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夏洛蒂·勃朗特在其作品《簡·愛》中極力推崇女性意識,本文試從女性意識這個視角切入,通過分析作者本人、作品中簡·愛以及伯莎·梅森這三個女性人物形象,來發出女性反抗男權社會壓迫,不屈服于命運,追求個人獨立、平等地位以及愛情幸福的強烈呼聲。
關鍵詞:女性意識;夏洛蒂·勃朗特;簡·愛;伯莎·梅森
作者簡介:胡楠(1989-),女,河南省鄭州市人,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生,研究方向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3)-12-0-02
前言
維多利亞時期,歐洲文學史上涌現出一批女性作家,她們開啟了女性文學的先河。其中比較著名的是夏洛蒂·勃朗特,她“首次塑造了一批敢于反抗,敢于爭取自由和平等地位的女性形象”【1】,其中以《簡·愛》最為經典。小說描繪了孤兒簡·愛,從小飽受舅母以及她的孩子們的欺負和虐待,隨后又被舅母送入條件艱苦的慈善學校,但無論在哪里,她都沒有屈服過,反而逐漸形成了反抗的性格。進入社會后,簡·愛收獲了貴族男主人公羅切斯特的愛情,在他們即將舉行婚禮時,卻突遭變故,她理智的選擇離開,在經歷一系列波折后,終于與男主人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在《簡·愛》中,作者一反男性作家筆下逆來順受、妥協命運的傳統女性形象,描繪了一個勇于追求平等愛情的新型女性形象,為人們樹立了一個嶄新的精神形象。本文試從作者夏洛蒂·勃朗特本人、簡·愛以及伯莎·梅森這三個女性人物形象,來淺析《簡·愛》這部作品中所蘊含的女性意識。
一、作者的生平經歷及其女性意識
眾所周知,西方女性長期以來都遭到男權思想的控制,認為女性是男性的附屬品,她們只能屬于家庭,而不能走上社會,她們被剝奪了一系列權利,生活在男權的壓迫下。英國也不例外。19世紀以前,英國文學界是排斥女性的,也很少有著名的女性作家。直到維多利亞時期女性作家群體的出現,才使文壇煥然一新。正是在這種情況下,夏洛蒂·勃朗特創作了《簡·愛》來反映自己的女性意識,公開挑戰男權社會,爭取女性平等的地位。
夏洛蒂·勃朗特出生于英國一個鄉村牧師的家庭,母親很早因病去世,丟下她們五姐妹和一個弟弟。父親是個陰郁并以自我為中心的專制家長,不能給予孩子們所需要的溫暖。【2】(p1-2)還好父親學識淵博,孩子們從小就耳濡目染,培養了文學興趣。夏洛蒂8歲時被送入條件艱苦的寄宿學校,兩個姐姐先后因此離世,于是她和妹妹艾米莉回到家鄉,15歲進入學校學習,畢業后在學校當老師。她曾做過家庭教師,但因無法忍受貴族們的歧視選擇放棄。她和艾米莉打算創辦學校,卻因招不到學生沒有成功。但是那段求學經歷卻激發她走上了文學創作的道路。
《簡·愛》是一部自傳色彩濃厚的小說,故事雖然是虛構的,但是很多情節都來源于作者的親身經歷,蘊含著自己的真實情感。家庭女教師的卑微生活使她深惡痛絕,倍感屈辱。于是她拿起筆,通過文學創作來抨擊貴族階級的腐敗奢靡、傳教士的丑惡嘴臉,鮮明地表現出婦女不甘于做男人的附屬品,而要在工作以及婚姻上獨立自主,被平等地看待。同時她一直深切關注英國婦女的命運,提出“要改善婦女的處境,全靠我們自己。”【3】這一超前的時代主張。正是夏洛蒂本身具有強烈的女性意識,才使得《簡·愛》這一小說的女性意識典型而鮮明。
二、作品《簡·愛》中女性形象的女性意識
(一)簡·愛的女性意識
簡·愛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她其貌不揚,但卻能深深抓住每個讀者的心,因為她的美不在于外在條件,而在于她的人格力量。簡·愛從一名弱小的孤兒成長為一名獨立成熟的女性,主要經歷了三個階段:家庭生活時期反叛精神的萌發;學校生活時期追求平等的抗爭;社會生活時期追求平等的愛情。
1、家庭生活時期反叛精神的萌發
簡·愛是一個孤兒,寄住在舅母家。但是舅母和她的孩子們討厭簡·愛,對她十分刻薄,使其飽受虐待和摧殘。面對舅母一家人的欺負,簡·愛奮起反抗,對于表兄的挑釁,她發瘋似的與他對打,高喊:“你簡直像個殺人犯……你像是個監工頭……你就像那些羅馬暴君!”雖然后來得到舅母嚴厲的懲罰,卻絲毫不后悔。對于舅母的折磨和遺棄,她咒罵道:“我很高興你不是我的親人,我這一輩子決不會再叫你舅母,我長大了永遠不會來看你,要是有人問我喜不喜歡你,你待我怎么樣,我就說只要一想起你就覺得惡心,你對我殘酷到可恥的地步。”【2】(p6)小小年紀的簡·愛就具有了反抗精神,開始反抗命運的不公和他人的欺凌。幼年飽受寄人籬下的辛酸,使得不肯屈服妥協,爭取自身權利的意識在她幼小的心靈開始逐漸萌芽。【4】
2、學校生活時期追求平等的抗爭
在與舅母一家發生激烈沖突后,簡·愛被舅母送到了洛伍德慈善學校,度過了八年令人窒息同時備受壓迫的學校生活。洛伍德學校對孩子們從精神到肉體都進行了殘忍的摧殘,她們吃不飽,穿不暖,還被扼殺了一切愛美的天性和孩子們應有的生機,成為了信仰宗教的麻木的工具。簡·愛鄙視洛克赫斯特先生,因為她知道他不是要把他們變成“天使”,而是男權社會下一群聽從命令、不會反抗的木偶。簡·愛的好朋友海倫·彭斯,因在生活上不拘小節,經常受到懲罰,但她對一切懲罰逆來順受,默默忍受不公正的待遇,深受宗教的麻痹。簡·愛則與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厭惡學校里的殘酷和不公,她對海倫說:“當我們無緣無故挨打的時候,我們應該狠狠的回擊;我肯定我們應該回擊——狠狠的回擊,教訓教訓打我們的那個人,叫他永遠不敢這樣打人。”【5】
八年專制的學校生活,簡·愛出落得大方成熟,成為了學校的一名教師,實現了婦女經濟的獨立。但是隨著好朋友海倫·彭斯的死亡,譚波爾小姐的出嫁,簡·愛不再留戀學校,開始厭倦這種一成不變的呆板的生活模式,向往自由和全新的生活,于是她毅然離開了洛伍德學校,追求自己更大的舞臺和理想。
3、社會生活時期追求平等的愛情
離開洛伍德,到桑菲爾德莊園當家庭教師,簡·愛正式開始了自己的社會生活。莊園的生活是單調而枯燥的,面對莊園及其周圍的寧靜,她的內心又開始騷動不安起來:“女人一般被認為是極其安靜的,可是女人也和男人有一樣的感覺;她們像他們的兄弟一樣,需要運用她們的才能,需要有一個努力的場地;她們受到過于嚴峻的束縛,過于絕對的停滯,會感到痛苦,正如男人感到的一樣。”這段話明顯地表達出簡·愛并不認同傳統的思想,認為女性和男性一樣有用,至此,簡·愛的反抗性格以及完全形成,明確的要求男女平等。【6】
在孤獨的莊園生活中,男主人公羅切斯特就像一縷陽光照進了簡·愛的生活,初次認識時,他態度冰冷,喜怒無常,驕傲自大,但是簡·愛并不討厭他,慢慢的,羅切斯特發現了這個相貌平庸、身材矮小的簡·愛擁有獨特的氣質和魅力,由于共同的遭遇、興趣和理想,兩個人擦出了愛的火花。羅切斯特要給她買很多昂貴的首飾和衣服,都讓她一一推掉。她向他表示不要任何財產。“要是我能有一點兒獨立財產,那將是一種安慰。”這反映出簡·愛認識到經濟獨立的重要性,這是婦女權利和尊嚴的基礎,她在與羅切斯特的交往中,時刻以平等的地位和獨立的人格和他相處,不卑不亢。羅切斯特不但沒有反感簡·愛與眾不同的女性意識,反而對她刮目相看,越加迷戀。兩人決定步入婚姻的殿堂,故事原本可以到此結束,但是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情節發生很大變化。在即將結婚結婚時,簡·愛發現羅切斯特妻子伯莎·梅森的存在,雖然她瘋了,但卻是羅切斯特的合法妻子,簡·愛不能接受自己成為第三者的事實,不顧挽留,選擇離開。因為她要的是一份合法而平等的愛情。
出走后的簡·愛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經歷了重重磨難,差點乞討度日,之后被好心人救助。在這里,簡·愛成為了一名鄉村小學教師,仍然靠自己的勞動養活自己,并得到了傳教士圣·約翰的追求,可是圣·約翰并不是真正的喜歡簡·愛,而是希望她能和自己一起,傳教一輩子,做宗教的傳播者。簡·愛拒絕了,因為她不想成為宗教的傀儡,而是想尋找自己想要的平等愛情和婚姻。
故事的結尾,簡·愛得到一筆財產,并得知桑菲爾德被大火燒毀,羅切斯特成為了殘疾,這時她選擇回到羅切斯特身邊,兩個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此時簡·愛與羅切斯特的地位發生逆轉,兩人的結合符合了簡·愛對平等愛情和婚姻的追求。
至此,在社會生活的磨煉中,簡·愛的女性意識也得以完全成熟。
(二)、瘋女人伯莎·梅森
羅切斯特的妻子伯莎·梅森,被稱為“閣樓上的瘋女人”。她在小說中往往被人們所忽略,讀者普遍認為她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形象,或者說只是簡·愛的一個陪襯而已,其實不然,伯莎在小說中同樣是一個光彩照人的女性,她的地位不容忽視。
伯莎的第一次出現是在第二卷的第二章,通過簡·愛的描述,讀者看到的是一個似人似獸的怪物:“這如同死灰,一動不動,不許張開的嘴——看著這雙時開時閉,時而在房間里轉來轉去,時而盯著我,總是嚇得呆滯無光的眼睛……游移的暗影和閃爍的光芒在四處浮動和跳躍,我一會兒看到了胡子醫生路加垂著頭,一會看到了圣約翰飄動的長發,不久又看到了猶大魔鬼似的面孔——眼看就要以最大的背叛者撒旦的化身出現了。”【7】
作者使用了一連串的強烈的詞語來形容伯莎,可見簡·愛內心的恐懼,但在后來的敘述中,簡·愛開始對這個瘋女人產生了同情之感,認為她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而非羅切斯特對其全盤否定的看法。伯莎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瘋女人,她同樣是男權社會的犧牲品,在簡·里斯的《藻海無邊》中,完全顛覆了羅切斯特的說法,詳細講述了伯莎發瘋前的故事,發瘋的原因和過程,以及她是如何在男權社會中喪失自由的。
伯莎并不是一個壞女人,而是一個可憐但又同命運抗爭著的女性。她曾經是一個風華絕代的美女,嫁給羅切斯特后,卻被囚禁在桑菲爾德莊園長達十年之久。正是這種非人般的摧殘,使她變得瘋狂,做出一些常人難以接受的行為。但在文中我們可以發現,伯莎放火燒羅切斯特,刺傷了前來探望的兄弟,阻止簡·愛與羅切斯特的婚禮,直至最后一把火燒掉了奴役她的桑菲爾德莊園,在這一系列的瘋狂舉動中,她從未傷害過簡·愛,她的報復對象只有男性,只是那個使她發瘋的男權社會。最后的一把大火使她的反抗意識達到高潮,桑菲爾德莊園的消亡、羅切斯特的殘疾也從一定程度上說明伯莎抗爭的勝利。
從女主人公簡·愛的形象塑造來看,伯莎也不是簡·愛幸福道路上的絆腳石,而是她性格中不為社會所容的另一個側面,是潛伏在簡·愛內心中怒火的化身,代表了她心中潛意識的反抗愿望。她阻止簡·愛與羅切斯特的婚禮,只是不愿簡·愛成為羅切斯特的附庸,被他的意愿所左右。她的一把大火,逆轉了簡·愛與羅切斯特的地位,使他們的結局符合了簡·愛的平等理想。
由此可見,伯莎的女性意識也是不容忽視。她同簡·愛一樣,是男權社會不屈的代表,并用自己的行動在反抗著命運,爭取著自己的自由和權利。
三、結束語
本文所論述的三個女性形象各具特色,但是又具有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在男權社會中熠熠發光的強烈的女性意識。在作者的作品中,我們讀出了女性對生存環境的深刻思考,讀出了封建時期女性要求解放的強烈呼聲。她們勇于突破不平等意識,不甘于忍受男性的壓迫和歧視,勇敢地站起來了,擺脫了千百年來落后習俗對女性的束縛,實現了精神乃至經濟上的獨立自主。她們開始要求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走出狹隘的家庭生活,積極地參與到社會生活中,甚至敢于在社會中與男性一較高低,具有鮮明的時代精神和歷史進步性。
參考文獻:
[1]劉曉文.建立女性的神話——論維多利亞時代的女性文學[J].外國文學評論,1998,(1):77.
[2](英)夏洛蒂·勃朗特著,吳鈞燮譯.簡·愛[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0,1-2,6.
[3]楊靜之.夏洛蒂·勃朗特書信[M].上海:生活·讀書·新知 三聯書店,1984,305.
[4]陳暢.淺析《簡·愛》的女性主義意識[J].重慶科技學院學報,2011(15):135.
[5](英)夏洛蒂·勃朗特著,祝慶英譯.簡·愛[M].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90,131.
[6]杜江暉.自由平等的追求者——簡析《簡·愛》的女主人公[J].湖北廣播電視大學學報,2011,31(9):58.
[7](英)夏洛蒂·勃朗特著,黃源深譯.簡·愛[M].南京:譯林出版社,1989,243.