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河南籍作家劉震云小說中的鄉語鄉音、鄉土鄉情

摘 要：河南籍作家劉震云的小說《一句頂一萬句》是其影響力最大的一部作品，題目源自林彪的一句話，但是劉震云的這部小說刻畫的卻是一群普普通通的小人物。故事以河南延津縣為中心展開，主要描寫三代人在百年間的“尋找”，為尋找一個能夠“說得上話的人”，主人公楊百順走出延津，同樣是為尋找一個能夠“說得上話的人”，楊百順的養女的兒子又走回了延津，小說著重表達了人本性中的孤獨，尤其是萬千普通百姓中的內心的無法言說的孤獨。在人物形象的塑造過程中，作者重視語言的使用，尤其帶有濃重河南方言色彩的詞匯語句，不僅將一個個人物形象塑造得直觀、鮮活、豐滿，而且傳遞著河南的鄉土氣息、風土人情。

關鍵詞：河南；劉震云；《一句頂一萬句》；鄉語鄉音；鄉土鄉情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12-0-01

劉震云醞釀創作了三年的長篇小說《一句頂一萬句》在2009年一經發表就受到了社會各界的關注，這部作品是他迄今為止最成熟最大氣的作品。小說的成功不容忽視的就是在故事敘述中的語言藝術。語言是表達思想的重要載體，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尤其起著重要的作用。作品用平實、通俗的語言實現了對人背后孤獨的探討，因此“說話”在《一句頂一萬句》中發揮著巨大的作用，在“說話”的過程中，作者利用了河南本土的鄉語鄉音，在鄉土背景下，將一個個人物形象塑造得直觀、鮮活、豐滿，傳遞著河南的鄉土氣息、風土人情。本文試從以下幾個方面進行分析。

一、鄉語鄉音中人物性格的塑造

作者善于在幾個方言詞的運用中刻畫人物的性格，尤其是在刻畫次要人物上，無須大段的陳述，僅僅是在幾句簡單的對話中，運用非常具有表現力的幾個方言詞匯，人物的鮮明形象便躍然于紙上。例如鎮上鐵匠鋪老李是個慢性子，而他娘是個急性子，作者用娘倆的幾個對話刻畫了兩個性格迥異的人。鐵匠的瞎眼老娘喊著“嘴里寡淡”“心里悶得慌”要求兒子滿足自己改善生活的要求，慢性子的兒子卻要“熬”她的急性子；當瞎眼老娘得知兒子要給自己做壽時，又質疑兒子“心里不知憋著啥壞呢”。 瞎眼老娘快言快語，心之所想必宣之于口，因此用“憋著壞” 強烈質疑兒子的用心。“憋著壞”在河南方言中表示對心存不良念頭的人一種鄙視，可見瞎眼老娘的潑辣、直率不加掩飾的急性子；而鐵匠老李卻對老娘的話不理不睬，來“熬”老娘的性子。“熬性子”即慢慢磨平脾氣，磨得你最后沒了脾氣，可見老李的慢性子。還有鎮上開飯鋪的老孫，作者也僅僅用幾個詞就結束了他的出場，但是他的性格卻分外鮮明，這得益于一個詞的運用。老裴帶著饑腸咕嚕被父親趕出家門不敢回家的楊百順在“下半夜”到老孫的飯鋪去吃燴面，老孫一邊睡眼惺忪地跑去開門，一邊嘴里罵著“哪個龜孫”，開了門卻又笑了。“龜孫”在河南方言中是罵人的話，類似于“王八蛋”之類，但老孫卻“信嘴拈來”，用粗俗的罵人方式表達了一種親昵，展現了小人物在做生意時的小智慧，同時刻畫了老孫嬉笑怒罵于轉瞬之間的爽快性格，頗得人喜歡，因此之后的“三碗的羊肉，我給做了兩碗”便順理成章。還有“傻屌”“ 不賴”“ 恁”等等河南方言詞匯，我們可以看出，鄉土氣息下人物的塑造，方言詞匯的運用具有非常強大的作用。

二、鄉語鄉音詞匯的文學表現張力

寫實小說中的人物塑造應置于一定的社會生活環境中，這樣背景下的人物形象才豐滿更鮮活更有說服力，也更為親切，才能使讀者在人物表層解讀上具有情感上和審美上的共鳴。而這部作品中的人物的鋪陳展開都是在在河南延津，因此作品中毋庸置疑地使用了大量的河南方言詞匯來展現當地的甚至是河南的風土人情，對襯托人物、烘托氛圍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例如河南方言詞匯“噴”，即指普通話中的聊天，但是“噴”更能表現當時當地人群對聊天的渴望，人們生活的不如意、思想中的壓抑需要找到一個宣泄的出口，需要“噴”泄和釋放，因此“噴”的文學表現的張力要遠遠大于“聊天”，也契合了作品中的主旨：主人公為了能找到“說得上話的人”而不斷地奔走。因此延津話中“噴空”也就成為人們喜歡的一種聊天方式。所謂“噴空”，就是有影的事，沒影的事，一個人無意中提起一個話頭，另一個人接上去，你一言我一語，把整個事情搭起來。有時“噴”得好，不知道事情會發展到哪里去，作者用這樣一種方式還原了延津地區人們的特有的釋放精神垃圾和暢想未來的一種方式。作品中類似的詞俯拾皆是，如描寫老汪“顧住了一家老小生活”，“顧住”這河南方言中表示“維持住”的意義，但是這個“維持住”的前提是指做了很大的努力的，因此這讓我們看到了老汪在尋求自己的心靈自由之外，對家人的衣食住行也是頗為上心的，并不是一味地追求自我的精神家園，對后來女兒燈盞的意外死亡老汪那種后知后覺的徹骨的悲傷也就合情合理了，“顧住”一詞在這一節中的意義不可言喻。還有表現楊百順和師傅老曾為人殺豬之后想著吃一頓豬肉改善一下伙食，但是遇到小氣的人家往往“吃不成”，用“不成”一詞表示師徒二人在殺豬之前就孕育的小小愿望落空之后的失落心理，對比之后無可奈何的心態尤其顯得強烈。

三、鄉土鄉情中的鮮活的生活場面

作品中對風土人情的描寫尤其描寫的鮮活生活場景。如代表河南飲食文化符號的熱氣騰騰的羊肉燴面，出現在饑腸咕嚕的楊百順面前時的讓人垂涎欲滴的描寫；楊百業娶親時熱火朝天的場面的描寫，“新娘下轎時刻，人“呼啦”一下往前擁，楊家一堵土墻被擁翻了，雪地上，騰起一股塵煙”，擺酒席桌的講究：前八桌娘家的人，皆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而且婆家人要找見過世面說的話的人陪桌，后八桌是婆家的人，自然沒有那么多禮數，在那個困乏的年代在菜品上自然也就有所不同，但是這并不妨礙鄉里鄉親幫忙的熱情；民間殺豬人士嫻熟的技術，“一頭三百多斤的胖豬，在他手里，縮成了一個貓大的玩物。別人殺一頭豬需三個時辰，老曾一個時辰，已經將脆骨從肉里剔了出來，肉，骨頭，下水，一碼一碼，歸放得整整齊齊，人已蹲在殺鍋前吸煙，與人說笑，身上不見半點兒血跡。”學殺豬時的學徒關系，“按照殺豬的風俗，殺完豬，豬肉全歸主家，但豬的下水，心、肝、肺、腸、肚等幾大件，歸殺豬匠所有，師傅會把下水，分幾件給徒弟”。在熱火朝天的生活場景中讓我們了解到了河南的風土人情。

結語

在小說的敘述過程中，人物之間的對話，作者的描寫語言，作者都大量使用了河南方言詞匯，作者采用的是一種符合鄉土氣息的平實語言，沒有過度的修飾反而更能準確地表現人物的特性，因此語言的魅力遠遠大于故事本身，語言的運用不僅塑造表現人物的性格，掌握故事的情節發展，突出了文學作品的張力，還展現了河南的風土人情，方言詞匯和風土人情的描寫使整部作品熠熠生輝。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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