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鎖記》中的服飾文化淺析

徐瀟瀟 蘇州工業園區職業技術學院 江蘇 蘇州 215000

摘 要：本文通過對張愛玲在作品《金鎖記》中主人公的服飾描寫來探析服飾在文學作品中的重要角色，一方面對張愛玲作品中華麗的服飾意象進行初步解析，另一方面探究服飾意象與主人公性格特點、命運轉折、最終歸宿象征之間的關系。

關鍵詞：金鎖記；服飾文化；文學作品；服飾意象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12-0-01

《金鎖記》堪稱是張愛玲最具特色和最有成就的作品之一，她筆下的主人公大部分都是以服飾白描的形象或是局部的衣飾物品出場的，所采用的意象也多與服飾品有關如：洋縐手帕、翡翠玉鐲、金耳墜子等等。甚至連很多女主角的名字（如白流蘇、寶絡等）和最終的命運歸宿都是與服飾有關。

《金鎖記》講得是一個有生命的女子變形記，在這里金鎖是金錢、權力的圖騰，主人公曹七巧在這金鎖的壓抑下變形變態的整個過程。她本是一家麻油店的麻油西施，本來是可以有另一種嫁入百姓家的命運，然而七巧卻選擇了飛上枝頭嫁給了官宦人家的有骨癆病的二少爺，在姜家從太太到仆人都瞧不起她，極端的階級壓迫之下她對金錢和權力的欲望一次次的膨脹，她暗戀自己的風流倜儻的小叔子，一次調情失敗之后那無從寄托的情欲更是加速了她成為金鎖枷鎖下的奴隸。“十年媳婦熬成婆”，兩年的時間丈夫和婆婆相繼去世，七巧終于熬出頭了，分了用自己一生換來的家產自立門戶，成了一個真正的握有實權和金錢的統治者。她在金鎖的枷里統治著自己的兒女命運，孩子們也在她壓制下歷時了自己的變形過程。

首先我們先來看曹七巧向她的小叔子姜季澤示愛被遭拒絕后的那一部分，“她的眼直勾勾朝前望著，耳朵上的實心小墜子像兩只銅釘把她釘在門上——玻璃匣子里蝴蝶的標本，鮮艷而凄愴”。此時七巧的情感命運沒人愿意接近，那唯一的感情寄托和被拒絕后的心理變化微妙地借兩只耳環給讀者暗示，兩只銅釘把七巧的命運也釘死了，容不得她喘息或翻身如玻璃匣子里的蝴蝶標本，這兩只小小的耳墜子不僅象征了七巧遭拒后的絕望心情也暗示了她情感命運的悲劇性。

七巧送走想來占些便宜的哥嫂后的一部分：她想起了從前的事、從前那個藍夏布衫褲的麻油西施， “風從窗子里進來，對面掛著的回紋雕漆長鏡被吹得搖搖晃晃，磕托磕托敲著墻。七巧雙手按住了鏡子。鏡子里反映著的翠竹簾子和一副金綠山水屏條依舊在風中來回蕩漾著，望久了，便有一種暈船的感覺。再定睛看時，翠竹簾子已經褪了色……”這一部分在整個故事情節和故事結構上都是個重要轉折。十年的光景在回紋雕漆長鏡里一晃而過，那鏡子里映射出麻油西施的她、少奶奶的她、為人母的她、成為寡婦的她，這個看似再普通不過的家居物品，在張愛玲的筆下卻也有著重要的使命和深邃的內涵，順理成章地充當了全文的轉折點起到了巧妙的過渡作用。

曹七巧和她暗戀的小叔子真正決裂的那部分也正是她在金鎖的枷里徹底變形變態的高潮部分：分了家產七巧帶著兒女搬出了老宅自立門戶，姜季澤登門造訪，“她家常穿著佛青實底紗襖子，特地系上了一條玄色線紗裙，走下樓來。”七巧手中白團扇隨著事情的發展和心情的變化是怎樣的一種形式：她笑著、說著“舉起白團扇做勢要打”，季澤與她曖昧地湊到跟前讓七巧打，然而“七巧把扇子向背后一藏，越發笑得咯咯的”。此時姜季澤滿臉愁容地嘆了口氣，“七巧啃著扇子柄”就斜著眼問他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這下給了姜季澤有了機會實行他的下一步計劃，七巧心里也知道他的陰謀“她垂著頭，肘彎撐在爐臺上，手里擎著團扇，扇子上的杏黃穗子順著她的額角拖下來”，她有些妥協，也差點陷入了姜季澤設的情感圈套里。姜季澤開始了他事先準備好的表白：為了她的名譽，為了不坑壞了她的幸福，才躲著她的自己受著相思之苦，“七巧的手直打顫，扇柄上的杏黃須子在她的額上蘇蘇摩擦著”。七巧沉浸在片刻的喜悅之中微微抬起低著的頭，姜季澤就站在她跟前“兩手合在她的扇子上，面頰貼在她扇子上”，七巧最終還是選擇了金錢和權勢放棄了那真真假假的感情。七巧很快也識破了他的詭計和那有條不紊的成熟回答，她表面笑著飲茶，突然之間“把臉一沉，跳了起來，將手里的扇子向季澤的頭上滴溜溜擲過去，季澤向左偏了一偏，那團扇敲在他肩膀上，打翻了玻璃杯，酸梅湯淋淋漓漓濺了他一身……”在七巧和姜季澤徹底決裂這一部分，張愛玲把七巧復雜的心理變化和情節的發展變化都投射在這小小的白團扇上，從剛開始的曖昧的打情罵俏開始到最后拿白團扇打翻酸梅湯，七巧的心和白團扇互為映射。

文末七巧睡在煙榻上“摸索著腕上的翠玉鐲子順著骨瘦如柴的手臂往上推，一直推到腋下。她自己也不能夠相信她年輕的時候有過滾圓的胳膊。就連出嫁之后幾年，鐲子里也只塞得進一條洋縐手帕。”在金鎖的枷里，那只翠玉手鐲見證了她由最初的一個有生命的女子變成一個骨瘦如柴的魔鬼的全過程。

無論在生活實踐中還是文學作品中張愛玲對服飾都情有獨鐘，服飾意象也是她作品中的一大特色。服飾意象在文學作品中一方面反映故事發生的時代背景，人物的身份、地位及性格，故事發展中人物心理變化；另一方面也是營造故事氛圍和結構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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