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過程中文化因素的缺失

摘 要：文章以趙樹理的短篇小說《小二黑結婚》中的三組主要人物稱謂的翻譯為分析文本，首先闡述了稱謂語翻譯過程中文化因素缺失的原因，進而分析了文化因素缺失在翻譯過程中的具體體現，以及相應的翻譯策略。在翻譯中，為了保證源語文化的成功輸出和傳播應當采用異化為主，歸化為輔的翻譯策略。

關鍵詞：文化因素缺失；稱謂語；翻譯；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33-0-02

稱謂語表示人們相互間的各種社會關系以及所扮演的社會角色等的名稱系統。《現代漢語詞典》對稱謂語的解釋是它指人們由于親屬和別的方面的關系，以及身份、職業、性別等而得來的名稱。在文學翻譯中，稱謂語最能反映中西方的文化差異，它直接關系到小說人物性格的塑造、人物關系的形成進而影響小說主題的表達。他的翻譯質量直接影響著異域文化讀者對文學美學的理解與欣賞，但由于各國歷史背景、地域風俗、價值觀念等方面的不同，導致語言上的差異，要實現兩種語言的等值交換，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小二黑結婚》是中國鄉土作家趙樹理的成名之作，其時代背景是中國抗戰時期農村民主政權建立不久，這篇小說中的稱謂語反應出了中國二十世紀四五十年代的鄉土文化和時代背景。已經有不少學者已經就稱謂語本身所體現的文化、社會、歷史等方面進行了描寫，或對不同語言間稱謂語作了對比研究等。本文章以《小二黑結婚》中主要人物的稱謂翻譯為分析文本，闡述了稱謂語翻譯過程中所帶來的文化因素的缺失及文化輸出的失敗。

1.稱謂語翻譯過程中文化因素缺失的原因

語言既是文化的載體又是文化傳播和繼承的最重要手段，語言的表達形式、語言的詞匯意義直接影響著文化的傳播和輸出。而文學翻譯是一種要求很高的翻譯形式，它要求譯者“用另一種語言把原作的藝術意境傳達出來，使讀者在讀譯文時能夠像讀原作那樣的到啟發、感動和美的享受”（許筠：2001）.在這一過程中由于種種原因，會造成各種信息缺失，而文化因素的缺失就是其中一種。

造成這一現象的原因是多維的。首先是語際差異。a. 漢英屬于不同語系，兩者在語音、語法、句法、語義方面都存在較大差異。漢語屬于表意文字，以形寫意，從概念直接到文字，文字就是語言的符號；而英語屬于表音文字，它走的是一條簡介的道路，從概念先到語音再到文字，語音是第一性的，文字是第二性的[1]。b. 詞匯化程度不同，由于英漢兩種語言的形態發達程度不同，所以詞匯化程度也存在著差異。漢語中的一個單純詞在英語中可能找不到相對應的語義，也就是所謂的“語義空缺現象”，此時，需要采用分析表達法，例如：中國特色建筑“四合院”，在英語中就無法找到相對應的單純詞，需要采用釋譯或添加注釋的方法來翻譯。c. 漢英稱謂語的語義場有所不同。由上一輩血親的親屬詞構成的親屬場，漢語由“父親”、“母親”“伯父”“叔父”“姑母”、“舅父”、“姨母”構成，而英語的親屬場只有father、mother、uncle、aunt[3]。由于相同語義的語義場不同，也就意味著漢英互譯無法實現完全對等。

其次是文化差異的影響。漢語中稱謂語豐富，數量繁多，長幼尊卑有序。在中國數千年的封建文化中，以孔孟思想為其哲學基礎，推崇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中國人特別注重同姓家族觀念和老幼尊卑，進而產生了細分稱謂的需要。而英語民族以游牧和航海為主的生存方式形成了只有父母子女的“核心家庭”，所以就沒有對親屬稱謂加以細分的需要和興趣。

最后，譯者與原著作者之間的思維差異也是不可忽略的一個因素。由于每個人的成長經歷、教育背景等的各不相同，所以譯者對原作的理解跟原著作者肯定有所差異。這需要譯者具有較高的語言水平之外還要對兩種文化十分熟悉。

2.《小二黑結婚》稱謂語翻譯解析

《小二黑結婚》由十二個小故事構成，環環相扣，三組人物形象：三仙姑和二諸葛；小芹和小二黑；金旺興旺兄弟；還有其他有助于推動情節演進的次要人物如：媒人、村長、三仙姑老公于福、童養媳、老相好們。二諸葛，原名劉修德，小二黑的爹，二諸葛的本名在文中只出現過一次，就是三仙姑去找二諸葛要閨女時。三仙姑這一人物形象在原著自始至終未提及其真實姓名，只知她是于福的老婆，小芹的娘，文中一直以“三仙姑”作為其主要稱謂。沙博理將二諸葛譯成了Liu the Sage，三仙姑譯成了Third Fairy。“諸葛”和“仙姑”這兩個字眼為這兩個人物形象披上了封建迷信的色彩。諸葛亮為我國三國時期著名軍事家、政治家，發明家，是智慧和才能的代名詞，而趙樹理筆下的“二諸葛”，雖然借用了三國時期著名丞相“諸葛亮”的概念意義[4]，但并未完全借用其內涵意義。諸葛亮博學多才，是三國時期著名政治家、軍事家，但趙樹理的小說以通俗見長，他曾說“文壇太高了、群眾攀不上去”，廣大人民群眾眼中的諸葛亮多是通過戲劇、評書、電影等形式了解，而這些渠道往往將歷史人物夸張或神話，所以群眾眼中的諸葛亮往往和“神機妙算”“鵝毛扇”等內涵意義相聯系，并且趙樹理筆下的二諸葛因禁忌“不宜栽種”而誤了中地，遭鄰居后生奚落、老婆孩子的不滿，并且愛算命卜卦，固執地認為小二黑是金命，小芹是火命，火能克金，阻止二人自由戀愛，所以“二諸葛”這一綽號只保留了貶義色彩，而去除了其來源詞“諸葛”身上的褒義感情色彩。因為“二諸葛”不是人名，而是揭示人物性格的綽號，譯者沙博理采用了“Liu（姓）+ the Sage（補充說明）”的稱謂形式。在《牛津大詞典》中sage指的是a very wise person智者、圣人。顯然，不能表達原作者要表達的感情色彩。既然這種譯法不能實現傳達人物形象的功能，不如直接采用直譯加注釋的方法，將二諸葛譯為Kong Ming the Second（注釋），并在括號內加以解釋其背景信息，這樣更容易讓讀者走進源語文化。“三仙姑”在趙樹理筆下是一個愛裝神弄鬼、求神問卦來吸引男青年注意的神婆形象，“fairy” 在英語中指具有魔力的小精靈，一般用于神話故事，而原作中的“三仙姑”則是一個四十五歲用裝神弄鬼來吸引青年人注意的婦人，具有封建迷信色彩，顯然無論是從年齡范圍還是從內涵意義上來說都不符合原作。

原作第四節著重寫了金旺和興旺這兩個反面角色。金旺和興旺是他們的名而不是姓，由于中西方姓名的書寫規范不一致，因此不能采用漢語拼音的原則來翻譯。中國人給孩子命名，一般會在名字中寄托長輩的期望或祝福，并且注重家族觀念，比如在家族同輩或兄弟姐妹的名字中共用一個字。金旺和興旺雖然不是親兄弟，但屬于同一宗族，能夠體現出中國人的命名特點和傳統。譯者沙博理將金旺譯成了Jin，興旺譯成了Xing，雖然這一譯法強調了他們并非親兄弟這一事實，但讀者無法體會到名字中所包含的特殊含義，并且抹煞了中國人命名注重家族觀念的文化傳統。或許譯者可以從譯語中找一對押韻的名字，但卻又滿足不了名字中包含寓意的要求，這是由漢英兩種語言的差異造成的，只能盡量求同存異。

小二黑和小芹都是以“小”字開頭，這是當地人給孩子起乳名的習慣用法，表示親切。沙博理將他們分別譯為Young Blacky 和Qin。而西方國家也有類似的說法如little Tom，但顯然小二黑和小芹的年齡已經不適合用little來修飾，所以，譯者的這一譯法只保留了稱謂的親切感。

3.結語

雖然稱謂語不是承載著一篇小說的所有文化因素，但在樹立人物形象、構造人物關系中占有很重要的作用，所以譯者應當采用異化為主、歸化為輔的翻譯方法，盡量保留源語稱謂語中的文化因素，這樣才能讓外文讀者不僅能夠了解小說的故事情節，還能了解小說所包含的時代背景和文化因素，成功的完成文化輸出和文化交流。

參考文獻：

[1]潘文國.漢英對比綱要[M].北京：北京語言文化大學出版社，1997.5：156

[2]魯迅、老舍等著、沙博理等譯.中國現代名家短篇小說選[M].北京：外文出版社，2002：461-503

[3]許筠.文學翻譯的理論與實踐[M].南京：譯林出版社，2001：159

[4]許余龍.對比語言學[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132-133

[5]張韻斐.現代英語詞匯學概論[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4：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