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極修辭在語言應用方面的積極意義

【摘 要】消極修辭現象是客觀存在，并且處于修辭中的基礎地位。針對消極修辭的研究，對語言應用具有積極意義。因此我們應更加重視。

【關鍵詞】消極修辭；積極修辭；語法學；對外漢語教學；文書寫作

一、引言

消極修辭是陳望道巨著《修辭學發凡》所建立的兩大分野理論體系之一，與積極修辭相對而言的。所謂的消極修辭，即選擇的言語手段能夠明確表達思想，主要包括音韻和諧、詞義明確、語句通順、結構合理等幾個方面的要求。相應的積極修辭則是指根據需要，運用各種語文材料，極力使語言準確、鮮明、生動、富有感人力量的修辭方法。二者各自獨立又相互依存，其中消極修辭是積極修辭的基礎。

為什么說消極修辭是基礎呢？我們所謂的修辭是要應用于語言表達之中的，作為人們交流的一種手段。那么人與人之間交流最重要的是什么呢？是意義內容明確，即消極修辭的應用，否則失去了交流本身的作用。我們不否認在生動傳神、豐沛情感等方面的獨特作用，只是二者在使用和選擇的過程中，一定要分清主次，要以消極修辭為基礎，然后再以積極修辭加以潤色。否則敘述者沒有表達明確，理解者也理解不透。正如陳望道先生所說：“使用語辭的實際情形，無論是口頭或書面，都可以分為三個境界（甲）記敘的境界（乙）表現的境界（丙）糅合的境界。”①很容易發現，前兩個境界分別對應的是消極修辭、積極修辭，最后一個境界是二者的合用。這也從側面證明了消極修辭的基礎地位。

可是，近幾十年來，修辭學研究忽視了擁有基礎地位的消極修辭，反而將重心放在了積極修辭身上。例如，胡習之曾表示“辭格與辭規最重要的區別在于是否有魅力可言……而辭規屬于消極修辭，它只是以事示人，以理服人，不以形象感人，不以情感動人，它只要求表達得清楚明白、準確恰當、通順曉暢、平易簡潔，因此毫無魅力可言。”②可是當我們反觀胡習之先生這句話所提及的消極修辭要求，便可知道消極修辭其實擁有著積極修辭不可替代的藝術魅力與價值。

那么為什么會出現研究領域的“失衡現象”呢？王希杰先生以為消極修辭之所以研究不夠，有兩個方面的問題。一是研究者不感興趣，二是從接受者的角度和社會以效益方面，中國傳統文化是“錦上添花的文化”，傳統文體是“文人學士們以自己為對象的”。③因此有很多人甚至懷疑消極修辭是不存在的。

我認為之所以出現失衡現象，甚至被誤認為不存在的原因是消極修辭不像積極修辭那樣有顯著特征，常常與語法規則混為一談。實際上，修辭學和語法學之間既有密切關聯，又有顯著區別。二者雖然都將語言作為研究對象，但二者的目的卻有明顯的不同。修辭學是系統研究如何適應語言活動中特定的題旨情景要求，“充分利用文字的一切可能性”。④總結歸納盡可能有效的語言表達模式和方式，其研究范圍也包含了為了適應情景題旨而突破語法規范，使表達效果趨于最大值的方式；相反，語法學是研究語言結構規律，總結歸納語法規則，指導人們正確表情達意。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對于結構形式和表達效果之間的關系處理方面，語法學“愛莫能助”。

所以說消極修辭是確實存在的，而且在語言應用方面扮演著重要角色。下面以對外漢語教學和文書寫作為例，簡單闡述一下消極修辭在語言應用方面的積極意義。

二、消極修辭與對外漢語教學

語言的興衰與國家實力的強弱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國弱則語言式微，國強則語言興盛。由于中國經濟的快速發展，民族自信心隨之而上升。同時全球化形勢下跨文化交流需求與日俱增，使海外掀起了一股“漢語熱”，由此出現了針對“對外漢語教學”的研究。對外漢語教學即漢語作為第二語言的教學，在教學的過程中，常常以句子和話語為重點，語音、語法、詞匯、漢字綜合教學。對于第一語言非漢語的學習者來說，消極修辭相對于積極修辭而言，更容易理解、掌握及運用，有助于更好體味中國文化。

1、語音方面：語音方面的消極修辭主要包括了韻腳和諧、平仄協調、節奏均稱。漢語中元音在音節中有相當的優勢，響亮悅耳，聲調抑揚頓挫、高低配合，單音節的優勢地位使得音節組合極為靈活。漢語語音以上特點提供了良好的基礎。⑤在對外漢語教學中，首先要教授的是漢語拼音、聲調以及簡單字詞的意義。掌握這些基礎知識后，學生就很容易區分音節的韻尾韻腹以及單調的平仄。同時講清楚漢語的對稱機制，如一般情況下，句中單音節詞與單音節詞配合，雙音節和雙音節配合。比如人們常說買書--購買書籍。因為擁有一定知識水平的漢語學習者是可以熟練運用消極修辭并達到理想效果。

2、句式方面：句式方面所體現的消極修辭主要表現在句式的選擇調整，如常式句、變式句、長句、短句、整句、散句等，即通常所說的煉句。在教學過程中讓學生使用不同的句式來表達，以避免內容單調枯燥。這也充分體現了消極修辭對于對外漢語教學具有積極地推動作用。這就可以解釋為什么我們拿到一段外國人寫的漢語，盡管語法上和詞匯上都準確，但我們還是可以一眼就可以斷定是外國人所寫，因為他們不懂得靈活調整表達的句式，所以看起來很生“生硬”。

綜上所述，消極修辭對于對外漢語教學擁有重大的積極意義，特別是對于漢語習得的“中國化”具有巨大意義。因此我們不但不能忽視消極修辭，反而應該更加重視其研究，將其看作是不可或缺的部分。

三、消極修辭與文書寫作

文書寫作一般來說包括公文寫作、經濟寫作、廣告寫作、科技寫作、法律寫作、軍事寫作、新聞寫作和日常應用文寫作等，是一種特殊寫作，與文藝寫作有很大差異。文藝寫作是為了欣賞而創作，因此可以虛構，通過不同的藝術形象以及情節發展來感染讀者。文藝寫作代表作者的個人觀點，不同讀者對同一作品可以做出不同理解，正所謂“有一千個讀者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而文書寫作則是忠于現實，運用邏輯思維，不可以虛構。要求含義具體，觀點表達明確，任何人讀完后絕對不允許出現多種解釋。

與積極修辭要求生動形象、富于想象、充滿情趣、委婉含蓄不同，消極修辭要求明確、樸實、自然。因此文書寫作的權威性及嚴肅性決定了消極修辭在其中的積極意義。

以法律寫作為例，雖然在具體的法律文書中會出一些相對模糊的詞匯，但實際上這些模糊的詞語其實也是有嚴格界定的。比方說，《國家突發公共事件總體應急預案》規定：“各類突發公共事件按照其性質，嚴重程度、可控性和影響范圍等因素，一般分為四級：I級（特別重大）、IIIII級（重大）、III級（較大）、IV級（一般）。”這里的“特別重大”、“重大”、“較大”、“一般”，其內涵都有法律上的特別規定，不能主觀隨意判斷。再如我國《刑法》關于“自首和立功”的規定：“對于自首的犯罪分子，可以從輕或減輕處罰。其中，犯罪較輕的，可以免除處罰。”“犯罪后自首又有重大立功表現的，應當減輕或免除處罰。”這里分別運用了“可以”和“應該”這對近義詞，但所表達的意義卻不同。“可以”只是一種可能，同時存在著“不可以的成分”；而“應當”則是必須、一定的含義。由此可以看出，作為消極修辭核心—詞語選擇錘煉的重要作用。

我們不能發現，文書寫作與消極修辭之間有著密切的關聯，消極修辭的特點使得文書寫作理解簡潔，得體自然。同時文書寫作也使得消極修辭上升到更高的層次，得以重視。

四、結語

消極修辭滲透在語言應用的方方面面，如對外漢語教學過程、文書寫作等等。雖然它不及積極修辭那么明顯，但在語言應用方面，針對消極修辭的研究具有不可忽略的積極意義。

注釋：

①陳望道.修辭學發凡[M].上海世紀出版集團，2006.

②胡習之.辭規的理論與實踐[M].中國文史出版社，2002.

③王希杰.修辭學通論[M].南方大學出版社，1996.

④楊文全.現代漢語[M].重慶大學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