多偶然、意外的因素。卞之琳如此有意追求張充和，甘愿等候若干年卻終等不來一句答復。求而不得，人生常懷遺憾，總想把美悉心愛護，卻總是離它越來越遠。“有意”只是攻略心太重的人們標榜自己的偽話。

相對的，“無心”并不一定影響很小，往往無心總會產生滄海桑田的巨變。歷史的無心能夠改寫一部歷史，人的無心能夠改變人的一生。一句“無心之語”，“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都能讓對方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我們自以為無心卻早已產生了偷天換日之大影響，將我們帶離原有軌道卻還不自知。總是以“無心之過”當借口，推卸己之責任，其實受影響的早已不限于外物，我們自己受影響是最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