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汪靜之是中國早期現代詩歌“湖畔派”的代表詩人。在他的詩歌集《蕙的風》發表出來之后,由于愛情詩的表達“露骨”,從而引起了巨大爭議。也正是因為爭議與不斷的抗爭,“湖畔派”以寫愛情詩而在詩歌界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后來人們也總是在這個話題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研究他的“愛情詩”,而忘了他的詩歌中“贊頌的清新、美麗的自然。”我這篇文章正是從自然的角度來研究汪靜之的詩歌特點,通過文本細讀的方式帶領大家來一同領略他筆下自然詩的美妙和動人。
關鍵詞:《蕙的風》;汪靜之;自然景色;詩笑
作者簡介:楊瑞霞(1987-),女,漢族,山西運城人,天津外國語大學比較文學研究所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西方文學。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32-0-01
說起汪靜之,很多人都會記起朱自清先生在他的第一部詩集《蕙的風》寫的序:“他的詩多是贊頌自然,詠歌戀愛。所贊頌的又只是清新、美麗的自然,而非神秘、偉大的自然;所歌詠的又只是質樸、單純的戀愛,而非纏綿、委屈的戀愛。” 人們經常反復提他愛情詩的質樸,單純;卻絕少有人憶起他贊頌的清新,美麗的自然。
中國詩中很少有單純對景物的描寫,景物的描寫大多是詩人在特定情境下創作的,景物描寫更多的是起著烘托、渲染氣氛的作用。比如杜甫的《登高》中的“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就是為詩人的感情找到了一個最悲壯的背景,使得在此背景下詩人的壯心不已卻身心已老的感嘆發揮得恰到好處。當然也有專門描寫景物的,比如賀知章的《詠柳》,楊萬里的《曉出靜慈寺送林子方》等。我們這里可以將楊萬里的這首詩跟汪靜之筆下的景色詩做個比較。
兩首詩寫的都是夏日的荷葉荷花。我們可以感受到不同詩體給人不同的感受。文言詩語言工整,讀起來朗朗上口,但它節制人的感情,那種感情沒辦法噴薄而出。我們感受的是景色的美麗,卻體會不出詩人那種激動的心情。汪靜之的《荷花》就不同,他大量運用虛詞,放慢欣賞的腳步,自由切斷句子,通過對荷花荷葉樣子的描寫,直接表達自己舞蹈的心情,細致入微的感情滲透過文字,讓我們同詩人一起領略那份對自然生命的柔情蜜意。他還用擬人的手法,用動感的詞語,讓景物一下子有了滿滿的生命力,讓讀者的心也感受得到詩人的那份感動,跟著舞動。
讀他的寫景詩,心里總是會泛起一股生命的驚奇!他筆下的景也是平常我們很容易看見的景,也許正因為這份平常,才能比較出詩人那份對生命美好的憧憬不同于常人,才能給我的內心帶來觸動,他告訴我生命并不一定要特別才會美麗,只要你的心熱愛生命,只要你的眼睛善于仔細地發現,你就會領略自然的秘密。
那么具體來講,他的寫景詩有什么特點呢?第一,他筆下的景色詩善于用擬人的修辭手法,比如《白岳紀游》里形容春天春風里花的招搖時寫道“野花喜洋洋地擠到我的面前,層層的綠葉爭著把花兒遮著,花兒仍要從葉縫里伸出來瞧我。”在《雪》里,他形容下雪的世界是“光明的海呀,潔凈的海呀!”“蹙著的額,都開展了——她滿臉光明,微微地笑著。”這種擬人的修辭手法比單純描寫景物的美好顯得更有生命力,這種擬人的手法似乎賜予了詩人筆下的水、草、花兒以生命,他們似人類一般把玩著自己的情態,而這一切都被我們的詩人捕捉到并傳達給我們,告訴我們其實我們身邊的任何小事物都有著屬于自己生命的色彩,他們不會因為一些俗物而煩心,會因為風的吹拂而笑,因為春的到來而樂,生命本身就是如此簡單美好的啊!
第二,他的語言或輕快明亮,或溫婉可人,少有沉重,呆滯的詞匯,而且大量運用虛詞、疊詞。讀他的寫景詩,你的腦海里滿是光亮的色彩。在《微笑的西湖》里詩人這樣說他眼里的西湖:“她流著眼波,揚起眉毛,渦起笑靨兒微笑。”我們似乎感受到了西湖的那份融情蜜意,他選用的語言“流著,揚起,渦起”也都很有流動感。詩人還慣于運用疊詞來增加詩的溫婉,增添了幾分親昵跟甜蜜。“陣陣的風引起陣陣奇香,深深鉆進我的心窩”,桃花“飄飄地飛著一片片花瓣”,讀著這樣的句子試問誰的心不是在會心的微微笑,深深地感受詩人筆下景色的柔情呢?讀他的寫景詩,通篇都是溫婉的調子,溫柔的語言,像愛人私語的聲音,讓我們的神經自然放松。
另外還有一點要額外說明的是:幾乎他的所有景色詩都寫道了笑,他筆下的景總是有各種各樣的笑。“野花是喜洋洋地”,小鳥是“笑出暢快的笑”,雪的世界是“開滿笑的花的世界”,“孩子們臉上開滿了笑的花了”,“白雪似的浪花笑了,快樂得大聲笑了”,西湖是“渦起笑靨兒微笑”,連自己也“且領略她和愛的微笑”,要“住進她底微笑”里去。他筆下的笑各有特色,但都饒有風味,語言也是花樣頗多,不顯單調。想想這樣滿是笑的詩又怎能不使人精神愉悅呢?最后對于寫景詩我還要說明的一點是汪靜之筆下還有一些寫景詩更像是寓言詩。如《太和月亮底情愛》、《月亮與西湖》等,是借景物的描寫表達愛情的,只是描寫的是自然間的戀愛,在現實也有借鑒意義。
中國自古有言道“歡愉之詞難工,窮苦之言易好”。可就是這么難工的歡愉之詞,汪靜之用白話文做到了。古代作品中的歡愉之詞,不是流于膚淺,就是強顏歡笑,不是強顏歡笑,那種笑似乎也是帶有責任的笑,稱不上是真正地讓人愉悅的詩。當我們借助于景來寫我們愉悅的感情時,少了人世間的那份牽掛,更多的是對自然景物本身的驚喜。我們似乎暫時超越了我們的肉體,把我們疲憊的靈魂暫時寄托在這些在我們身邊搖曳生姿的花兒們草兒們,感受生命本身賜予我們的驚喜!這就是汪靜之的景色詩,有人說他的寫景詩也許過于簡單直白,沒有過多的可讀性跟研究價值。可快樂的詩是無價的,它作為一種文學作品不再讓我們每天去思考一些很虛無甚至很陰暗的人性問題,它讓我們回歸生活本身,這就是它很重要的價值了吧。
參考文獻:
[1]汪靜之.回憶湖畔詩社[J].詩刊,1979,7.
[2]胡夢華.讀了《蕙的風》之后[N].時事新報·學燈,1922年10月24日.
[3]章洪熙.《蕙的風》與道德問題[N].民國日報,1922年10月30日.
[4]朱自清.中國新文學大系·詩集導言[M].上海:上海良友公司,1935.
[5]汪靜之.蕙的風[M].人民文學出版社,19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