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外資藝術品拍賣公司 可以在上海自貿區拍文物

今年國內的藝術品市場行情仍然略顯平淡，但是拍賣市場卻頗有看點。因為自去年以來，國家相關管理部門對于外國獨資、中外合作的拍賣企業在國內經營的資質，從政策層面有明顯放松的跡象。首先是去年蘇富比拍賣公司與北京歌華美術公司簽訂合資經營合同，共同成立蘇富比（北京）拍賣有限公司。今年的4月7日，蘇富比拍賣公司又在其新浪的官方微博發布消息稱，原北京翰海拍賣公司總經理溫桂華加入蘇富比（北京）拍賣公司，擔任蘇富比北京拍賣有限公司總裁。而在4月9日17點，佳士得拍賣公司在新浪的官方微博也發布了一條重磅消息：“佳士得公司宣布成立首家中國獨資的國際藝術品拍賣行，擬于今年秋季在上海舉行拍賣。 這是佳士得首次以自有品牌在中國開展拍賣業務。”佳士得此次在上海是以外商獨資企業注冊的，在上海工商局的網站上顯示佳士得拍賣上海有限公司的注冊日期是3月28日。佳士得進入中國，可以從事拍賣、拍品的進出口、展覽展示、藝術顧問咨詢、培訓和其他相關業務。中國拍賣行業協會當晚也在他們新浪官方微博中對佳士得在上海設立公司進入中國表示了歡迎，但指出佳士得目前只能從事除文物以外的一般藝術品拍賣，并且也希望佳士得遵守我國相關法律規定，展開拍賣經營活動。

蘇富比北京公司的成立和佳士得可以在上海舉行拍賣，正式標志著外國藝術品拍賣公司進入中國內地進行經營，但對于佳士得和蘇富比有經營類別的很重要的一條限制，就是暫時他們兩家還不可以在中國內地拍賣文物。而隨著國務院于8月份正式批準設立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這意味著上海自貿試驗區正式進入操作階段。上海自貿區的成立，也給國外的藝術品拍賣公司帶來了短暫的利好消息。《中國（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總體方案》提出了12項開放措施，其中包括在試驗區內取消部分外商投資企業設立及變更審批，允許外商投資的拍賣企業從事文物拍賣等。這些開放措施與外資企業法、中外合資經營企業法、中外合作經營企業法以及文物保護法4部法律的有關規定不一致，因此需要提請全國人大常委會授權國務院在試驗區內暫時停止實施這些法律的有關規定。8月30日，第十二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第四次會議通過了《關于授權國務院在中國（上海）自貿試驗區暫時調整有關法律規定的行政審批的決定》，但原本在決定草案中引起業內強烈關注的“在上海自貿區內，允許符合條件的外商獨資或中外合資、中外合作拍賣企業在試驗區內從事文物拍賣業務”的內容并未出現在最終決定中。這意味著蘇富比和佳士得這兩家拍賣公司目前仍然不能在中國內地進行文物拍賣。如果這項條款最終被全國人大常委會議通過，那么只用了短短兩年時間，國外的藝術品拍賣公司在中國的經營等于全面放開。如果全面放開，國內與國外的藝術品拍賣公司的競爭將全面展開，他們之間就變成了真正的近身肉搏。

能夠拍文物還是不能夠拍文物，這可能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但是從不準入到準入，卻是性質上的質的轉變。

此前，我國一直不允許外資獨資的藝術品拍賣公司進入中國進行經營，當初這項政策的出臺應該講是明智的。試想，如果在上世紀90年代初期就允許外資藝術品拍賣公司如蘇富比、佳士得等外國藝術品拍賣公司進入中國經營的話，那么中國藝術品拍賣市場的發展就會和今天所形成的格局完全不同，中國藝術品市場尤其是拍賣市場的發展歷史也將會被重新書寫。蘇富比、佳士得進入中國，如果得到全部拍賣資質，將會對國內的藝術品拍賣公司造成很大的威脅。這種說法并不是危言聳聽，那就要看國內的藝術品拍賣公司是否做好了應戰的準備了。

客觀來講，國內的藝術品拍賣公司與蘇富比、佳士得這兩家巨頭在很多方面還存在差距。差距第一個方面就是在經驗方面。蘇富比公司成立于1744年，佳士得公司成立于1766年，各自均有200多年的發展歷史，即使以他們在香港的分公司為例，香港蘇富比今年也迎來了成立的4 0周年，佳士得也在香港有著27年的歷史。在漫長的發展過程中，他們都經歷過市場的起伏，也經歷過121.清重大的人事變動，但這兩家公司依然生存下來，并且一直穩居全球藝術品拍賣公司的前列，這就足以說明他們對于各種復雜的市場變化、公司變化有很豐富的應對經驗，而經驗是需要時間來換的，經驗也是靠時間累積得來的。而中國嘉德今年才剛剛過完20周年的生日，北京保利拍賣的成立也不到10年。盡管嘉德和保利近年來已經躋身全球藝術品拍賣公司的前列，并且緊隨蘇富比和佳士得之后，但這僅僅是從經營業績的角度來衡量，而企業之間的競爭更重要的是比軟實力，比的是應對市場變化的經驗，比的是經營管理的模式。中國內地的藝術品市場盡管在20年的發展過程中，也經歷過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機的影響，但整體市場是處于一個上升的發展態勢的，那種對于藝術品市場致命的危機其實沒有真正出現過，所以，國內藝術品拍賣公司盡管也經歷了市場的反復調整，但應對市場變化的經驗仍然是不足的。因此，短時間之內，國內的藝術品拍賣公司想要縮短與國外藝術品拍賣公司在經驗管理方面的差距，的確需要時間。

從戰略高度來看，無論是蘇富比還是佳士得，他們進入中國市場是有戰略上部署的，初步戰略目標就是先要進入中國市場。這個目標已經達成。第二步當然是拿到全部拍品拍賣的許可，但在目前沒有獲得拍賣文物的資質，對他們的影響也不大。他們目前的戰略目標是進入中國，直接接觸到中國內地的買家，了解他們的收藏喜好，摸清中國內地藏家的收藏趣味，這個比拍賣業績要重要得多。香港蘇富比和香港佳士得的文物拍賣項目是他們比較強的拍賣項目，因為他們整合的是全球性的買家資源、賣家資源和拍品資源，定價權其實也掌握在他們的手里，而在文物拍賣這個部分，內地的拍賣公司如嘉德、保利、翰海、匡時這4家內地一線藝術品拍賣公司的最強的拍賣都不是文物拍賣，所以蘇富比和佳士得進來之后，肯定會直接對國內文物藝術品拍賣經營產生沖擊。

戰略層面的第二個方面更為重要的是蘇富比、佳士得進入中國的根本目的，除了做他們最擅長的拍賣以外，他們還可以開展拍品進出口、展覽展示、藝術顧問咨詢、培訓這一系列的業務。例如，最近蘇富比學院就已經和中國美院達成了教育項目的合作，打造他們的文化形象品牌。另外，最近兩年隨著藝術品全球化的發展以及藝術市場的新變化，買家的新趣味，他們在拍賣業務之外，在香港做藝術空間，維護與藏家的日常聯絡，大力發展私下交易、網上交易，蘇富比、佳士得進入中國打的是“組合拳”。而目前國內的藝術品拍賣公司仍然主要靠拍賣業務作為利潤的主要來源，業務模式的發展仍較為單一，缺少新的增長點和多條腿走路的遠見，至都是值得深思的。好在目前佳士得、蘇富比仍然受到政策的限制，不能拍賣文物，這也給國內的拍賣公司應對蘇富比和佳士得全方面的挑戰和競爭，贏得了喘息的時間。國內的藝術品拍賣公司應該抓住這個時間窗口，加強自己長處，彌補自身的短板，積極迅速地應變，找出新的發展路徑，那樣就不至于在真正的“暴風雨”來到之后，失去競爭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