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災模式與意識之變

蘆山地震發生時，李克強就任國務院總理剛出“滿月”。在外界對李克強在災區的行動投以關注目光的時刻，這位新任總理撤出“戰場”轉到后方。從飛赴災區到返回北京，24小時。

李克強如此“速去速回”，明智且高效。有海外媒體分析指出，試想中央首長堅持在抗震救災第一線，可以“帶來”多少問題就會明白。中央首長在抗震救災第一線，主要作用是表態和提振民心。何況作為一個大國總理，即便在災區，看得見的、看不見的相關工作不少是安全保衛和接待服務。甚至有媒體說，待的時間越長，也許負面影響就會出來了。

實際上，李克強明確提出，抗震救災的下一步工作由四川省委省政府全面負責，國務院有關部門和各有關方面根據災區需要提供支持和幫助。對此，有評論家認為，此舉與李克強所承諾的“地方能管的要交給地方管理”相契合。

從一定程度上看，在此次抗震救災過程中，中國政府也表達出對自身角色定位和職能轉變的態度。

就搶險救災模式而言，從1998年抗洪搶險以來，中國已經逐漸形成了一整套針對特大自然災害搶險救災的模式。

中國當前特大自然災害搶險救災模式具有三個突出特點：一是軍隊是救援力量的主體；二是國家領導人迅速親臨一線指揮；三是舉全國之力進行救援。

中國當前特大自然災害搶險救災模式的運行比較穩定并已經法制化。《突發事件應對法》、《防震減災法》、《軍隊參加搶險救災條例》等構成了現行搶險救災模式的基本制度骨架。

總體而言，中國當前特大自然災害搶險救災模式在減少災區人民生命和財產損失方面起到了顯著的作用。縱觀比較美國阿里蒂娜颶風、日本“3·11”海嘯搶險救災情況，中國災區社會經濟發展水平比美國日本災區落后得多，但救援成果絕不遜色，這體現了中國特色搶險救災模式的優越性。

但是這一模式同樣存在缺陷，如專業化不足、滲透性不足、易造成資源浪費等。而社會力量的廣泛參與則有助于彌補國家集中救援模式的弊端。人們注意到，在蘆山地震發生后14分鐘，也就是8時16分，民間組織“NGO備災中心”就已經派員到災區進行救災需求評估。

第一，社會力量參與容易吸引大量專業人員。盡管省級政府甚至發達的市級政府均有常備專業救援隊伍，但在大災大難面前也捉襟見肘。實際上，從全社會的角度看，醫療、衛生、防疫、駕駛、挖掘甚至飛行、爆破專業技術人員都不缺少，只是他們分散在各個行業、各個地區。動員社會專業人士參與救災，一方面可以為財政節省大量經費，另一方面也可以解決專業救援力量不足的難題。

第二，社會力量對災區更了解、滲透性強。社會救援組織、慈善組織往往是多元分布的，有各種類型。這些組織與災區民眾直接聯系，其志愿者很多就是與災區有千絲萬縷聯系的人。因此，他們一旦參加救援，就會得到更多災區的真實信息，并且分布在災區各個角落。

第三，社會力量對資源的運用更加有效率。一般而言，社會力量的救災資源主要來自募捐，這就使得其必須小心使用，因為不同社會組織之間在爭奪民眾募捐方面具有很強的競爭性。誰都希望成為民眾募捐的主要接受者，誰都不愿意被募捐者拋棄，這就使得其在資源的使用上更加盡心。

積極吸引社會救援組織參與重大自然災害的搶險救災，并不意味著國家力量的缺位。實際上，這恰恰給中國國家搶險救災體系提出了更高的要求：首先，要處理好打擊謠言和促進信息傳播的關系；第二，要增強國家在協調各方力量參與救援的能力。隨著社會組織的發展，隨著社會各類企事業單位和公民參與救災意識和能力的提升，國家也要逐漸轉變角色，從包辦者向協調者、服務者的角色轉變；第三，要重視全社會成員自救、救援水平的提升。一個國家應對自然災害的水平，在短時期、特定階段可以通過集中力量辦大事的方式得以提升，但中長期來看，還是取決于全體社會成員，尤其是普通民眾救援、自救能力的提升。因此，地震、火災等災難的自救、急救知識應納入各級教育的必修課范疇，切實提高全體社會成員的自救、救援水平。

（作者為國家行政學院教師、法學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