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大明和他的國土使命

長期在山東任職的山東人姜大明，2013年被任命為國土資源部部長，揭開了他仕途新的一頁，這是他時隔14年后再次回到北京任職，也是第一次出任中央政府部委職務。到山東工作之前，他曾在北京工作過16年，一直在團中央系統履職。

今年全國人大會議通過的國務院機構改革和職能轉變方案，與此相關，重新組建的國家海洋局由國土資源部管理。如何順利完成這一行政體制改革目標，以及轉變國土部整體的職能轉變，將是姜大明面臨的重要挑戰。

在山東省長任上，姜大明通過“黃三角經濟區”和“山東半島藍色經濟區”的建設操練，已經對陸域土地和海洋國土的開發相當熟悉。履新后，他將如何實現從爭取地方發展的主政者到國家土地大管家的角色轉換，值得期待。

“我們山東人說話算話”

姜大明有一張招牌式的笑臉，見到記者總是笑容可掬。

2012年全國兩會期間，一位部委行業報的女記者，因為采訪任務與在場的警衛產生了一點摩擦，沒有獲得采訪姜大明的機會。后來姜大明在他下榻房間與《財經國家周刊》記者的采訪交談中，突然跟記者商量：“要不把那位記者一起叫來吧，弄不好她回去哭鼻子。”隨即吩咐自己的秘書、時任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馮瑞把那位記者請了過來。

姜大明告訴記者，最早他在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時，做過通訊員，寫“豆腐塊”。在與記者的那次采訪中，他系統講述了山東經濟“調結構”的通盤考慮。他認為山東要耐得住寂寞，為未來的發展積蓄力量。

姜大明的性格也有強硬的一面。他曾在2008年立下軍令狀，如果完不成“十一五”期間的節能減排指標，就引咎辭職。根據記者查到的公開情況，提出這個自我要求的，全國地方主政者只有兩人，另一個是時任甘肅省長、現任湖南省委書記的徐守盛。

這個指標后來完成了，他說，“我們山東人說話算話。”

姜大明在推動政府管理的措施上，提出的目標非常明確和具體，比如在小清河等河流治理中，他提出了“水清見魚”——讓59條省控污染河流恢復魚類生長，并且進一步實現魚能吃的目標；再如在大氣治理中，提出的目標就叫“藍天白云、繁星閃爍”，姜大明說“就是要把大氣質量形象化”。

姜大明在山東工作期間，還積累了發展礦產能源行業的豐富經驗。山東的鋁產量占到全國四分之一，全國最大，姜大明就曾給省里的鋁行業提出一個要求，不能鋁錠生產出來之后被別人拿走，而是應該“吃干榨凈點票子”，將產業鏈拉長，他也說，對銅產業、鋼鐵產業，都是一個道理。

行政體制改革使命

姜大明此番履新，正值國務院進行新一輪機構改革和職能轉變，機構的完善和下一步的細化改革成為了他的核心任務之一；同時，隨著國家海洋局的擴權，在山東實施藍色經濟區建設過程中，已熟稔海洋經濟發展的姜大明，也將在海洋管理領域施展拳腳。

姜大明上任部長后，一位聽過他內部講話的系統內人士說，他講話不虛，感覺方向很清楚，他就是來推改革的。

根據新一輪機構改革和職能轉變方案，將原國家海洋局及其中國海監、公安部邊防海警、農業部中國漁政、海關總署海上緝私警察的隊伍和職責整合，重新組建國家海洋局。

該方案對政府職能轉變提出了多項要求，一個重頭戲是減少審批事項。姜大明在近日國土資源部內部會議上提出，部里正在系統梳理現有審批事項，該放的權力一定要放下去，特別是對于投資、經營、資質評定這些權力要放下去，能夠放給市場的，放給市場；能夠放給社會的，放給社會，如資質評定等；充分調動中央和地方兩個方面的積極性。他說，“該管的事情一定要管住管好，放下去要放活。”

按照國務院工作要求，這次政府機構改革和職能轉變涉及國土資源部牽頭、配合、參與的有3個方面16項工作任務。

姜大明最近在內部會議上說：“看準的事情要咬住不放，一抓到底，抓出成效。工作是一件事一件事積累下來的，小事一年抓幾件，大事幾年干成一件，這樣就會使工作不斷邁上新的臺階。”

新型城鎮化下的國土任務

從需要積極向國家申請土地利用指標的地方主政者，轉身變為嚴控國家用地范圍紅線的國家土地大管家，姜大明的角色轉換，頗受外界關注。

在他任職山東省長期間，國務院分別在2009年和2011年批復了《黃河三角洲高效生態經濟區發展規劃》和《山東半島藍色經濟區發展規劃》，“黃”、“藍”兩區相繼上升為國家戰略。

比如，在黃色三角洲區域，土地利用上就出現了“用地指標”和“省內大開發”之間的矛盾。姜大明在2012年3月接受《財經國家周刊》記者專訪時表示，黃河三角洲最大的優勢在于它的未利用土地開發，有未利用土地792萬畝，為山東提供了巨大的發展空間。山東的計劃是，其后10年開發未利用地200萬畝。山東為此組建了專門開發實體機構，搭建了省級土地指標交易平臺。

在此前的2011年2月，山東省與國土資源部簽署省部協議，允許山東實施省內異地占補平衡，這樣，其他建設用地緊張的地區可以購買黃三角的土地指標，而早前異地占補平衡的范圍只能局限在各地市內。

在這個協議簽訂之后，東營市拍賣了幾萬畝土地指標，獲利數億元。但是隨著交易的深入，東營及鄰近的濱州顯得力不從心，一是土地整備的成本快速上升，另外更根本性的原因是，兩地的開發逐步超出了省里分配的指標。2012年6月，這個土地指標的省內交易暫停。

自2007年國土資源部將未利用土地納入管理后，未利用土地開發需要上級國土部門下達年度指標。山東省一年獲得這樣的指標有限，分配給東營、濱州兩地的指標自然也不能完全放開。

姜大明深知類似的地方發展需求，全國現在擁有國家戰略和國家級區域規劃的地區多達幾十個，來到國土部后他將以什么方法和態度來處理這一難題，考驗著他的政治智慧。

姜大明來到國土資源部，與前任相比，更有新型城鎮化的新背景。在當前實施新型城鎮化的過程中，土地需求必然激增，他將面臨如何化解耕地占補平衡難度加大、資源供需矛盾加劇的一系列問題，承受保障發展和保護資源的雙重壓力。

這也是國土資源部提出的“保發展、保紅線”的“雙保工程”的背景。

國土管理系統的傳統難題也將考驗姜大明。比如，在國土資源的管理體制上，“一家管、大家用”的傳統資源管理格局尚未從根本上改變，一些其他政府部門在建設項目推進過程中往往“一路綠燈踩油門”，國土資源管理部門則需“從嚴把關踩剎車”。

轉換角色之間，是央地之間進一步的互動與理解。

（《財經國家周刊》記者王玉光對本文有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