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中國的改革進入“深水區”,但依然需要“摸著石頭過河”,只是這一被30多年的實踐檢驗過的改革方法,需要更大膽的嘗試和摸索。所以,人們不經意地發現,在改革的“壓迫”下,2013年的對外開放許下了一個超越預期的美好未來。開放不再像30多年前專注于承接外來轉移,注重技術引進,如今的開放視野更寬,邁步更大,預期更遠。
上海桅桿的預示
如果說當年的深圳打開了中國改革開放的一扇窗,如今的上海在新一輪的改革面前,就像樹立了一根桅桿,在駛入“深水區”的改革之船上,堪稱燈塔與航標。
2013年9月29日,“中國(_上海)自由貿易試驗區”在上海正式掛牌成立。“上海自貿區的出現,正是我國目前面臨轉型發展需要,想通過對外開放來構建新的貿易結構。”事實上,早在今年3月,國務院總理李克強調研上海時,就提出了自貿區的設想,“中國走到了這一步,就該選擇一個新的開放試點。上海完全有條件、有基礎實驗這件事,要用開放促進改革。”
選擇上海,是因為上海有發展自由貿易的區位優勢,但更重要的是,上海有著更為雄厚的經濟實力。據悉,掛牌近三個月來,上海自貿區已經超越了出口貿易的領域,在服務貿易、投資、金融等方面的擴大開放已經在逐步實施。
上海是“試驗場”。十八屆三中全會也提出,在推進現有試點基礎上,選擇若干具備條件的地方發展自由貿易園(港)區。可以說,上海打開了一個窗口,它的經驗一旦被推廣,也許才意味著我國對外開放一個全新局面的到來。
當然,作為“參照TPP標準設定的實驗區域”的上海自貿區,還需要建立符合國際化、法制化要求的跨境投資和貿易規則體系。如今,全球規則談判日益成為主流,TPP、TTIP(《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伙伴關系協定》)等雙邊和區域自由貿易協定談判也已經取代WTO成為了全球投資規則重構的主要平臺。我國也計劃加入TPP,但這既需要我國在貿易關稅上做出讓步,還涉及減少對匯率的干預、減少利率雙軌制、減少操縱招標程序、切實保護知識產權等許多方面,而且更需要經歷一個長達幾年甚至十幾年的談判期。
在原外經貿部副部長、中國人世首席談判代表、博鰲亞洲論壇原秘書長龍永圖看來,中國對待TPP不應該消極被動,而應該主動、積極地參與。“像TPP這樣的新全球貿易協議,特別是太平洋地區的協議需要中國的參加,中國也有必要參與這樣一個進程,以此來進一步推動改革開放,所以是互有需要。”
中日韓自貿區探路
放眼今年的開放格局,中日韓自貿區無疑是一大看點。上海自貿區的推進顯得“順利成章”,而中日韓自貿區卻幾近“難產”。經濟上的互惠不言而喻,政治上的“懷疑”則不斷延緩著談判的進程。
2013年,談判終于開啟。2013年3月26日,中日韓自貿區第一輪談判在韓國首爾舉行。自2002年中日韓領導人峰會算起,十多年后,這一談判的進程終于得以開啟。2013年7月30日,中日韓自貿區第二輪談判在上海舉行,商討貨物貿易、服務貿易、原產地規則、海關程序和便利化、貿易救濟、TBT/SPS、競爭政策、知識產權、電子商務等議題。2013年11月26日,第三輪談判在日本東京舉行。
事實上,三輪談判都未觸及核心議題。正如中國社科院世界經濟與政治研究所國際貿易研究室主任宋泓分析的那樣,“中韓自貿區談判在進行到第八輪談判時,才開始列出雙方想要和不想要的系列清單。之后的過程就是對照清單,針對有分歧的內容進行長期艱苦的‘討價還價’。所以,只有當談判到了開始出價的階段才能說觸及實質性內容,而目前中日韓自貿區談判還沒有到這個階段。”
中日韓自貿區談判,不僅是各國之間一場經濟的談判和博弈,更涉及國家的外部環境和一國的戰略走向,影響到地緣政治和外交格局。中日韓三國的經濟規模僅次于歐盟和北美,“一旦自貿區建成,將建成一個人口超過15億的大市場,成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發展中國家和發達國家聯合起來的自由貿易區。”據預測,中日韓自貿區建成后,中國的GDP獲益增長1.1%至2.9%,日本獲益增長0.1至0.5%,韓國獲益增長2.5%至3.1%。
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加速
2013年12月10日,根據央行授權中國外匯交易中心公布的數據,銀行間外匯市場人民幣匯率中間價為1美元對人民幣6.1114,近幾天來連續刷新歷史紀錄。從今年10月開始,人民幣就逐漸進入了快速升值通道,當月人民幣對美元中間價連續5次創匯改新高。進入12月,人民幣升值更是增速不減,并重回單邊升值趨勢。
“今年是美元兌新興市場國家貨幣集體走高的一年,只有中國的貨幣是例外,扮演了抗‘美’的‘孤膽英雄’。”就今年而言,人民幣兌美元的升值幅度并不算太大,漲幅近2.5%,但連年上漲的趨勢并未改變。雖然年底不一定就能“破6”,但在目前看來,卻似乎只是時間問題。業界對于人民幣升值趨勢和基本面因素的觀察得出近乎一致的結論是,明年人民幣對美元進入“5時代”將會是大概率事件。
人民幣升值在一定程度上或將推動人民幣的國際化進程。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常務副理事長鄭新立認為,人口紅利過去是最大的紅利,而改革新的紅利將出現,最大的紅利將是人民幣國際化。
中國需要人民幣走向國際化,首先是要使其成為貿易結算貨幣、投資貨幣,乃至儲備貨幣。但要使其成為儲備貨幣,則通常需要利率市場化和資本項目大幅放開兩個條件。
《華爾街日報》認為,人民幣升值的大背景是國內深化金融改革勢不可當,預期經濟增長企穩。十八屆三中全會也帶給了人們更多的改革期許,特別是利率市場化將加速推進。
利率市場化是將利率的決策權交給金融機構,由金融機構自己根據資金狀況和對金融市場動向的判斷來自主調節利率水平,最終形成以中央銀行基準利率為基礎,以貨幣市場利率為中介,由市場供求決定金融機構存貸款利率的市場利率體系和利率形成機制。
中國人民銀行決定,自2013年7月20日起全面放開金融機構貸款利率管制。但利率市場化既包括了貸款利率市場化,也包括了存款利率市場化,而后者被認為是“更關鍵的一步”,“當存貸款利率真正的實現市場化后,中國的金融改革才算邁出了實質性的一大步。”
倒逼機制逼迫外貿轉型
外貿這一年,如果用個符號來形容,就是“V”,它巧妙地形容出了今年外貿的增速和走勢。一季度外貿進出口總額增速13.5%,二季度4.3%,三季度6%。如果用一個詞形容,便是專家慣用的詞匯“形勢略好”,這“略好”當然也是比較去年而言,但近兩年卻又都無法完成預期目標。在2013年全年7.5%預期經濟增長目標的實現幾無懸念的情況下,年初制定的外資增長8%的預期目標恐難實現。
談及外貿,就不得不提我國的珠三角,而尤其要提的是東莞,一個90%以上企業都屬加工貿易型的城市。2008年之后,一家家企業的倒閉景象在這里不斷上演。
“世界鞋業看東莞,東莞鞋業看厚街”。厚街是東莞的一個鎮,以制鞋為主,聚集了幾百家鞋企。出口形勢不好的2012年,大量鞋企紛紛倒閉。2013年,形勢似乎也并未好很多。而對于東莞的服裝業,則流行著這樣一句話,“有人沒貨做,有貨沒人做”,沒有訂單和勞動力成本上漲交替壓迫著企業的“神經”。
今年1月份,我國外貿進出口總額曾一度增長26.7%,并帶領第一季度創下13.5%的增速,隨后外貿增速開始不斷下滑。正如1月份的回暖并不意味著我國外貿會重新回到高速增長,11月份的外貿“轉晴”也不會預示著明年就會是“艷陽天”。
正如今年年初國家發展改革委學術委員會秘書長張燕生的判斷,“今年出口依然面臨需求低迷和成本上升的雙重擠壓,訂單開始向周邊國家轉移,中國外貿已告別高速增長的黃金時代。”無須贅言,數據最好的證明了我國外貿“黃金時代”的過去。“十五”期間,我國外貿增速年均超過20%;“十一五”期間,增速也維持在15%左右;“十二五”的預期目標被調低至年均增長10%左右,如今時間過半,以近兩年的外貿發展態勢而言,想要完成10%的增速并非易事。
作為拉動我國經濟增長的重要引擎和“三駕馬車”之一,這幾年出口受制于歐美等主要經濟體的需求萎縮和國內生產成本上漲、人民幣升值等多重因素影響,我國外貿一直處于低位運行,既表明原有增長模式的乏力,也彰顯轉型升級的必要性和緊迫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